“小倩姑娘……不對,小倩夫人,你嫁做人婦,怎麼就更刺激了?”
廖文傑擠擠眼睛,秉承讀書人不懂就問的好習慣:“若是不麻煩,還請你細說其中奧妙,我讀書少,聽得雲裡霧裡,不是很明白。”
“崔公子,情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是我們兩人之間的小秘密,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小倩趴在廖文傑耳邊,繼續吹着香氣,同時反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上:“你聽聽,奴家的心思,因爲你七上八下,欲罷不能變作一團亂麻,怕是今夜難以安眠。”
“真的假的,我不信。”
廖文傑抽出一不小心滑進衣衫裡的手,說聽就聽,務真求實,探頭靠過去聽了起來。
“那你可要仔細聽清楚了……”
抱着廖文傑的腦袋,小倩心亂目眩的眼眸閃過一絲冷意,書生不是什麼好書生,看打蛇上棍的架勢,以前肯定沒少禍害良家女子,獻給姥姥也算爲民除害了。
半晌後,廖文傑擡起頭,嚴肅臉搖頭:“小倩夫人,我聽出來了,你手腳冰涼、心虛血弱,之前琴聲抑鬱焦慮,也是心空神散的證明。如果我沒猜錯,你身子骨這麼虛,一定是平時縱慾過度所致……”
他抓住小倩的手,語重心長道:“佳人何必自賤,縱然你婚後生活並不圓滿,也不是一點出路沒有。人生路還很長,休了你那不靠譜的丈夫,另尋良人作伴豈不美哉!”
“???”
小倩聞之愕然ꓹ 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要不ꓹ 書生其實是個好……
“你坐好,我再聽聽,看還能聽點什麼出來。”
好個屁ꓹ 這就是個色胚,還是惦記錢財ꓹ 想要人財兩收的混賬東西。
小倩翻翻白眼,越發堅定拿下廖文傑的心思ꓹ 口中哀怨道:“崔公子ꓹ 你誤會了,我手腳冰涼,是因爲這兩天染了風寒,纔沒有什麼縱……你這人真是,怎麼能對女人家說出這種話?”
“行吧,你xion……兇巴巴的,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什麼時候兇巴巴的了?”
聽了一會兒心跳ꓹ 廖文傑擡起頭,依舊是坐懷不亂的嚴肅臉ꓹ 小倩心頭鄙視ꓹ 神情哀怨ꓹ 欲言又止道:“崔公子ꓹ 今夜雖初見,但我傾慕你滿腔正氣ꓹ 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兒ꓹ 所以……若是我和夫家一刀兩斷ꓹ 身無長物只剩萬貫家財,你願意照拂我這條浮萍之根嗎?”
“自然是願意的。”
廖文傑脫口而出ꓹ 而後連連搖頭:“不可,小倩夫人,這等話現在說不合適,等你真的和夫家斬斷姻緣,咱們再談不遲。”
“那今夜……”
小倩貓兒般靠在廖文傑肩上,臉上閃過嬌羞,擡手在他胸前畫着圈圈:“良辰美景有情人,公子就不想再做點什麼嗎?”
“小倩夫人,自重!”
廖文傑搖搖頭,迎面看到小倩一臉鄙視,訕訕一笑抽出手:“美色當前難以自持,是我不對,這樣好了,咱們聊點清心寡慾的,我讀過幾本有趣的書,你想聽嗎?”
“好呀。”
“那好,不動明王降魔咒和淨天地神咒,你想聽哪一個?”
“……”
哪一個都不想聽!
小倩臉上閃過一抹慌亂,佛道兩門經文,隨便挑一個出來,都能聽得她原形畢露。
“崔公子,這也太清心寡慾了,你給我吟兩手詩吧!”
“也行。”
……
另一邊,在廖文傑抵達湖心水榭之後,小青一臉鬱色來到蘭若寺,看着右手邊空空如也的房子,越想越不服氣。
還是那句話,憑什麼書生都是小倩的,輪到她只剩大鬍子?
梆梆梆!
屋中,燕赤霞聽到敲門聲,詫異睜開眼睛,屋外的女鬼是不是敲錯門了?
還有,如果這隻女鬼在蘭若寺,那彈琴把廖文傑勾走的又是誰?
“壯士,壯士在屋裡嗎?”
“我來找隔壁書生,他屋內空空,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壯士……”
燕赤霞撇撇嘴,大概明白了什麼,他懶得多做理會,小青卻不知死活直接推開了房門。
“哎呀!”
房門突然開啓,小青佯裝不知,嬌聲跌倒,衣衫不整蔚爲可觀。
她撐手在地,顯露渾厚本錢,朝屋中盤膝而坐的燕赤霞看去,暗道果真是個大鬍子,又老又醜,連書生的一根腳趾頭都不如。
“壯士,我似乎扭到腳了,你能過來扶我一把嗎?”
“哼,魑魅魍魎不知死活,敢在道爺面前賣弄風騷,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手中的劍,鋒利否?”
耳邊轟鳴雷震,字字如同驚雷震撼心神,小青臉色蒼白伏地,驚恐交加再看燕赤霞。
依舊是盤膝而坐,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樣子,似乎剛剛說話的另有其人。
顯然不是,劍匣開啓,一縷細弱塵埃的劍氣氤氳繚繞,如同縹緲霧氣一般朦朧,看在小青眼中,卻是絕世殺機,只需一個出鞘,便會讓她魂飛魄散。
“滾!”
耳邊雷霆炸響,小青身軀倒飛而出,砰一聲摔倒在院子中,她驚慌失措下,來不及多想,搖響了腳腕上的銀鈴。
花樓裡每一個女鬼,腳上都有一個小鈴鐺,和尋常女子佩戴驅邪避兇的寓意不同,她們戴上鈴鐺是爲了召喚樹妖姥姥。
每當拿下一個過往行人,做些翻雲覆雨的快活事,就搖響鈴鐺,姥姥聽到了,便會舔着舌頭過來吃口熱乎的。
當然,搖響鈴鐺還有一個意思,求救。
唰唰唰!
鈴鐺搖響,屋中盤膝而坐的燕赤霞被濃郁妖氣驚醒,猛然睜眼閃過兩道金光。
一瞬之間,他想明關鍵之處,女鬼被妖物圈養,勾搭山中過往行人,廖文傑在屋內發現的幾具乾屍,不是死於女鬼之手,而是被妖怪吸乾了。
“來的好!”
燕赤霞大喝一聲,揮手揚起劍氣,呼嘯撕裂門扉,朝小青撲殺過去。
一開始,他以爲女鬼所求不過陽氣,也就懶得下手處理。現在,得知這些女鬼是殺人幫兇,不管她們是主動還是被迫,他都不會再手下留情。
“姥姥救我!”
就在這時,一條巨大肉藤翻出地面,在劍氣射穿小青之前,險之又險將其護在身後。
肉藤表面凹凸不平,紅中透黑,分泌墨綠色粘稠汁液,被劍氣貫穿,頓時飛濺大片令人作嘔的腥臭液體。
小青從驚恐中緩過來,不敢原地久留,身軀化作無形,消失在院中。
“在我面前現過形,還想往哪裡走!”
燕赤霞雙目微眯,無懼面前捲來的巨大肉藤,摸出隨身攜帶的七根鎖魂針,化作七道金光,簌簌洞穿空氣,排成七星陣型,釘在了肉藤上。
砰!砰!砰———
七聲炸響同時響起,威力堪比開山裂石,肉藤被炸得汁液橫飛,大半截斷裂落地,變成枯萎樹根。
“啊啊啊!!”
慘叫響起,肉藤潛入地面,緊接着,蘭若寺地面顫動,好似地下有什麼龐然大物在移動。
“好厲害的一隻妖物,居然能避開我的眼睛,我倒要看看你能往哪跑。”
燕赤霞背起劍匣和長弓,身軀一躍而起,立身站在蘭若寺屋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最後朝着東方奔襲而去。
樹林中,他鼻子抖了抖,停下追趕腳步,猛地擡手一拍劍匣。
龍吟虎嘯之聲大振,空氣嗡鳴不止,神劍出鞘,於黑夜之中大放金光。
“劍化萬千,風火神兵如律令!”
劍光沖天而起,隨着燕赤霞翻手下壓,高空劃過圓弧,轟隆隆衝擊地面,盡數沒入其中。
山林震顫,燕赤霞微眯雙目,拉弓搭箭尋找樹妖姥姥的本體。
“臭道士,蘭若寺方圓幾百裡都是我的地盤,你進我山門,不拜帖以示敬意就算了,還要殺我座下婢女,真當自己法力高強,便可爲所欲爲嗎?”
男女混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每一棵樹,每一支草都跟着聲音搖晃,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此地山神在說話。
“啊呸,你算什麼東西,敢要我給你拜帖,你配嗎!折壽折死你!”
燕赤霞四下觀察,找不到樹妖姥姥的本體,放下弓箭便是一陣大罵:“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往後,蘭若寺就是我燕赤霞的地盤。你要是不服,現身一見,我們比劃兩下,看看誰的拳頭更大。”
“欺人太甚!”
“笑死,你算是什麼東西,你是人嗎?”
燕赤霞一劍在手,囂張跋扈:“給我聽好了,我一時找不到你的本體,但你有本事就做一輩子縮頭烏龜,看看誰能熬過誰!”
那你肯定熬不過我,蘭若寺三代住持都沒熬過我!
姥姥心頭恨意十足,知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不想和燕赤霞做無謂之爭,語氣一轉:“臭道士,你也給我聽好了,我昔年藉着蘭若寺佛法成精化形,是個好妖怪,從不濫殺無辜……”
“少來這套,蘭若寺後院屋子裡的乾屍怎麼回事,不是你吸乾的,難道是曬太陽曬死的?”
“他們都是該死之人,我雖殺生,卻從不濫殺。過往行人之中,爲我所殺者,大都是兇殘成性的江湖中人……”
姥姥義正言辭道:“不敢自稱替天行道,但也問心無愧,說句不客氣的話,我殺他們實則是在做善事!”
“啊呸,就你還以殺止殺,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