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葭微臉上有些錯愕,周圍些許好事之人攏了過來,捂嘴指指點點。
顧笙歌的目光直直凝着她,不曾移動過半寸,嘴角的笑意顯得晦深莫測。
秦葭薇心底有些好奇,可不知爲何手心一片粘稠。剛纔她在賓客面前做足了友善的模樣,若此刻拂了笙歌的意思無疑是打了自己耳光。縱使心底隱隱升起不安,她的手指還是慢慢往盒蓋移去。
“啊——!”
一聲女子恐懼而又尖銳的叫聲,劃破了長空。
盒子裡裝得的一把灰白的粉末狀物體,上面還躺着一張黑白的男人大頭照,照片上的男人本就幽深的瞳仁因爲相片底色的關係,在吊燈的輝映下泛着幽幽的光,令人只覺得背後有一股涼意爬上來!
顧如年眼疾手快地接住秦葭薇甩落的盒子,在賓客的頭顱探過來之前迅速合上了蓋子,氣急敗壞的目光在大廳裡搜尋了一圈,終於找到隱在暗處的那抹藕色身影。
在顧家生活了二十年,其間的構造顧笙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比如這扇通向後花園的門。
在所有人的目光落在秦葭薇手上的檀木盒之上時,她已然悄悄退出人羣,叫聲在背後響起的時候,素白的手剛好握上了門把手。
察覺到來意不明的目光,笙歌嘴角微勾,回眸對上顧如年幾欲撕了她的眼睛,清冷的眸中毫不掩飾挑釁,這一瞬,五年被迫壓抑的毛孔彷彿全部舒展開,爽得她身心舒暢!
哥哥,看到了嗎?被一張照片嚇成這副狼狽的模樣,他們也不過爾爾。
眼角餘光瞥見一對中年男女從遠處擠進場中,她再不猶豫,足尖一動,整個高挑的身影沒入門縫中。
前廳裡的沸騰再也與她無關,後花園裡一派安寧。樹葉唰唰的聲音伴着偶爾的蟬鳴在耳邊響起,一陣淡淡的清香傳來,綿延的牆根處,母親親手種下的木槿花開得馥郁蔥蘢。
她記得小時候,曾問過母親,爲何獨愛木槿?
顧蘊文好看的眉眼裡笑意清淺,“木槿適應力強,耐熱耐寒,耐旱耐溼,就像我們人一樣,隨着環境調控着自身的變化,是株有靈性的植物。”
那時不知她的話間之意,唯獨把“靈性”二字咬得清楚,但也是後來才明白,母親言語裡的靈性,大概就是植株的韌性。
可既然是植株,就不可避免有最適宜它開花結果的環境,就好像木槿最愛的還是陽光和潮潤,就好像母親的愛情經歷了陽光燦爛到貧瘠不堪,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個最壯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
笙歌的眼裡溼潤,朦朧的眼簾中,月光清輝,映出一抹久違卻又熟悉的修長身影。
“哥哥?”她渾身一激靈,連忙眼淚一抹,提起裙角朝“他”追了過去。
嘎吱——
刺耳的車轍聲碾碎寂靜的夜,熾黃的車前燈映出顧笙歌蒼白的嬌俏臉龐,還有刻在眼底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