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
沈紓舔了舔脣,緩緩睜開眼睛。
四周一片白,淡淡消毒水味道鑽入鼻中,像是在醫院病房。
纔剛試着動了一下,就被人按住了手。
“別動,還掛着水。”
一道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沈紓怔了片刻,才擡眸看向出聲之人。
除了臉上顯而易見地倦容外,向啓跟一年多前一樣,一點都沒變,五官分明,眉宇間籠着一股正氣,肩背板得筆直。
沈紓看着他下巴長出的青茬色胡茬,眸光閃了閃,“我睡了多久了?”
他拿了個枕頭墊在她身後,扶着她坐起來,“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頓了頓,目光詢問地看向她,試探開口:“只是吹了點風,沒有感冒,沒有發燒,卻昏迷不醒,阿紓,你的身體……怎麼回事?”
沈紓聞言指尖顫了顫,想來向啓已經從醫生口中瞭解到一些事情了,她別開眼睛,不願多言,“最近勞累過度而已,我沒事。”
向啓嘴脣掀了掀,最終一語不發,醫生是跟他說了一些她的身體情況不錯,但也只提到她之所以會如此,應該是之前身體受過重創,但具體什麼原因,讓他來問患者本人。
很明顯,沈紓並不想說。
他認識她這麼多年,見過她口若懸河的樣子,也見過她閉口不言的樣子,清楚地明白,只要她不想說的事情,無論怎麼問都沒有用。
向啓放棄了徵詢的念頭,緩緩道:“阿紓,當年在美國你答應我會考慮的事情,我一直在等你的答案。”
沈紓的心驀地一縮,看向他的目光滿含愧疚,“抱歉,我……”
“不要急着回答我。”他打斷她的話,自嘲地扯了扯脣角,“想清楚再回答也不遲,反正我已經等了這麼久。”
沈紓抿脣,毫不猶豫地伸手就去拔針頭,“向啓,當初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恐怕我現在不能在醫院久留。”
向啓眉心鎖緊,他望着她滲出血珠的手背,語氣裡有些懊惱更有不解,“沈紓,我不敢說完全瞭解你,但到底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短,我不相信你真的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到底是什麼難言之隱,讓你非得這麼糟踐自己?”
她闔了闔眸,“沒有什麼難言之隱,事實就是我當初爲了得到黎煜,不惜從中作梗,成了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可是最終你得到了什麼?”
沈紓下意識地揪緊被單,嘴角卻扯出一絲無所謂的笑意,“我不在乎。”
向啓看着她的神情,覺得煩躁異常,手指往口袋裡摸了摸,剛摸到打火機和煙盒,驀地想到此處是醫院,纔將抽菸的想法作罷。
他看了她一眼,提步朝病房外走去,“我去叫護士幫你重新把針頭紮上。”
“向啓。”沈紓在背後喚住他,“黎家人在找我,我不能讓他們找到我!”
向啓握住門把的手頓了頓,回頭看向她,“這麼說,傳言都是真的?”
沈紓抿脣沉默。
他手指緊了緊,卻是道:“你在這裡等着,我去辦出院手續。”
“謝謝!”
向啓扯了扯脣角,“阿紓,我還是那句話,我在等你沒有給我的答案。”
病房門“咯噔”一響,沈紓望着門口的方向,輕聲呢喃着:“對不起。”
向啓辦完出院手續回來的時候,病房裡早已沒有沈紓的身影,病牀的枕頭上壓了一張紙條,字跡娟秀孱弱。
【對不起,我走了。】
他捏着紙條,額上青筋暴起,沈紓,你竟然又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與此同時,沈紓垂頭在醫院的長廊裡急走着,她能想象向啓看到紙條或許會暴怒的情景,可是她不得不走。
她不想拖累任何人,尤其是本就虧欠的他,向啓是個好男人,曾經對於他的感情,她亦是想過要回復,但是卻沒料到會發生後來那件事情。
而現在的她,早已不配獲得他的青睞,當初的答案,她給不了他。
沈紓加快了腳步,在醫院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徑直離開。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離開的同時,一件黑色卡宴與她乘坐的出租車錯身而過,緩緩駛入醫院。
車子後座的顧如歸驀地睜開眼睛把頭扭向窗口,車外一片正常,片刻後他蹙眉靠回椅背,望向駕駛座方向開口:“方偉,查到什麼消息沒有?”
“所有酒店都沒有查到沈小姐的入住記錄,也沒有發現她離開的蹤跡,我想她應該還在青城。”
黑車卡宴在醫院大樓前停下,顧如歸下車望着面前的醫院大樓,眉頭一皺,“醫院也查過了嗎?”
“這個……沒有!”
“順便查一下!”
他說完,闊步往馮重的辦公室走去。
馮重的桌子上放置着一杯綠茶,還氤氳着熱氣。
顧如歸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看向他的目光帶着審視的意味,“你知道我要來?”
馮重調整了下坐姿,笑看他,“作爲主治醫生,怎麼會連患者的複診日期都不記得?”
他削瘦有力的手指在白瓷杯的邊緣劃了一圈,“你應該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哦,那你想知道什麼?”
“我的病。”他動作滯了滯,看向馮重的目光攝人,“我問的是過程。”
“過程就是我成功地把醫院血庫配對的造血幹細胞移植到你的體內,現在你體內的凝血指標已經完全正常。”馮重不疾不徐地回答:“還是說你覺得身體哪裡不舒服?”
顧如歸眸色頓深,他把杯子放下,“沒什麼,做例行檢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