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髮叔叔已經把行禮從物架上拿了下來,他的行禮應該有點重。
因爲他在拿下來的時候,他脖子上的青筋已經蹦了出來。我有想過去幫助他,但是此時的我,自身難保。
如果我是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我肯定會過去幫助短髮叔叔的。遺憾的是,我只是一個病懨懨的弱女子。
至少在身體上,我是一個實打實的弱女子。
或許是因爲《重生》這首詩吧!我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我胸口的疼痛感,也減少了許多。有些時候,彭先生的詩歌比我的那些藥的作用還要好。
我喜歡詩歌,我喜歡它們的韻律,我喜歡詩歌裡面的故事和夢想。
每一首詩裡,都藏着一個故事。它和我們一樣,我們也可以把它當做一個人,在那些字裡行間裡,最難懂的,就是情感。
我不知道短髮叔叔爲什麼要把行禮拿下來,難道是他要下車了嗎?可是現在的火車,纔剛剛啓動啊!我坐在了那張小小的凳子上,我坐在了王漢的對面。
我的視線,被我移到了窗外。
這個窗外,是屬於好心叔叔的,他和阿姨應該已經到重慶了吧!希望他們已經到了,畢竟阿姨的身體不好,他們已經在外漂泊了那麼多年。
窗外的夜裡,已經不再那麼地黑了。因爲現在呈現於我的眼睛裡的,是那些高聳的寫字樓和商品房。在樓層下面的馬路上,還走着一羣不認識的陌生人。
在路上走着的人,很小,從我這裡看去,他們的個子看似一隻挪動着的螞蟻。
路旁,行人遊走;路中,車輛橫行。誰也不認識誰,誰也不想打擾誰,靜靜地擦肩而過,默默地堅忍着內心裡的那一份不可告人的艱難和傷痛。
或許,這就是城市裡的生活吧!早上天還沒有亮就趕着去擠地鐵,如果沒有按時起牀的話,就會失去吃早餐的時間。
接着,肚子就會被拋棄一個早上。倘若業務繁忙的話,或許它還會被拋棄一整天的時間。
我們都有各自的選擇,有的人喜歡去大都市,有的人喜歡留在小縣城裡,還有的人呢,也喜歡孤身前往山區,做一名普普通通的鄉村教師。
大都市裡有大都市的挑戰和激情,小縣城有小縣城裡的安穩和職責,至於山區,除了煎熬,或許就只有感動了。如果上天能夠眷顧他們的話,或許還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幸福。
因爲據我所知,去鄉下支教的年輕教師,他們很多人都是在那裡相識,相知,相惜。不知道這一次去麥子村支教的那些人裡面,是男生多一點,還是女生多一點。
如果有幾個帥一點的男孩子,也是很好的。雖然我並沒有那些想法,但是同行的那些女孩子,如果從那些男生中不小心遇到了自己心儀的那個人,那他們也必定會成爲一段佳話的。
在基層認識的男男女女,只要他們確定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他們肯定會走得很遠的。因爲他們的起點,基本上都是一樣,他們的思想層次和認知度,也相差不到哪裡去。
“你在看什麼呢?已經這麼晚了,不上去休息嗎?”
王漢的聲音,又在我的耳邊響了起來。
我沒有回答他,並不是我不懂得禮貌,而是因爲我想再看看窗外的那些繁華的燈光和那些直立雲天的高樓大廈。
這有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了。
不知道貴州的省會城市裡有沒有窗外的那些高樓大廈。
我的病情,已經越來越嚴重了。心臟疼痛的次數,越來越多,我在大學裡讀書的時候,一個星期也就痛那麼一兩次。但是現在,才一天的時間,它出現的次數就已經超過了一週的數字。
我的心裡很擔心,以我這樣的體質去麥子村教書,怎麼能行?與其說我教他們讀書,到時候還不如說是他們照顧我。
這是我最擔心的,我擔心我的身體會在那所小學裡發生變故。這樣的話,我會連累很多人的。
一想起身體的緣故,我也有想過停止腳下的步伐,回到醫院裡,躺在病牀上,等着黑白和無常來把我的魂魄給勾走。
喝了孟婆的忘魂湯,踏過奈何橋,經過十八層地獄的洗禮之後,脫胎換骨,投胎轉身,重新做人。
重新做一回健健康康的有父母疼愛的善良的人。
但是,我不能這樣做,我的思想和信仰不允許我這樣做。因爲去山區裡教那些小孩子讀書寫字,這是我從小就許下的一個夢想。
這個夢想,也是我唯一的一個夢想。
王漢沒有等到我的回答,他坐在那裡盼了一會兒之後,他就站了起來,然後往着他的牀鋪走了過去。
我知道,他要去休息了,畢竟已經這麼晚了。
因爲,車廂裡的燈,也被乘務員給關了。
車廂裡的燈雖然被關了,但是窗戶外面的那些耀眼的光線還在。它通過窗戶,透到了車廂裡。
在我面前的這張小小的桌子上,還放着一盒紙巾,一盒橘子。
橘子身上的顏色,和阿姨給我的那個橘子一樣。
他們應該已經到重慶了吧!應該已經到了。但願阿姨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的問題,我也希望醫生能夠讓她在醫院裡住一兩天的院。
我知道,她的身體如果沒有大事的話,他肯定會帶着叔叔去大街上找她的女兒的。那位叔叔,是一位好心的叔叔。
我雖然不知道阿姨以什麼樣的方式去尋找她的女兒,但是她肯定會問路上的行人的。即使她的心裡很清楚,路人口中的答案都會大致相同。
短髮叔叔的兩個行禮已經全都拿下來了,他把桌子上的那些垃圾收拾好了之後,他的身影便往着洗手間的方向走了過去。至於躺在牀上的長髮哥哥,他還是保持着原樣。
我的耳邊,終於又安靜了下來。
我聽說火車裡晚上會鬧鬼,尤其是人少的時候。
在這條曾經人來人往的過道里,現在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我靜靜地坐在這張小小的凳子上,我把視線移到了窗的外面。
我也想爬到牀上去休息,只要眼睛一閉,我就會出現在貴陽的火車站。只是,一位穿着制服的乘務員從我的旁邊走了過去,她走過去的樣子,好美!好有氣質。
從她走路的步伐中,我猜她一定當過兵。在我的那些同學裡,也有很多當兵的,她們走路的姿勢,和她剛纔走過去的時候一樣。
如果我的身體條件允許的話,我也會選擇去參軍的,我也想成爲一名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