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澆過野雞身上,伴隨着陣陣野物的腥氣,周潛已經又重新打了一盆水來。
等待水冷下來的功夫,懷榆還不忘跟他說:“周潛哥,那邊林子裡有一個好大的馬蜂窩,你記得不要往那邊去。”
馬蜂窩?
周潛皺了皺眉,猜到大約是上一波人走後纔出現的,因此點了點頭。
他也沒有想跟馬蜂去搏鬥的意思,一來這玩意兒也不產蜂蜜,打來也不知幹什麼。二來羣體圍攻威力甚大,他目前的作戰能力,對付這種還是有些麻煩的。
三麼,誰知道這馬蜂變異成什麼樣了,萬一有個厲害本事,他不是白送菜了嗎?
此刻轉身將後座上那胖墩墩一瓣冰燈玉露抱了下來:“再拿個盆子給我,今晚先把它的葉肉削下來。”
這個東西在荒原中可以充當止血敷貼,也可以當做水喝。周潛掏出蛋殼刀來,下手極穩,一片一片將果肉層層削了下來。
長短不同,但厚薄均勻,隔着瑩綠的果肉都能看到對面重新打造的蛋殼刀。
不過,這些果肉中水分頗大,懷榆不得不又一一將它們攥幹,重新展平。而周潛則找出了合適的細枝條,將那些果肉一片片的挑到上頭去掛好:
“晚上風挺大的,這麼吹一晚上,明天早上水分應該就差不多了——等再過兩個休息區,接着晾一晾,應該就能使用了。”
至於盆子裡攥出來的那些汁水……
他自己是不太想喝的,因此說道:“給鵝崽他們吧——他們呢?”
懷榆無奈:“它們嫌外頭太冷了,不肯下車。不過大崽二崽不太怕,這會兒估計鑽林子裡去玩兒去了。”
周潛沒當回事,眼見着燙着野雞的水已經變得不那麼燙,於是立刻上手,粗暴的拔起雞毛來。
那些雞毛近距離看又更加美麗了,瑩瑩火光和太陽能燈的照耀下,斑斕的色彩在上頭顯現。周潛收拾得一片狼藉,而懷榆則小心翼翼地挑出一些格外繽紛燦爛的擺在一邊。
給野雞拔毛不是個輕鬆活,但好在周潛之前做過許多次了,如今也算駕輕就熟,他把野雞都剁成塊兒,然後下鍋炒了之後,懷榆在一旁默契的準備着調料,又去車廂裡刨出兩個大土豆來。
“野雞肉可能要多燉一會兒,周潛哥你可以先收拾一下,等吃完了我們就可以休息了。”
周潛點了點頭,轉而去將車座調整了一下:“你睡車廂還是駕駛座放倒?”
懷榆想了想:“我睡駕駛座吧。”
周潛那麼高大的個子,睡在前頭恐怕伸展不開。而車廂晚上並不會密閉,因此雖然跟雞仔們在一起,味道也不會難聞。
周潛點了點頭,果斷上去收拾東西了。
出車廂時,他看了看錶:已經是晚上9點半了。
但……
“小榆,大崽二崽怎麼還不回來?”
懷榆正攪動着鍋裡的野雞——野雞個子夠大,骨頭也夠硬,肉質同樣一時半會難燉爛。但因爲變異值清除的很乾淨,又足夠新鮮,如今聞着已經比往日裡吃的要好出許多倍了。
聽到這話她愣了愣:“對啊……大崽二崽怎麼還不回來吃東西?”
她丟開湯勺:“我去找找——大崽!二崽!!”
清亮的嗓音纔剛傳出,周潛突然神色警惕,迅速攔在她面前。
而後,懷榆只覺得前方茂密的樹叢中傳來了些許凌亂的聲音,像是腳掌踩在枯葉上,啪嗒嗒嗒。
又像是千萬只蝗蟲過境……
“是馬蜂!”她反應過來!
周潛已經迅速推着她往車上去:“車門關好!”
懷榆半點不打磕絆衝了上去,反手還想把周潛也拉上去:“周潛哥,沒必要跟馬蜂打!打完了又沒有蜂蜜!蟄一口還容易出事,不划算!”
周潛卻站在那裡:“我看看大崽二崽的情況——開車門!”
周潛話音剛落,懷榆立刻就將車門打開,而後他一陣風似的鑽了進來。
“砰!”
伴隨着巨大的關車門聲響,外頭無數只馬蜂撲撲騰騰撞在車窗上,又暈暈乎乎墜落一地。
而懷榆盯着從灌木叢中搖擺着翅膀飛速趕來的大崽二崽,不由目瞪口呆。
她算是明白爲什麼周潛前頭才說擔心大崽二崽,後頭就毫不猶豫了。
因爲大崽二崽碰上這羣馬蜂,分明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實話說,近前車燈開着,他們才能看到這變異馬蜂有多恐怖。
馬蜂們翅膀飛速扇動着,黑黃條紋胖肚子和細腰組合成令人驚心動魄的恐怖來。猙獰的前肢上還帶着倒刺,一個個看起來有葡萄那麼大!
如今成羣結隊地飛撲上來,倘若要是叮一口,懷榆覺得,普通人恐怕會立時喪命的!
然而,任憑他們怎麼兇猛,對上大崽二崽都不太中用。
大崽二崽渾身遍佈着像海膽一般的尖刺,馬蜂巨大的體型根本接觸不及,就被紮了個對穿。
而它們那張犀利的嘴並不只是用來劈柴砍樹,同時對着半空中精準一叨,脖子一伸一收,一隻胖墩墩的馬蜂便被叨進了嘴裡!
懷榆趴在車窗前目瞪口呆的看着,不知爲何想起了周潛吃花生米。
——炒得油汪汪焦酥酥鹹香的花生米被他拿在手裡往半空中那麼一拋,然後仰頭張嘴,就會精準的接住。
有段時間,周潛休息時就愛這麼吃。
而如今,大崽二崽仰着脖子一口一個馬蜂的樣子,很難說沒有學到他的精髓……
懷榆忍不住轉頭看着周潛。
卻見對方也搓着下巴沉思起來:“小榆,你應該吃過炸蜂蛹吧?很香吧!那假如不是蛹……”
他甚至躍躍欲試起來。
懷榆:“……”
她隨後也驚歎道:“周潛哥,你不愧是喝過克郎茶和大胖洗腳水的人哎!炸馬蜂都要試試——但這個我沒有做過,而且戰鬥還沒結束,我們出不去。”
雖然戰鬥還沒結束,可看大崽二崽的模樣,卻好像已經吃飽了。
現在問題來了,馬蜂不肯走,又奈何不了大崽二崽。他們倆出不去,火堆上架着的大鐵鍋裡,雞肉還在咕咕嘟嘟的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