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初的火車上情況還好,既不是農民工往返的時節,也不是寒暑假前後學生們往返學校的時候。
所以說還好的意思也就是說在火車上,車廂連接處雖然有人,但不算多。車廂走道里稀稀拉拉的站着有限的乘客。你若要起身倒個水上個廁所,不至於擁擠,
連同張茵在內,這次同行的按摩技師有七個,其中像張茵三十歲左右的也最多,剩下二十來歲的有兩個,火車使出魔都開始加速,大部分人都已經找到位置坐下來,有些位置被站票的乘客暫時坐着的,有這位置車票的打個招呼,乘客大都會起身讓還。
有人開了車窗,探出去半個身體向着漸漸已經看不清楚的家人朋友繼續揮手告別,直到視線完全看不到人影纔回身坐下,雙手捂住臉揉搓幾下,隔一會兒放開,感傷過後眼眶有些發紅,尷尬笑一下。
“媽媽手術後恢復的挺好,哥哥不會在賭博了吧!”突然地一閃念,心頭緊的一酸,張茵馬上轉移注意力不去思考。
張茵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成熟起來,再不是那個天真浪漫的傻白甜了,經過婚姻中丈夫的背叛和欺騙,離婚後張茵已然是一個情感淡泊的人。生活的逼迫,爲了給母親看病,自己從事了被人看不起的按摩小姐的工作以後,見遍了人性的醜陋,似乎什麼事情,都無法激起她過於強烈的情緒。哪怕有,她也會主觀排解。這次一起工作的姐妹說燕京那邊人傻錢多,按摩賺的比魔都多,張茵並不全信,但自從按摩時遇到熟人,雖然並沒有被熟人認出來,但她還是後怕不已。
“小茵姐,想什麼呢?”同行的小姑娘李燕問道。
“沒想啥”張茵隨口答道。
“燕京,真的能賺那麼多嗎?”大家互相打着招呼攀談起來。
鄭曉逸買的是軟臥票,坐在VIP房間裡,喝着目前很少有的速溶咖啡,鄭曉逸想着這次魔都之行的成敗得失。
十幾天的時間拜訪了十幾家電器和生活用品的廠商,在譚文濤等人的協助下非常成功的定下了合同。
李可馨家也搬了,想起當天李可馨高興之餘努力承歡,鄭曉逸心中有點火熱。晃晃腦袋甩掉遐想。
“嗨,小兄弟去哪裡?”同室的另一個下鋪的大胖子開口問道。
鄭曉逸正在思考問題,思想飄得比較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小屁孩,裝什麼。”見這邊沒反應,一個尖細的女聲響起,鄭曉逸擡頭望去,只見一個穿着大花裙子的女人,戴着一串珍珠項鍊,化了濃妝的女人氣哼哼的說道,這女人翻着白眼,整了整自己脖子上的珍珠項鍊,低頭仔細檢查一遍,娩了一下裙子扭屁股坐到大胖子中年男人身邊。
這年頭的小蜜才叫真小蜜,一點不扭捏遮掩,穿着成熟的小蜜,其實也就二十歲左右,鄭曉逸判斷。大胖子明顯是先富起來的那一小撮土豪老闆,應該喜歡顯擺,喜歡讓人知道自己是老闆,有錢人。
90年代的火車車廂就是一個完整的小世界,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有點小摩擦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鄭曉逸大概覺得確實是自己有點失禮,忍了,想着行程還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扭頭假裝沒聽見,看向車外。
老闆大胖子和他小蜜就坐在對面,倒是不在說什麼,小蜜嬌嗔,說這小子真能裝,大胖子摟着小蜜肩膀哄,說跟一個土包子計較什麼,下回帶你港城,坐灰機去,就不會再遇到這個層次的人了……
小蜜撒嬌說:“嗯~,你就知道吹牛,說了多少次了,你都沒帶我坐過灰機。”
然後“我不依,我不依”的扭動着,穿絲襪的兩條腿一陣亂蹬,高跟鞋尖細的鞋跟踢到鄭曉逸的行李,她有點疼,鄭曉逸擡頭看了她一眼。
小蜜回看鄭曉逸一眼,說:“看什麼看?土包子。”
“你以爲我想看啊”,鄭曉逸心中鬱悶自言自語小聲嘟囔道;“跟猴屁股似的,又不好看。”
身邊響起低低的笑聲,另一位上鋪的乘客忍不住笑出聲,大胖子也被逗笑了。
明明自己覺得很好看,小蜜惱了,扭身向大胖子老闆撒嬌的同時咬牙用力,一條腿故意向後一蹬。
“咔。”
鄭曉逸愣住了,看來人真不能慣。
小蜜也是愣了一下,隨即脖子一揚,“看什麼看,我又不是故意的。”
鄭曉逸很無奈,因爲這個包裡都是他帶的貴重東西,本想着放在牀頭前最安全,也不必太上心了,沒想到。哎了一聲後,他並沒有說話,有些氣悶地低頭把揹包拎過來,彎腰伸手去拉拉鍊……
大胖子老闆在旁氣勢十足地說了句:“小夥子,你看看有什麼壞了,我賠你。”
“嗯,我不訛人……”鄭曉逸說着把袋子裡從魔都淘到的幾個瓷器拿出來,擺桌上……其中一個瓷器裂了。誰都看得出來,就是高跟鞋蹬的。
整個場面頓時有些懵。
大胖子老闆也是見過世面的走上前拿起仔細查看,這貨看來還是個懂行的,很內行的樣子。
‘小兄弟,你這套瓷器並不全呀!’說着從口袋裡拿出名片;‘我是做文玩生意的,認識一下’
龐德海,燕京古寶齋經理。小蜜看看鄭曉逸,臉色有些蒼白,又看了眼龐德海硬撐道:“賠你就是……你這東西多少錢?”
“現在一件值好幾千吧。不過可不好找”鄭曉逸平淡的說道。
“哇。”小蜜不可思議的驚呼。
鄭曉逸這麼說是因爲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套瓷器具體現在值什麼價格——這套瓷器是他淘來的,當時給了一千元一件收的,總共八件,少了四個鄭曉逸算是拾了個漏。乾隆十二月四季瓶整套的在2006年拍出了一千二百萬的價格。因爲十二月四季瓶的七月瓶到2006年只發現一隻,那套四季瓶是唯一的全套的。
“你……”小蜜有點虛了,嚥了一口口水說,“你不要隨口亂說哦。”
結果鄭曉逸剛想開口,身邊的龐德海說話了。
‘你別說話了,小兄弟你說怎麼辦吧!’龐德海剛剛看到鄭曉逸從包中拿東西,一包的高檔貨。龐德海是個明白人,這小夥子絕對不是一般人,這麼年輕,這麼沉穩,家世背景小不了。作爲燕京人的他可是知道,人不可貌相,燕京藏龍臥虎,有時不知道爲什麼得罪人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鄭曉逸這個心煩呀,他不想訛人,但是平白吃這麼大虧,也不心甘呀!
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把證件給我押一件,你是做文玩生意的,我這套乾隆十二月四季瓶,加上這隻打壞的還差五隻,你給我配齊了,該花多少錢,我給’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女人要管,惹禍呀’
說着站起身走出軟臥,走向餐車,到點了該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