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幾天都沒回來,水一心也聯繫不上,海訓場那邊的訓練繼續中,水一心去看了看葉問庭和左林。
“你們也算不錯,患難見真情,一個受傷,另外看着於心不忍,也受傷來回報對方,真不錯。”水一心坐下笑意然然,左林剛好的差不多能說話,葉問庭又進來了,還不是什麼大事,屁大點的事受傷了,來的時候左林這個揪心,你就不能有點出息?
王小軍也來照顧葉問庭了,左林看他們好的那麼快還有些意外,這都是沒想到的事情。
水一心看了看兩個人,住在一個病房裡面了,聽醫生說了,兩個人很可能是一起出院,水一心挺好笑的,一起出院?
“別人生病受傷都是一個人進醫院,你們倒是好啊,四個人都來了,回頭我叫人給你們弄一副麻將吧。
“水政委你這是要寒磣死我們啊?”張萌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嘴也太能損人了,生病什麼也不是他們願意的。
水一心冷嗤:“我這都是好的,要是冷隊在這裡,肯定不是這些。”
水一心這話說完,躺在一邊的葉問庭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水政委。”
水一心背對着葉問庭,聽見葉問庭說話的時候,轉身看去:“你怎麼了?”
“我這次犯了錯誤,我已經吸取教訓了,我會好好的改正,這裡是我的檢查報告。”葉問庭受傷了,但是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嚴重,可以說,葉問庭現在基本沒什麼事情。
水一心拿過來看了一眼:“你的事情確實很嚴重,你在戰場上面,還有婦人之仁的想法,這件事我非常的不理解和氣憤。”
水一心把檢查放到一邊,看着葉問庭,姿態認真:“你知道麼?你上戰場的時候並不是你一個人在和人殊死搏鬥,一起的還有你的戰友和其他的人,你不是一個傻子,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我知道。”葉問庭有些愧疚。
王小軍此時說道:“既然知道,就不應該那麼做。”
葉問庭猶豫了一會:“我接受上級對我的處分。”
“你當然要接受,不然你這種行爲,要我怎麼管理下面的人了,害了你一個人沒有什麼,害了你的戰友你用什麼來還他們?”水一心說完看了看王小軍,又去看葉問庭:“你出院後,降級兩級。”
“是。”
王小軍顯得失望,當初說好了加一個團長的,如今好了,團長也飛了。
水一心看了一眼王小軍:“你還有意見了,如果讓他去餵豬,你是不是更覺得合適了。”
“我可沒說。”王小軍努了努嘴:“是他不守紀律的,在戰場上面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他這是自食惡果。”
水一心好笑:“你心裡八成不是這麼想的吧。”
“我心裡是我心裡,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錯就是錯了,對就是對了。”
王小軍說的水一心繼續好笑,水一心說:“如果是其他的事情還可以寬恕,這件事沒有寬恕的必要,你應該很清楚,你的事情有多嚴重,現在你受傷並不光榮,所以你也沒有所謂的記功,你出去了我降你級,這是走正常的路線。”
“我知道,我心服口服,是我給水政委丟人了。”葉問庭說的越來越可憐了,水一心這才說:“你這件事,我能理解,我開始的時候也握不住手術刀,一刀下去可能是救人,也可能是害人,所以會害怕。
但是我老師和我說,我們做醫生的,最需要的就是冷靜,不管你面前發生什麼事情,你最先要做的永遠是完成你的手術,冷靜對待。
所以我成了一名醫生,而且很合格的醫生。
你們也一樣,當兵這條路有時候也不好走,有些人天生就適合當兵,就好像是冷隊那樣的人,他眼裡只有任務是不是成功了,祖國是不是需要這樣做,他這樣的人不當兵幹什麼都虧了他。
你呢,一直都很善良,你想到的永遠都是生命的價值,等你這次好了之後,我會考慮讓你去做政委,這樣你和我一樣鍛鍊幾年,也就沒事了。
凡是都有開始,希望你有個好的開始。”
水一心說完,葉問庭看向左林那邊,沉默了一會他才說:“我不想做政委,我想做團長,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把握。”
水一心微微皺着眉:“你現在……”
“政委,我也不希望問庭做政委,我們都合作的習慣了,我不想讓他做這個政委。”
左林也說,水一心沉默了一會:“這件事不是你們說了算的事情,這麼說吧,以前我也和你們一樣,想法很簡單,做政委的就是個沒有用的職位,就因爲是文職,再有……衆所周知,政委在有團長的情況下,只是副手,可以說沒什麼職權和能力。
但是……我說過,有些人天生當兵的材料,有些人則不是,這個則不是,其中就包括我和葉問庭兩個人。
你們大概不知道,我是醫生出身,以前我連一隻螞蟻都不敢弄死,到後來我敢拿起手術刀給人做手術,再後來我去訓練,我在部隊裡面和人搏擊,我吃了不少苦。
但是這些,都沒辦法改變我不敢上戰場,不敢殺人的事情。
你們或許覺得,一個人只要努力,想得到的東西就能得到,但是不然,有些東西,如果沒有時間的洗禮,不管你怎麼去努力,到後來都仍舊克服不了要克服的。”
水一心說完葉問庭看着王小軍:“讓你失望了。”
王小軍白了他一眼,撇着嘴:“我就說你這個人屬唐僧的,你還不相信,你要是做政委了,我也不能不要你,最多我和我爺爺好好說,團長指日可待。”
水一心好笑:“這個放心,以葉問庭的能力,再過兩年,就是團長了。”
“真的?”王小軍不是很相信,水一心反倒說:“這種事有必要欺騙你麼?”
“那就等兩年。”王小軍坐在一邊,水一心看着對面:“其實經歷過就是歷練,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水政委不愧是政委,葉教官,我看你還是要和水政委好好學的,死的都說活了。”張萌打趣道,葉問庭始終心情不好,他也不說話,此時的水一心才說:“我始終覺得,你們最適合的就是帶兵,但是缺一不可,一文一武最合適,這次左林出事在前,你隨後也出事了,也證明了我的想法。”
大家相互看了看都沒說話,水一心這才起身站起來:“我先回去了,你們好好養傷,爭取早日出院,我也好輕鬆一點。”
水一心說完才離開,左林和葉問庭都沒說話,張萌和王小軍把水一心送走回來,看了看病牀上的兩個人,各自伺候各自的那個,兩個人都沒有說什麼,歸根究底這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也都沒說。
水一心從左林那邊出來,朝着醫院外面走去,出了門站在門口站着,這才發現,外面要下雨了,給人的感覺黑壓壓的壓迫下來了一樣,水一心站了一會,外面噼裡啪啦的開始下雨,站了一會,雲中翼的輪椅從後面吱呀吱呀的過來,水一心回頭看了一眼,雲中翼在後面說:“我看你過來的。”
手裡的外套給了水一心,雲中翼坐在那裡異常平靜。
水一心看着他,確實覺得冷了,把外套拿了過來,朝着走廊的深處看去,那裡不光是有很多的人來來回回,還有薛文站在對面看着他們,水一心道了一聲謝謝,轉身看着別的地方,此時她說:“這場雨來的可真及時,如果來的晚一點,我出去就被淋了。”
“你也不是傻子外面下雨了你難道也看不見,你還跑出去幹什麼?”雲中翼推動輪椅到水一心的身邊,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自從知道雲中鶴生病,他就吃不下去多少東西,在以前,知道雲中鶴要死了,他會高興的睡不着,現在卻是難受的睡不着。
他和別人不一樣,沒有心如刀絞的那種感受,可是……
雲中鶴是他的哥哥……
他們之間畢竟是兄弟。
水一心看了一眼雲中翼:“聽說你這幾天身體情況也不好。”
“你真是多管閒事,我好不好,和你有什麼關係,要你多管閒事嗎?”
雲中翼那口氣,水一心真想上去給他一拳,但她最終也沒那麼做。
“承認你很不舒服很難麼?你哥哥死了你就舒服麼?”
水一心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水,她的心就好像是眼前的雨,淅淅瀝瀝的叫她不舒服,這天不晴,雨還要下,她當然就不會舒服。
只不過,她現在沒辦法救雲中鶴,這纔是她最難過的事情,而她是個醫生,爲什麼每次遇到親人生病,她都無能爲力?
站了一會,水一心轉身打算回去,看着雲中翼問:“你怎麼來醫院了?跟蹤我來的?”
“你有什麼好跟蹤的,我是來問他的病情。”雲中翼也想問問清楚,到底還有多少時間,有沒有辦法救治,但無疑,醫生是下了死亡通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