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然而明玉又拉不下面子說些軟話,給司馬宏一個臺階下,就這麼氣鼓鼓的看着他。
司馬宏笑了笑,笑容有些發涼,又過了一會,像是沒聽到明玉方纔那些傷人的話一般,轉而笑道:“過年前我去校場獻俘,你也去了!比試之前我明明看到你了,比試之後你去哪裡了?我贏了皇后娘娘的玉如意,想送給你來着,你看名字裡都有個“玉”字,挺適合你的,結果比試完了,找不到人了。”
明玉心裡直想吐血,果然如此,幸好她閃的及時……
“我帶來了呢!”司馬宏笑的十分燦爛,從懷裡掏出了拿帕子包的嚴嚴實實的玉如意,帶着他的體溫,遞到了明玉手裡。
明玉彷彿被手裡的玉如意給燙到了,推回給了司馬宏,臉上忍不住燒了起來,別過頭去撇嘴說道:“那個,你還是留給你的那羣姨娘,珠香映琴她們一直跟着你,也不容易。”
聽着明玉的話,司馬宏坐到了明玉身邊,笑容中帶着幾分篤定,把玉如意又重新塞進了明玉手裡,明玉想推還給他,他滾燙的大手握住了明玉的手,不讓明玉再有動作。
“你……”明玉面紅耳赤,擡起頭來迅速左右看了一眼,孩子們仍舊在湖面上嘻嘻哈哈的玩,東元被白毫帶出了亭子,趁着沒人注意這裡,明玉奮力的往回抽自己的手,“你流氓!鬆開!”
“不鬆!”安西侯爺耍起了無賴,慢悠悠的說道:“我想前想後。想了快一年,如今被你一提點,總算是想明白了到底怎麼回事了。”
明玉瞪着他,“什麼怎麼回事?”
司馬宏嗤笑一聲。手握着明玉的手緊緊的,“你就裝!我之前就說過,你就是個愛裝的騙子!之前在天水的時候。在長輩們跟前裝的乖巧懂事,其實愛生氣,愛記仇,嘴巴毒,八輩子前的雞毛蒜皮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心眼比芝麻還小,脾氣糟糕透頂!”
“你!”明玉炸毛了。暴躁了,之前心裡是羞怯,現在完全變成了憤怒,司馬宏就是天下第一大混蛋啊。
看着明玉粉嫩嫩的小臉紅撲撲的,白裡透紅的肌膚嫩的能掐出水來。司馬宏心裡喜歡的冒泡泡,然而面容上裝不屑還是裝的有模有樣,揚着下巴說道:“怎麼?我說錯了?”
不等明玉回答,司馬宏又開口道:“我總是想不明白爲什麼你非得和我和離,簡直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
尼瑪你纔是王八,你全家都是王八!明玉心中幾乎要咆哮了。
無視明玉眼中幾乎能噴出來的火焰,司馬宏說的一派悠悠然,“你摸着良心問問,我對你不好嗎?太太若是清醒的。在天水的時候能丟下你?什麼我們侯府對不住你啊,在天水把你一個人扔下了啊……那都是藉口!不說那個了,現在我是想明白了,你其實是不喜歡我那三個姨娘?”
司馬宏湊近了明玉,近的幾乎鼻尖幾乎能貼到明玉的鼻尖上,近的他能看到明玉黑亮的瞳孔裡映照着他的影子。語氣溫柔纏綿,曖昧的問道:“你不喜歡我有別的女人,對?嘿,還挺霸道的啊!”
不過,他喜歡!
司馬宏的氣息就噴灑在她的臉上,耳朵上,明玉又羞又怒,耳朵尖都紅的要滴血了,彷彿自己心中埋藏的秘密被司馬宏粗魯的撕開了,赤,裸,裸的展示在他的面前。
羞惱之下,明玉毫不猶豫的舉起另一隻手,揚手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拍到了安西侯爺的俊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迴響在亭子裡,迴響在即將要破春的空氣中。
“胡說八道!不關你的事!”明玉惡狠狠的叫道,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貓啊!
司馬宏摸着自己被打的右臉,大老爺們皮糙肉厚,一個巴掌算什麼!再說了媳婦兒能有多大力氣,依舊是嬉皮笑臉,“明玉,這可是你主動的,咱倆也算是有了肌膚之親了!”
我了個去!
明玉心中一百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再一次對安西侯爺的臉皮和無賴程度有了新的認識。嚥下了涌到嘴邊的罵人的話,明玉穩了穩被司馬宏氣的有些發昏的腦袋,平和的說道:“你先放手,我們有話好好說。”
這種乖乖巧巧像小綿羊一樣的態度司馬宏喜歡,依依不捨的鬆開了握住明玉的手。
明玉站起身,後退了兩步,把玉如意拋還給了司馬宏,冷笑道:“侯爺果然是花叢高手,手段高明的很啊!”
司馬宏眼疾手快接住了玉如意,怔住了,心裡涌起了一絲怒氣,夾雜着說不明道不清的委屈,說道:“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可那些事都過去了,就算我有錯,你也不能一個勁的揪着我的錯處不放啊!快一年沒見了,其實我只是想見見你,和你說說話,你應該明白的。”
“你那三個姨娘是怎麼回事?羅綾秀和映蓉又是怎麼回事?”明玉冷哼,“皇后賞賜下來的是稀罕東西,留着討好你的姨娘去!侯爺當年若是將放在女人身上的心思放到讀書上,想必這會上已經是大楚的狀元了!”
她想到司馬宏夜裡還在三個姨娘那裡翻雲覆雨,白天到她這裡來討好獻媚,她心裡就一陣膈應。
司馬宏急了,臉色也變了,這小丫頭脾氣真辣,剛纔還好好的,這會上又生氣了,句句話都說的讓他心裡難受。
司馬宏大踏步的走到明玉跟前,明玉瞧他臉色不善,連忙往後躲。看明玉又要跑,情急之下,司馬宏伸手要去抓明玉的胳膊,說道:“珠香她們,我早就……”
沒等司馬宏把話說完,明玉暗中運足了力氣,伸腳踢到了司馬宏的小腿骨上,疼的他嗷嗷的抱着腿跳了起來。
明玉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警惕的看着他。哼哼,白領防狼必備招數沒見過!再敢動手動腳,還有插眼睛,撩陰腿等着他!
司馬宏疼的齜牙咧嘴,看着渾身上下都在戒備狀態的明玉嘆了口氣,想解釋些什麼,卻又覺得有些心灰意冷,低聲說道:“珠香她們,我早就遣散了,安排她們另嫁了人。我在戰場上朝不保夕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何苦讓她們在我身上浪費了大好年華?”
明玉第一次得知還有這回事,她對珠香的最後印象就是珠姨娘回徐家來求她,讓她勸阻司馬宏不要再去戰場,沒想到如今物是人非了。想到剛纔自己的冷言冷語,明玉心裡忍不住一陣愧疚,拉不下臉面來道歉,只柔聲說道:“你別胡說,天上的侯爺,大少爺和老太太會保佑你平安的。”
司馬宏笑了笑,看向明玉時眼底一片清明,他能那麼冷靜的對待珠香她們,可他不願意這麼對待明玉,他一點都不想和離,他想着,就是他死了,明玉也只能是他司馬宏的媳婦兒,一想到明玉可能會另嫁他人,他心裡就充滿了恐慌感。
即便是在戰場上面對窮兇極惡的韃子,戰況幾乎要陷入絕境,他都沒有這麼恐慌過。
司馬宏把手裡的玉如意輕輕放到了亭子的石桌上,低聲說道:“這個本來就是要給你的,你要是不想要,就扔了。”說罷,最後看了明玉一眼,轉身走出了亭子。
明玉看着司馬宏頭也不回的走了,訥訥然說不出話來,熟悉的內疚感又涌了上來。亭子外面白毫慌忙丟開了東元,跟了上去。很快,司馬宏的寬厚的背影就消失在了明玉的視線裡。
石桌上滿是積雪,明玉伸手拿起了司馬宏放在那裡的玉如意,拍掉了沾在包玉如意帕子上的雪,解開了帕子,玉如意入手,一片冰涼,已經失去了司馬宏剛拿出來時還帶着的體溫。明玉怔怔然看着,心裡氣惱起來,混蛋司馬宏,這玩意是皇后賜下來的宮廷之物,又不是大街上賣的幾枚銅錢一大把的野花,能是她說不想要就扔了的麼!根本就是逼着她收啊!
東元慌里慌張的跑了進來,問道:“小姐你怎麼樣?剛纔白毫非得攔着我,我……打不過他!”實在是太委屈了!
“沒事。”明玉捂了捂有些發熱的臉頰。
東元一臉的懷疑,剛他和白毫纏打期間,一錯身的功夫,明明瞧見小姐一巴掌掄到了安西侯爺的臉上,嚇的他心肝肺都要跟着蹦出來了,安西侯爺身強體壯的,要是反揍回來,小姐得去掉半條命啊!
“真沒事!”明玉頂着東元不信任的目光強調,把玉如意包好放進了懷裡,然而玉如意放到司馬宏懷裡就看不出來,放到她懷裡就十分明顯了,只得又掏了出來。
明玉勾勾指頭叫過了東元,示意他把玉如意藏到懷裡,“藏好了,可別叫我哥看到了。”
東元欲哭無淚,這要是叫少爺知道瞞着他,還不剝了他的皮!
回去的路上,東元一個勁的弓着背含着胸,就怕被人看出來他胸前藏着東西,徐明燁詫異的看着他,“你這是怎麼了?”
東元笑的心虛,“我肚子真的很疼……”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