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燁遠遠的就瞧見了自家妹的舉動,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看着明玉打開籠放跑了籠裡的八哥兒,冷笑道:“你這是幹什麼?”一陣風一陣雨的,前幾天還把對着八哥兒一臉歡喜,把個滿嘴跑馬車的扁毛畜生當寶貝,掛在屋檐下怕風吹着,怕雨淋着,放到屋裡怕悶着,怎麼這會上又要扔掉它了?
明玉自然聽出了徐明燁話裡濃濃的譏諷,暗道徐孔雀剛纔肯定被傅樂梅給刺激到了,精神又不正常了,擡頭看了徐明燁一眼,反問道:“你剛纔跟傅小姐說什麼了?我看人家都哭着跑了!別是欺負人家了吧!”
徐明燁一滯,眉頭皺了起來,看着明玉瞪着眼睛和他叫板的模樣,就像是一個惹惱了張嘴咬人的小兔,忍不住伸手在她額頭上一個彈指,心中感慨萬千,還是小時候白白嫩嫩的乖妹妹好,嬌嬌軟軟的叫他哥哥,如今卻是越大性越乖張了,就會在爹孃面前裝乖巧,實際上陰陽怪氣,一肚的歪門邪道鬼心思!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徐明燁飄飄然丟了這麼一句,努力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轉身就走了。[ ~]
明玉捂着額頭,忍不住跳腳,冷哼一聲,這臭屁的剛成年小P孩,她是偉大的人民教師,對待心理異於常人的問題小孩要抱有絕對的容忍和耐心!
就在明玉心裡面把徐明燁來回罵了幾遍時,瞧見原本已經飛到院牆上,在屋檐上飛一陣停一陣的笨八哥兒。又搖搖晃晃的飛了回來,十分熟練的鑽回到了籠裡,喳喳叫了兩聲,歡樂的啄食起了籠小碗裡的碎米和清水。
明玉瞪着它。簡直難以置信,莫非這鳥兒以爲她只是放它出去玩的?玩餓了又跑回來吃?“喂,出來!”明玉臉色陰沉。用手推了下籠,“我不養你了,哪涼快哪呆着去,別在我跟前晃!”
籠被明玉推的晃動了一下,籠裡的八哥兒也跟着晃了一下,然而人家好定力,細細的爪牢牢的抓住了籠裡的杆。連頭都沒擡一下,只顧着低頭啄食,偶爾趁明玉不注意,偷偷的擡起頭,飛快的用綠豆似的小眼偷瞄了眼明玉發黑的臉色。又埋首繼續吃,裝作沒有聽到明玉的話,簡直是某人厚臉皮的翻版。
明玉惱恨的咬牙,悻悻然哼了一聲,連籠門都不關了,轉身回了屋。鎩羽而歸讓明玉覺得很沒面,自我安慰,她跟只低智商的鳥兒較什麼勁啊,隨它去吧!
下午徐夫人回到了家裡。胡氏就跟着滿臉堆笑的進了徐家大房的門。如今她算是徐明燁的半個媒人,徐夫人對她的態度也稍稍改觀了。
“大嫂,你瞧着那周琦如何啊?”胡氏笑的見牙不見眼,語氣中帶着一種邀功的意味,十分的得意,她可是大媒人大功臣。沒有她,徐明燁能攀上這麼好的親事?徐夫人能相看到這麼好的兒媳婦?
徐夫人自然瞧的出胡氏得意自滿的都恨不得要飄到雲端上了,然而還是真心實意的謝過了胡氏,不管胡氏之前多麼的刻薄黑心不靠譜,至少這個媒,她拉的確實不錯,徐夫人是發自內心的滿意。
“這件事多虧了弟妹。”徐夫人笑道,“我們來京城不過兩年,也不認識什麼人,還是弟妹人面廣,多謝弟妹了,要是辦成了喜事,你就是他們小兩口的大媒人。”
胡氏矜持的笑了笑,嘴上客氣,“大嫂說的這叫什麼話,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明燁也是我大侄啊。[ ~]”心裡卻滿是得意,日後還怕徐明燁不念着她的好?到時候她的兩個兒,徐明燁能不照看一番?
然而胡氏心裡頭想的最多的不是以後能從徐明燁身上撈到什麼好處,而是另一樁困擾在她心頭很久的事情,不問個清楚她心裡頭始終安生不下來。
“大嫂,我問你打聽個事。”胡氏忍不住開口了,饒是她臉皮厚,也忍不住紅了一紅,硬着徐夫人問詢的目光,硬着頭皮開口了,“不知道陸大人近來如何了?這從過年前,就沒見過他了,聽說倒是經常來你們這找明燁下棋聊天,也不見他去我們那……拜見老太太了。他之前不是常去給老太太見禮的麼,昨個兒老太太還唸叨他,說好久沒見他了。”
胡氏總算還沒傻到直接去問徐夫人,爲什麼陸大人不去他們那裡見徐明蕊了,是不是對徐明蕊失去興趣了,估計徐夫人會一口血噴在她臉上。當然,她也絕對不會告訴徐夫人,爲什麼她知道陸灝來找徐明燁是下棋聊天,是因爲她得知陸灝去了大房院後,叫小廝偷偷趴在院牆上偷窺到的。
夜深人靜時刻,胡氏總是在設法分析探尋陸灝神秘的內心世界,總是叫她十分的不得其解,陸灝不去他們那裡看明蕊這麼個美麗動人的大姑娘,反而老是和徐明燁混在一起,兩個大男人下棋有什麼好下的,聊天又有什麼好聊的?難不成……莫非……
胡氏豐富而有創造性的想象力總會在關鍵時刻關鍵點上發揮重要作用,聯想到陸灝年紀已經不小了,如此血氣方剛的年青男卻尚未娶親,而徐明燁長的又是一副俊朗瀟灑的模樣,兩者放到一起,簡直像是一道閃電在夜深人靜時劃過她的腦海,叫她豁然開朗啊!
想到自己分析到最終可能的那個結果,胡氏恨不得撓牆,痛哭流涕,祈禱她知道的各路神仙,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看好的女婿突然成了不知道是該稱呼爲“侄女婿”還是“侄媳婦”的人……胡氏只想以頭搶地,哦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這個世界對她的明蕊也太殘酷了點吧!
徐夫人萬分詫異,她想不明白鬍氏爲什麼會這麼問,陸灝位高權重,是大楚官場上炙手可熱的紅人,能去拜見老太太已經是給足了徐家上下面了,你們還想怎麼樣啊?陸灝又不是你孫,來一趟還得去拜會下曾祖***!
然而又不好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徐夫人看了眼臉上全是期盼的胡氏,含糊的說道:“我如何知曉陸大人的心思?想來他是忙吧。”
胡氏委婉的說了半天,也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覆,索性狠了狠心,咬牙直白的說道:“其實是這樣的,前幾次陸大人來,有特地給明蕊帶了禮物的。我琢磨着,陸大人品行好,不是那隨隨便便的人,這是不是……可這幾次他又沒去,我這心裡就飄忽不定的。陸大人有才有貌,人品又好,這樣的人,打着燈籠也難找啊,明蕊要是錯過了,可難找到這麼好的了!”她也不想錯過這麼好的女婿啊!
徐夫人瞭然,忍不住心裡撇嘴,她真的是看不起二房這樣的行徑,陸灝是好,可陸大人這樣的身份,怎麼能奢望他娶明蕊爲正妻?二房一開始打的主意就是讓明蕊做妾,這樣的行爲她最不齒了。爲了巴結上陸灝,就能讓女兒去做妾?做妾和做奴婢本質上來說不是一樣的麼!
“婚姻這事,講的是一個緣分,強求不得。”徐夫人掩飾住心中的厭惡,慢慢說道。
胡氏是真的着急,明蕊已經過了十六歲生日,再不定下親事,就難找到中意合適的人家了,留在家裡成了老姑娘,就真成了愁,偏陸灝這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可那時候,陸灝專門給明蕊準備了禮物,又對明蕊笑的和善,這難道又是假的?
其實擱徐夫人看來,陸灝的行爲還算正常,沒什麼過分之處,去主人家做客,給女眷準備禮物,也不是禮法不容,要是她就絕對不會對不切實際的想法抱癡心妄想。只不過事情是攤在二房頭上了,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事實就在眼前,然而卻被想象中美好的未來給矇住了眼睛,始終抱有幻想,拒絕承認事實。
“大嫂,我這不是心裡着急嗎?你和大哥也是爲人父母的,不都是操心明燁和明玉,盼着他們將來有個好前程,好歸宿麼!”胡氏眼睛有些紅了,說道。大房一家不是一向端着架自詡清高麼,怎麼大嫂還要一門心思找一個門第高點的千金小姐?還不是想借了人家的家世,盼着將來徐明燁的岳父一家能夠提攜徐明燁一把,也不比他們高貴到哪裡去吧。
胡氏的話讓徐夫人憋在心底的嘲諷又退了回去,說不出話來,可憐天下父母心,她想到自己的一雙兒女,哪怕是要她付出全部甚至生命,她都盼着兩個孩將來能夠過的好。也許每個人想法不同,對於幸福的定義也不相同,胡氏認爲讓女兒跟了有權有勢,前途大好的男人,能過上奢華的生活,哪怕是做妾是也是幸福,雖然徐夫人不認同,但說到底胡氏還是全身心爲女兒打算的,徐夫人也說不出反駁她的話來。
“這樣吧。”徐夫人攏了攏鬢邊的頭髮,違心笑道:“下次若是有幸,陸大人再來我們家,我尋個機會單獨問問他,看他到底有沒有這個想法。”
其實她壓根沒打算問,這種事情男方不開口,女方怎麼上杆去問呢?不是平白讓徐家的女兒生生降了一個檔次麼!連帶着明玉都受牽連。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