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打架(下)

司馬宏快步往前跑去,心裡又急又擔心,他記得明玉從小身子骨就弱,剛到天水就生了一場大病,之後也病過幾次,一個小女孩大晚上的在陌生地方,還生着病,他光是想想就心裡揪的緊。

然而等他追上了明玉,看到的是兩個並肩前行的身影,相談十分愉悅,他還能聽到明玉清脆的說笑聲,從聲音中,他不難想象到,明玉此時的神情一定是輕鬆明快的,司馬宏一顆心彷彿沉到了冰湖裡,手腳也跟着冰涼起來。

真是可笑,他握緊了拳頭,想着。他急的火燒火燎的跑過來,擔心的要命,結果人家根本沒事,還和別人這樣談笑,他從來不記得明玉面對他時,有過這樣輕鬆愉快的時刻。

陸灝笑容柔和,忍不住側過臉去專注的看着明玉,夜晚的燭光下,明玉的面孔生動而美好。

這個時候,司馬宏看清楚了陸灝的側臉,意外是他的同時,也看到陸灝專注溫柔的眼神,看到陸灝低頭嚮明玉說了一句話,姿態親密,雖然他聽不清楚到底說了些什麼,但是怎麼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一股妒火從腳底燒到了頭頂,彷彿自己獨家佔有的心愛之物被別人覬覦了一般,理智瞬間燒成了灰。

他還沒死呢!司馬宏雙眼噴火,憤恨的想着。他對明玉掏心掏肺的好,只要回京城就變着法的討好她,她怎麼可以這麼過分的對待他?還有陸灝,憑什麼來覬覦他的媳婦兒?無恥!

心酸,失望。難過,憤怒,種種情緒一股腦兒全部涌上了這個年輕侯爺將軍的心頭,司馬宏眼睛泛紅。看着兩個人越走越遠的背影,頭腦都被怒火佔據,身體都被氣的微微顫抖。

突然間。他一言不發的快步上前去,越跑越快,就在他離兩人不到一丈距離時,走在前面的兩個人聽到了響動,齊齊的轉過頭來。

明玉乍一看到面無表情的司馬宏,驚的愣在了那裡,陸灝也是微微吃驚。隨即鎮定的拱手笑道:“沒想到安侯會在這……”

未等他說完,司馬宏已經欺身上前,出手極快,一手抓住了陸灝胸口的衣服,另一隻手掄成了拳頭。狠狠的砸到了陸灝的臉上。

明玉下意識的驚叫了一聲,回過神來後,心驚肉跳,看周圍冷冷清清,並無別人,壓低了聲音,急切的叫道:“司馬宏你幹什麼?快鬆手!”

陸灝再好的脾氣,再好的涵養,也被這一拳給打到外太空去了。他雖然是文臣,但身手並不弱,也鎮守過城池,還護送過皇上一路從京城逃回蜀地。陸灝一把擋住了司馬宏再度揍過來的拳頭,沉聲說道:“司馬宏,你這是什麼意思?”

明玉急的要命。司馬宏這個混蛋,居然在皇宮裡打陸灝,他是不是活膩歪了?她可記得皇上當年能撿一條命,靠的就是陸灝,陸灝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皇帝能不幫他報仇?“司馬宏你快鬆手!一會兒禁衛軍就要過來了!”明玉又急又氣的叫道。

司馬宏對明玉的話充耳不聞,一雙腥紅的眼睛瞪着陸灝,陸灝已經算是身材高大之人了,司馬宏還隱隱高出他一截,揪着陸灝衣領的手,因爲用力而青筋暴起,兇狠的瞪着他,不怒反笑,“什麼意思?陸灝,我只說一遍,明玉是我媳婦兒,你少打她主意!”

陸灝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了,冷笑了一聲,左右看了眼,沒有人過來,一把推開了司馬宏,整了整衣領,背手看了眼司馬宏,眼神傲慢鄙夷,“安侯莫不是腦袋有問題?”陸灝冷笑,“明玉早同你沒有瓜葛了!”

司馬宏臉上滿是同樣的傲慢鄙夷的冷笑,陸灝算什麼東西,位極人臣,表面光鮮,內裡就是個奪人妻室還滿口歪理的無恥小人!

明玉強按捺住心中沸騰的怒火,顫巍巍走到司馬宏跟前,擋在了他和陸灝中間,拉了拉他的袖子,好脾氣的小聲說道:“你來幹什麼?有事跟我說嗎?有什麼事我們出了宮再說吧。”先把他哄出去再說。

司馬宏面無表情的瞥了明玉一眼,既是惱恨又是不捨,也不理會明玉,閃身繞過了明玉,快如閃電般的出拳,又是一拳打在陸灝斯文俊秀的臉上,陸灝根本沒防備司馬宏還敢打第二拳,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拳,踉蹌的退了兩步。

“你住手!快住手!你是瘋狗啊亂咬人!”明玉氣憤難當,跑上前去拽住了司馬宏的袖子,司馬宏頭也不回,一揚胳膊,將袖子從明玉手裡抽了出來,上前兩步又是一拳準備打過去。

陸灝再沒那麼單純的乖乖站着讓他打了,踉蹌兩步站穩了之後,意識到息事寧人是不可能的,立刻伸手擋住了司馬宏的拳頭,同時握拳砸向了司馬宏的腹部,幾乎是同時,又一腳踢到了司馬宏的腿上。

司馬宏眉頭皺了一下,悶哼了一聲,顯然陸灝那一拳出手並不輕,他也不顧肚子上的傷,敏捷的一拳又揮在了陸灝的腮幫上。

顯然陸灝從骨子裡還是有着君子打人不打臉的矜持的,還手也只是挑司馬宏身上這些被衣服遮住的地方下手,而司馬宏這種沒臉沒皮沒下限的,只知道怎麼樣陸灝難看怎麼來,專挑陸灝那張斯文俊秀的臉招呼,陸灝連受了三拳成了熊貓眼之後,什麼讀書人的涵養,什麼君子的矜持,統統被怒火燒了個一乾二淨,跟司馬宏這種敗類紈絝講什麼君子,直接握拳砸向了司馬宏那英挺的鼻樑。

兩個人抱成一團滾到了地上,也顧不得什麼武功招式,都被憤怒支配的兩個人,傳說中大楚的最出色的年輕文官和武將,一個斯文俊秀,一個剛毅穩重,如同街邊的潑皮流氓一般,廝打在了一起,什麼招式最陰損,就下什麼招。

明玉又驚又怒,根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境地,想跑去拉開兩個人,兩個人卻廝打在一起,難分難捨,一會兒司馬宏佔了上風,壓着陸灝打,一會兒又被陸灝一拳打倒在地上,翻身壓上去揍,她根本插不了手。

這個時候,明玉既盼着有人過來拉開兩個人,又怕有人過來看到兩個人打架。明玉緊張的四處看,好似看到遠處有幾個腦袋探頭探腦,又飛快的縮了回去,宮燈影影綽綽之下,看不真切。

“你們別打了,快起來!你們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啊?”明玉急的都要哭出來了。

兩個人俱是不搭理她,已經打紅了眼,眼裡臉上都滿是憤怒和仇視,眼神都恨不得殺死對方。明玉氣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看了還在地上扭打成一團,灰頭土臉的兩個人,抹了把眼睛,吸了吸鼻子,轉身就走。

她怎麼那麼倒黴,攤上司馬宏這混蛋二愣子,都和離了,都要娶別的千金小姐了,還不放過她,莫非她倒黴嫁了他,好不容易跳出了火坑,就再嫁不得別人了?這叫什麼扭曲的心理?太霸道太不講理了吧!

司馬宏眼角餘光瞧見明玉竟然轉身走了,心裡一驚,狠狠瞪了還揪打在一起的陸灝一眼,悻悻然鬆開了抓住陸灝的手,陸灝見他先收了手,臉上的陰沉和怒火漸漸消散了,也鬆開了抓住司馬宏的手。

兩個人各自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司馬宏顧不得拍身上的灰土,連聲叫道:“明玉,明玉!”追了上去。

陸灝站起來後整了下身上凌亂的衣服,擡手就看到袖子被司馬宏扯破了一個大洞,冷哼了一聲,甩了下袖子,滿肚子的火氣,眼看着司馬宏追了過去,陸灝眼神凌厲的看了眼司馬宏的背影,也擡腳跟了上去。

明玉走的再快,也比不上長腿長腳的司馬宏,幾步就追上了明玉,擋在了她前面。

“哎,你哭什麼啊!”瞧見明玉泛紅的眼睛,司馬宏慌了,手足無措的勸道,明明做錯了事的人是她,怎麼她先委屈上了?他這個被戴了綠帽子的人還沒說什麼呢!

司馬宏想伸手給明玉擦下眼睛,然而剛伸到明玉眼前,明玉就看到了剛纔廝打中,司馬宏手上沾的灰,立刻嫌惡的把頭撇到一邊去了。

“明玉,莫要理他。”陸灝已經走了過來,看着司馬宏笑的陰測測的,“安侯想必傷到了腦袋,要回家好好治治了。”其實他想說的是,瘋狗,要咬人回家咬去!不過他是雅人,這話的意思司馬宏能領會就行了。

“到我這邊來,安侯若是再發病,傷到你就不好了。”陸灝笑的斯文和氣,臉上的傷也無損他的溫雅,雖然袖子被扯破了一道大洞,身上的白袍也髒了,然而他站在那裡,衝明玉笑的氣定神閒,十分篤定,彷彿勝券在握。

司馬宏看着陸灝咬牙切齒,這姓陸的孫子,是不是剛纔捱揍挨的不夠,居然還要他媳婦兒過去?立刻撩起了袖子準備再打。

明玉擋在了陸灝跟前,沉着臉看着司馬宏,“你打陸大人做什麼?要打,你打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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