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番外 等下一個天亮，我可以牽你的手嗎37
如果說當年是爲了不影響宋梓睿的前途而從中阻撓他與葉歆之間情竇初開的愛戀，那麼四年前，他們都已經是成年人，沈心再次介入，就說不過去了。
而她此刻只是無意說漏了嘴，這一會兒看宋梓睿的神色，莫名有些害怕，都不敢往下說了。
四年前，宋梓睿跟葉歆有短暫的重逢，可那之後不久葉歆就跟葉萱搬回榕城去了，甚至辭掉了這邊原本的小學老師的工作，寧願回到榕城去重頭開始凡。
她的去處宋梓睿是知道的，只是，至今都沒有再主動聯繫過。
十年前，他恨她不告而別消失掉，四年前，又再重新體會一次，他對她，可以說是愛恨交織的。
現在，母親要告訴他，那件事，竟然是跟自己家人有關？
他在等母親的回答。
沈心無法，只能嘆氣點點頭：“四年前，看到你跟葉歆重逢，還讓她住進麗園的別墅，你爸爸又開始擔憂了，畢竟像我們這樣的家庭背景，最好是能找個門當戶對的給你當妻子，以後等你接管了宋氏，也是一種幫助，所以……我又去找她談了一回。”
砰—謦—
沈心話音剛落，原本在茶几上的玻璃杯已經碎在牆角邊上的地面，玻璃渣子在流轉的水晶燈照耀下，明晃晃泛着碎光。
沈心被嚇到，說不出話。
“又讓她走？所以她再次離開了？”
宋梓睿不想去那麼推斷，可是基本上，事實已經擺在他的跟前。
他緊緊望着自己母親，多希望她說不是……但又希望她說，是。
說不是，讓他知道自己家並沒有參與進來，讓他不用去恨怪自己的父母，不用去恨他們阻斷了他與葉歆之間的一切。
說是，那麼證明葉歆的每一次離開，並不是她自己自願的，那樣至少可以證明，她並不是爲了逃避他才離開，而是不得已。
這是第一次，不管他聽到什麼答案，好像都開心不起來。
“那丫頭也算是信守承諾，說跟你斷了關係，真的就斷了。一轉眼，又過了四年，可是，沒想到卻是我兒子放不開，你讓我這個當媽的——”
說到這裡，沈心眼眶都溼`了，嘴脣都是抖的。
看着兒子，突然很心疼。
這麼多年，到底他們是幫了他，還是害了他？如果讓他自由跟葉歆發展，說不定他們早就談過又分手了，能讓葉歆從他心裡徹底過去。亦或者，他們兩人真的愛到修成正果，他們兩老現在都能抱上孫兒了。
不管怎麼說，似乎，都比現在看着兒子明明條件優秀卻快三十的年紀還沒有一個正式的女朋友，沒有一份安定的感情要強……
沈心愈發覺得，四年前，自己做錯了。
如果說十年前是爲了還不成熟的兒子保駕護航，四年前就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該是由着他們自己去經歷，去發展的。
此刻宋梓睿的心情，有多狂風暴雨，有多驚詫，只有他自己懂。
想要發泄，都覺得全身疲累無力，他需要一個人安靜，去消化這突然知道的真`相。
面前的母親一臉後悔，眼中還帶着淚水，想到家中最近的情況，他隱忍着，儘量讓自己平靜，還是那一句：“你回房吧，我想休息了。”
沈心欲言又止，也不敢再讓兒子激動，點點頭，走出了他的房間。
而宋梓睿無力地倒坐進沙發裡，看着吊頂上那一盞水晶燈，覺得，光線晃眼到要看不清東西。
他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可是爲何腦子裡，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空白——
……
－
沈心去榕城那一天，宋梓睿親自將她送到沈家老宅。
畢竟是自己的母親，不可能真的做到不管不問。
這一趟來，他其實心情並不輕鬆，因爲母親不是自願的因爲念舊而回來看看，是因爲跟父親之間的關係緊張纔不得不回來緩一緩。
誰不希望自己父母之間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現在，他這個當兒子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卻也知道一切急不來，他已經不小了，思考的東西也比以前多，如果是在幾年前發生這樣的事，他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去看待，怎麼去處理。
但家裡的狀況暫時只能這樣了，就讓父母分開一段時間，各自冷靜一下吧。
而他自己，也有要做的事。
從寧城到榕城，飛機的話，飛行時間不長，不會覺得怎麼累，可這一`夜宋梓睿早早睡了，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洗漱之後又隨意地倒靠在牀頭，手枕着後腦勺，望着房間裡不遠處的牆面，發呆。
他的心裡，在想很多事，在計劃很多事。
隱隱聽到門外有人走動的聲音，應該是母親身邊的傭人從她那邊房裡出來。
躺了一會，他起身，打開`房門走出去。
一直在這邊守宅
子的管家看到他走出來，趕緊過來，客氣跟他打招呼：“少爺——現在要用早餐嗎？”
“不需要了。”
宋梓睿往外面大門走去。
“少爺是要出去？要不要找個司機——”
管家跟上來。
“不用，我認得路。”
拒絕了管家的提議，他繼續往外走。
邁出大門，看着面前的這條路，冬天的清晨，天還是矇矇亮，人跟車都不多，這條路他不熟悉——但是不代表，他對榕城就一點都不熟悉。
他曾經，在這裡短暫地生活過一段時間。
擡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師傅問：“先生要去哪兒？”
“……xx路。”
－
一條不算寬的馬路，樹下，宋梓睿倚着樹幹在抽菸，目光對着的方向，是路對面的一幢房子，某一個窗臺。
“年輕人，抽太多的煙不好啊——”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宋梓睿轉頭，看到一個年紀應該比自己母親還長些的中年婦女，拎着菜籃從身邊經過，看穿着像是剛晨練結束的，她的目光看向地面，然後又對他笑了笑。
宋梓睿順着她的目光往下看，才發現，自己腳邊的地面上，已經好多的菸頭。
他扯了扯嘴角，算是迴應，那中年婦女就離開了。
再次望向地面，不知不覺，什麼時候已經抽了那麼多的煙，他自己都沒感覺。可是這一看，也提醒着他，他已經在這裡站了不短的時間。
再次擡起頭，望向路對面的時候，剛好對上了一雙眸。
一怔。
路對面，那個身影，手還握在門把上，看樣子是剛從屋裡出來要打算關門離開的，卻因爲發現了他而怔在門外。
兩人，就這麼，隔着一個馬路的距離，彼此對望。
這裡是她的家，跟他隔着一道路寬的人，是他來這裡想要見到的人。
手裡最後小半根菸從鬆開的指間滑落，他邁步，穿過不算寬闊的馬路，朝她走了過去——
他的步子大，或許還有些急，葉歆都看在眼裡，她腦子裡有個聲音告訴她，她此刻該離開，可是她的腿，沒有能移動半分。
一直到他已經在她面前兩步遠的距離，站定。
知道她住這兒，可等了這麼久，其實他不確定她在不在家，只是此刻真的能見到，第一時間又說不出話，就這樣彼此無言。
這一次陪着母親回來，一個，是真的不放心要跟着過來看看，安排一下。
另一個則是，他自己想要來，來看看曾經他短暫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地方，看看那些有美好回憶的一切……來看看她。
“葉歆……”
這一聲輕喚，應該是跟重逢之後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的。
因爲他心裡一直認定了是她要逃避他才玩消失離開，兩次。所以對她始終帶着一種怨恨，即使做不到真的恨，也有深深的怨。
可現在，他都懂了，那些並不是她本意。
他爲了自己誤會她而說過的那些傷她的話內疚。
“怎麼，突然來這裡了？”
葉歆望着他，既然她走不掉，那麼，就坦然面對吧。當他是一個老朋友，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她心裡對自己說。
“來看你。”
宋梓睿笑說，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眸中都是溫柔。
那種笑，讓葉歆感覺像是有一根細細的弦把心輕輕一扯，抑着呼吸，不知如何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