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看着自己空空的左手,鬱悶。
牽個手而已,怎麼就是拉拉扯扯的了,這小野貓也太一本正經了!
雖然心裡很忐忑,但是唐詩詩還是面帶着優雅從容的笑容跟着凌睿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君家大院。
就在凌睿跟唐詩詩進了院子後,二樓某個房間的窗簾動了動。
一進君家的大院,唐詩詩原本忐忑,緊張,不安的心情一下子奇異的放鬆了,平穩了。
這君家大院,跟她想象的實在出入太大!
院子裡一條卵石小路通往主宅,卵石小路的左邊種着兩排秋黃瓜,因爲已經是深秋了,黃瓜的葉子已經發黃,隱約間還能看到上面有寥寥幾個黃瓜妞妞;秋黃瓜的旁邊種着一溜茄子,長勢很好,果實累累,大個的茄子,泛着誘人的紫色;那一溜茄子裡面是一個大棚,裡面不知道種着什麼蔬菜,只能從透明的薄膜處看到裡面綠油油的一片生機盎然。
這左邊整個的地方泥土都是溼潤着的,不難看出,上午的時候有人澆過地。
卵石小路的右邊,種着一顆合歡樹,然後有個木頭做的花架子,上面放了好多品質不一的花,綠色的植物。
在唐詩詩那個愛花如命的嬸嬸的薰陶下,唐詩詩對花還是基本懂一些的,這些花雖然品種多,但都是好養活的,生命力比較頑強的品種,除了那盆蔫不拉幾的墨蘭。
唐詩詩走過去,將那盆墨蘭端起來,放到凌睿的手裡,說:“這傢伙其實沒那麼嬌氣,沒必要天天澆水,它雖然喜水,但是澆水也是有竅門的,天天這樣澆,很快就將它給毀了。”
凌睿看了眼手中這盆實在不怎麼討喜的墨蘭任命的抱着,心裡有點小幽怨,沒想到小野貓第一次送自己花,竟然送了盆這個,還是借花獻佛!
不過——凌睿的目光落在院子裡的某一處,若有所思。自己好像還一次花都沒送給小野貓過!
兩個人走到右邊院子中間的那個小花圃停下了腳步,裡面種着紅色的玫瑰,長勢正好,一看也是天天被人精心照料着的。
唐詩詩看着那開的熱烈的紅色玫瑰,不由得駐足,深深吸了口氣——好香!
“這是二伯親手給二伯母種的。”凌睿看唐詩詩喜歡,水墨般的眸子裡柔得像是要滴出水來,說:“你要是喜歡,我也給你弄一個!”
“你哪有時間擺弄這個,等你回了部隊,還不都成了我的工作!”唐詩詩白了凌睿一眼,說:“我知道你有這個心意就好了,不一定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我不想自己的喜好變成你的負累。”
“怎麼會是負累,你不知道二伯每天送一朵親手種的玫瑰給二伯母,那感覺就是我們看了都覺得很幸福。”凌睿不贊同的說,如果唐詩詩喜歡,他也想要讓唐詩詩每天都那麼幸福,哪怕做到很難,但是他會盡力。
“幸福也是因人而異的!等我們老了,這個可以有!”唐詩詩憧憬的嘴角一翹。
一天一朵親手種的玫瑰,聽到故事的人都能感受到這份愛情的美好。
可是凌睿太忙了,以後回了部隊,個把星期見不到他也是可能的,這樣的事情不適合他們。
現在他分分秒秒的陪伴,對她來說都是來之不易,格外珍惜的。
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幸福方式,對於別人的可以欣賞,羨慕,但不一定要複製。
最後,唐詩詩將目光停在從凌睿跟她進門,擡起頭看了他們一眼後,又乖順的趴在門口一個軟墊上的通體雪白的拉布拉多犬,忍不住快走兩步上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摸了摸那隻拉布拉多犬的腦袋。
“嗷嗚!”拉布拉多犬直起身子打了個招呼,友好的蹭了蹭唐詩詩的腿。
“它喜歡我!”唐詩詩眼裡全是驚喜,興奮的看着凌睿說。
“沒有人會不喜歡你!”凌睿被唐詩詩的好心情所感染,眼底全是寵溺的笑意,深情的說:“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你!”
唐詩詩被凌睿的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給電了一下,紅着臉嗔怨的看了他一眼,那嬌羞的模樣,讓院子裡的花,一瞬間都失了顏色。
“不緊張了?”凌睿喉嚨不由自主的滾動了兩下,吞了吞口水,這小野貓!能不能別隨時隨地的就擺出這麼一副模樣來誘惑他?
不過,這小野貓現在的情形,跟剛剛在車裡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所以,凌睿也就不替她擔心了。
“有什麼好緊張的!這院子一進來就讓人覺得返璞歸真,心情放鬆,我要是還緊張的起來,那就太作了!”唐詩詩輕鬆的搖搖頭。
“這邊的蔬菜,全是爺爺一個人打理的,常常吃不完就分給周圍的鄰居,這可全是純天然無公害的。”凌睿指着卵石小路左邊的菜園子說。
“看來君爺爺是個活的很真實的人。”唐詩詩又看了一眼那打理的井井有條的菜園子,評價道。
“丫頭,你這個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什麼叫活的很真實的人,難道不這樣便活的虛假嗎?”唐詩詩剛剛說完,主屋大門就被推開,裡面走出一個年約五十,體態矯健,丰姿綽約的婦人。
雖然來人一臉和藹的笑容,但是唐詩詩還是有點侷促,她擡頭看了一眼凌睿,又看向那名婦人,羞怯的笑笑,嘴脣訥訥的動了兩下,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對方。
“二伯母!”凌睿恭敬的喊了來人一聲,說:“這是我媳婦兒,唐詩詩。媳婦,這就是二伯母。”
“二伯母好!”唐詩詩乖巧的喊了雲沫一聲,原來,這就是她跟凌睿剛剛討論的幸福女主角。
唐詩詩不由的多看了雲沫一眼,發現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利索幹練的勁兒,一雙眼睛微微眯起,好像你所有的心事都無所遁形,這君家的人,個個眼神都這麼犀利。
君慕北的那雙眼睛,看來是遺傳自他的媽媽了。
“好好好!只是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告訴我答案呢?”雲沫雙眼中閃着睿智的亮光,並不允許唐詩詩輕易的矇混過關。
“我只是覺得,像君爺爺這樣大風大浪裡走過來的大人物,如今身份貴重,仍然能有這樣一份平和,真實,淳樸的心態,享樂田園,突然就有點感概。”唐詩詩潤了潤脣,認真的說。
“嗯!睿小子眼光不錯!”雲沫微微一笑,拉着唐詩詩的手說:“快進來,別在外面杵着,大家都等着你們呢!”
唐詩詩乖順的由雲沫拉着進了主屋,但是聽到她說大家都等着他們,心裡還是有點小緊張。
一進門,唐詩詩就被好奇的目光給包圍了,雖然被這麼多人一起打量,唐詩詩多少有些不適應,但是因爲感受到這些人的目光中除了好奇,並沒有不友好的情愫,所以唐詩詩的精神也就放鬆了下來,大大方方的任憑他們打量。
凌睿將那盆墨蘭放在窗臺上,凌悅給唐詩詩一一的介紹過衆人,凌悅每介紹一個,唐詩詩就脆生生的喊人問好,那樣子並不忸怩,落落大方的,受到大家的一致誇讚。
“這睿小子,太不厚道了,領證了好幾天了,纔將媳婦給帶回來,我們是豺狼還是虎豹的?能把你媳婦吃了還是怎麼的?”說話的是老大君愛民的媳婦常桂茹。
“就是,這小子,娶了這麼個漂亮又聰慧的媳婦,就偷偷的藏起來,生怕我們搶了似的。”雲沫也一邊打趣。
“能不擔心嗎?今箇中午纔去吃了頓鴻門宴!”不等凌睿說話,凌悅就搶先開始唉聲嘆氣的。
“怎麼回事?”常桂茹不解的問?她並不知道凌悅今天中午氣沖沖回來的事。
“大嫂,這還用問,肯定是凌家那一家子給他們臉色看了唄!”雲沫捧了一杯不知道是什麼茶,喝了一口說。
“唉!那一家子是出了名的不省心的,凌悅我都勸你多少回了,你可千萬別不當回事,再怎麼樣,你也得爲睿小子跟他媳婦兒考慮一下,睿小子我們是不擔心,但是你看他這嬌嬌柔柔的小媳婦兒,被人欺負了可不成!。”常桂茹一聽雲沫的口氣,就知道凌悅肯定是又在凌宅那裡受氣了。
“大嫂,你這次可看走眼了!”一聽常桂茹擔心起唐詩詩,凌悅立刻興奮的將唐詩詩今個在凌宅的表現給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遍。
“我當即就拉着澤宇跟着走了,反正這次我可是不會主動回去那個家了!”末了,凌悅生氣的加上一句說。
“媽——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唐詩詩不好意思的拽拽凌悅的衣角說。
這都什麼事啊?婆婆竟然將她在凌宅撒潑的事情都當成了英雄事蹟般的來描述,她的臉真是沒地方隔了。
“詩詩這丫頭做得對,對付凌家那些虛僞做作,眼高於頂的傢伙,就應該這樣!不然,他們還真當我們君家的媳婦好欺負呢!”常桂茹拍手稱快。
“對付那樣的人就該這樣!詩詩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要是你被他們欺負了還一聲不吭,出去可別說是我們君家的媳婦!”雲沫也十分贊同常桂茹的說法。
唐詩詩無語,怎麼感覺這君家的媳婦都跟楊家女將似的!
“看把你們幾個了不得的!”一個渾厚的,底氣十足的,帶着幾分戲罵的聲音響了起來。
唐詩詩擡頭望去,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利索的走下樓梯。雖然他年紀大了,臉上的皺紋也很深了,但是他的脊背卻是挺直的,不管是說話還是走路,都帶着一種軍人所特有的氣質——這人,就是君老爺子無疑。
唐詩詩連忙站直了身子,恭敬的喊了一聲:“君爺爺好!”
君老爺子打量了一眼唐詩詩,點了點頭,說:“那盆蘭花,有什麼問題?”剛剛他在樓上,看到這丫頭讓凌睿將那盆墨蘭給端進了房間裡來,因爲距離有點遠,他沒聽清楚兩個人說了什麼,很是好奇。
“君爺爺,那盆墨蘭水澆多了,所以才無精打采的。”唐詩詩據實回答。
“怎麼可能?蘭花不是最愛水的嗎?”賣花的那個老頭可是告訴他,要勤澆水的,這點錯不了!
難道一個養了幾十年花的人,還沒有她一個小丫頭懂的多?
唐詩詩微微一笑,說:“蘭花最愛水,這點君爺爺說的一點不錯,但是古語有云:養蘭一點通,澆水三年功。其實蘭花雖然嬌貴,但是並不難養,主要的竅門就是在怎麼澆水上。”
君老爺子聽唐詩詩這樣引經據典的一說,覺得有些道理,來了興致,他問:“那你說,這盆蘭花該怎麼澆水?”
“其實給蘭花澆水,就把握一個總得原則就好了——不幹不澆,澆則澆透。這盆蘭花一看就是天天被澆水,水分太多了,所以蔫了,要是再這樣下去,不出幾天,它下面的根就會爛掉,這花也就死了。君爺爺可以試着這幾天不要給它澆水,等花盆裡的水徹底乾透了,再用水將它給澆透了,如此以往,過些日子,它就會精神了。”
“那就照你說的試試。”君老爺子說,然後又問:“你怎麼懂得這些?”
“我養母是位愛花惜花之人,我從小跟在她身邊,耳濡目染的,也就懂了點皮毛。”唐詩詩謙虛的笑着回答。
“嗯,倒是個誠實的孩子。”君老爺子對唐詩詩這謙虛的態度很是滿意。
這女娃說話不疾不徐,不驕不躁,很有條理,說話的時候眼神也很堅定,不四處亂瞟,不輕浮,一看就是家教良好的樣子,不像是凌老頭口中說的那種狐媚敗壞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