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緋緋心急火燎地一心只想找到鼕鼕,根本看不到莊晟天嘴角的笑意,也感覺不到他此時的心情。
她跟着他上了二樓,過了拐角,發現這裡別有洞天。他竟然給鼕鼕造了個小型遊樂場,裡面堆滿了五顏六色的兒童玩具、絨線娃娃,還有小滑梯、蹦*、氣墊城堡。。。。。。他是想要炫耀房子大嗎?一歲小孩玩得了這些嗎?黎緋緋不禁莞爾,男人這方面似乎天生就缺筋,不管小孩會不會玩、喜不喜歡,只要自己覺得可以的,統統塞過去再說。不過,還挺可愛的!。。。。。突然意識到自己在笑,黎緋緋趕緊繃起臉。
殊不知,她可愛的笑容早已映入了他眼中,泛起層層漣漪。多久沒看到她笑了?似乎好久好久了,在她消失之前兩人相處的日子裡,也幾乎看不到她的笑容。。。。。。莊晟天貪婪地回味着她剛纔的微笑,好不容易纔剋制住將她攬入懷中的衝動。
莊晟天繼續向前走,走到第二間房,推開門。黎緋緋看到寬敞的房間已經裝扮成可愛紛嫩的寶寶房,而那個可愛的寶寶此時正像小公主一樣,熟睡在舒適的小*中。正在旁邊守着照顧的保姆,看見他們進來,便輕輕地走了出去。
黎緋緋走到小*邊,看着那張日思夜想的小臉蛋,心頭一陣發酸。“鼕鼕。。。。。鼕鼕。。。。。黎媽媽再也不離開你了!”她低下頭,蹭上鼕鼕光滑的小臉蛋,小聲地呢喃着。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愛,鼕鼕在睡夢中突然笑了笑,很快樂的樣子。
良久,像下了什麼決定,黎緋緋轉身,對莊晟天低低地說:“莊晟天,我們談談,方便嗎?”事到如今,她只好遂了他的願,談談就談談!
“當然!”莊晟天毫不猶豫地答應。他在等這一刻,無論她準備如何,他都會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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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靜坐在二樓另一頭的小茶吧裡。
黎緋緋目光閃爍不定,卻遲遲未開口。莊晟天不着急,一直看着她,等着。他知道她在回憶,在整理,在鼓起勇氣。。。。。
終於,她輕嘆了口氣,開始說:“你大概也想知道我當時經歷了什麼,對吧。”她知道他一向神通廣大,對她當時離開的情況肯定掌握了一二,但如果他還想聽,那她就說。
莊晟天點點頭。雖然事情都早已查出了個大概,但他必須確切瞭解她所知道和經歷的,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我被抓的事你肯定是知道的,那我就從被放出來之後開始講吧。那時你不是讓人把我手機裡的監聽器取走了嗎?你自然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事了。”黎緋緋冷笑着說,滿意地看着莊晟天的臉一下子繃緊了。
她繼續說着,慢慢沉浸在曾經發誓要遺忘的過去裡。“放出來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齊宸。他告訴我,他恨你,也恨我,所以佈局陷害報復。他說他明明就快贏了,卻被你洞破先機,轉敗爲勝。他說你明明知道我遇難了卻無動於衷,說你只是爲了利用我打垮他纔會想方設法留住我。我不信,跑去晟天集團找你,卻不想碰到的第二個人是你的妹妹莊嘉兒。她告訴我,你在我的手機裡裝了監聽器,布了局,把我當成棋子,無非就是爲了打敗齊宸。她還告訴我,是她把你手機裡的照片給了李思琪,她就是討厭我,想讓我滾。呵呵,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這麼令她討厭,或許我跟你們姓莊的人就是八字不合吧。”
她乾笑了幾聲,舔了舔乾燥的嘴皮,頓了頓:“我傷心欲絕,沒想到自己這些年的感情竟淪落成被你利用的棋子。不過無所謂,我本來就打算離開了,在被抓起來之前就做好決定了。那些照片一曝光,這個城市肯定是待不下去,而且你也再沒了能威脅我的東西了,我當然要離開了。”
莊晟天睜大眼睛看着她。齊宸去找了她,她果然還是什麼知道了!他沙啞地開口,像是被撕裂的綢布:“你要離開去哪裡?”
“我還能去哪,當然是回父母身邊。只是。。。。。”她苦澀地笑了起來,但已不像第一次提到時那樣激動了,“只是我連唯一的退路也沒有了。離開晟天集團,我回到宿舍,正準備回家,卻接到老家的親戚打來的電話,告訴我,因爲照片和我被抓的事,父母趕着來這裡找我,卻在路上發生了車禍。。。。。。永遠地走了。。。。”雖然極力剋制,但她的嗓子還是哽住了,幾乎發不出聲音,視線也模糊了,淚珠已經盈滿了眼眶。
黎緋緋極快地、不着痕跡地擦拭掉眼淚,“我不願相信這是真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拼命地衝了出去,跑着跑着覺得腹痛難忍,暈了過去。等醒來時,躺在一家醫院裡。護士告訴我,我懷孕了,但是又流產了。。。。。。我居然還不知道他的到來,就失去了。。。。。”說到這裡,黎緋緋不得不歇了下來,因爲喉間堆積的悲傷已經讓她無法呼吸了。。。。。回憶已經開始就無法輕易停止。深呼吸了幾口,她清冷地說:“一個人萬念俱灰的時候還能怎麼做?我只想逃離現世,只想和爸媽、孩子相聚,所以走上了懸崖,跳下了海。之後大難不死,被鄧所長救了,去了孤兒所。就是這樣,我講完了。不是想談談嗎,該你說了。”
明明是痛不欲生的往事,她卻偏偏壓抑着情緒,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平靜的、淡漠的,更是讓他痛徹心扉,比以往更甚,好像把心肝脾肺都揉爛了一般。。。。。莊晟天竟在不知不覺中跪到了黎緋緋的膝蓋前,彷彿在承認自己的罪孽,等待她的救贖。他把臉埋進掌心,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滿臉的悲傷,哽咽地問着:“。。。。。孩子是怎麼沒的?”
“呵呵,那得要問你的李思琪了,如果不是你非要腳踏兩條船,引得她嫉恨,又怎會讓我服用麻醉劑,做你們歡愛的旁觀者,是麻醉劑讓我的孩子無法正常發育!還有你,如果不是你設局利用我,我又怎會遲遲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懷孕了,說不定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失去太多,悲傷太重,她不禁閉上眼睛,擋住眼底的痛苦,卻擋不住兩行苦苦的淚。
原來是這樣,李思琪竟然揹着他使出這樣的手段!所以當初黎緋緋纔會毫無反抗之力地待在那裡,連他都無法察覺。那個女人!莊晟天眼裡發出嗜血般的駭人光芒。
還有他自己,他也是殘害自己孩子的兇手之一,如果當初他不是一心只想着扳倒齊宸,多給她一些關心,如果當初能早點去見她而不是去和李錦國談判,事情也不會變成今天這種地步。。。。。對不起孩子,是爸爸害了你,都是我的錯。。。。。。。他在心裡止不住地哀嚎。
看他痛苦卻不驚訝的表情,黎緋緋只覺得更加心痛。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也對,他既然在她身上安裝了監聽器,又有什麼是查不到的呢?。。。。。
他看着黎緋緋,雙目已經佈滿了紅絲,握着黎緋緋纖細的手,他懇求着:“緋緋,我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我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對你的感情,這樣去傷害你。。。。。緋緋,我愛你,再給我個機會,好嗎?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莊晟天,你以爲愛是什麼?愛是可以傷害別人的理由和藉口嗎?在殘忍地傷害以後,簡單一個愛字就能抹掉所有痛苦嗎?”抹掉淚水,她看着莊晟天,一個字一字地說,“對不起,你這樣的愛,我承受不起。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真的想彌補,不要打着愛的名義,只要你把鼕鼕還給我,我們就兩清了!”
他不相信她居然不要他的愛,他不甘心!“鼕鼕就那麼重要嗎?比我的愛還重要嗎?”
“是的!”她毫不猶豫的肯定,像在他心上狠狠劈了一斧頭,汩汩地流出鮮血!“你這樣無情的人永遠不會明白。鼕鼕在我心裡就是那個失去的孩子,她就是我的全部!莊晟天,你所謂的愛,我不稀罕,我只想帶回鼕鼕!”他要她回憶,她回憶了。他要與她談,她也說了。可是要她再愛,要她認同他所謂的感情,她辦不到!
她眼裡盡是決絕,讓他毫無退路。真的沒希望了嗎?。。。。。。莊晟天淒涼地揚起嘴角,垂下頭。
再擡起頭時,悲傷褪盡,只是一片平靜。他站起身來,重新坐了回去,大掌輕託下頜,微眯的雙眼又開始閃動詭異的光。他低沉地說:“緋緋,讓你帶回鼕鼕,我們就真的兩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