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有着他看不懂的凝重與恍惚,莫謹言伸手握拳抵在嘴邊佯裝咳嗽了一聲,跟着放下雙手插進了褲袋中。
“要不要吃飯?我請你。”
邵靖雨攏了攏寬厚的夾克外套,懶懶的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了,你已經請我剪了頭髮,我可不想有朝一日被你拿着所謂的人情要我償還,我多被動?”
“你這女人能不能不要凡事都搞得那麼清楚啊?楚漢有界也是可以跨越的,怎麼着,你還想練就銅牆鐵壁然後刀槍不入?”莫謹言有些吃癟的哼笑了一聲。
“難道我要一輩子都做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不成?”
“那你也不能總是曲解別人的好意嗎?難道每個人都懷有陰暗的心思來對待你嗎?”
“你可不就是陰暗來着麼?擺了我一道這總不是假的吧!算了,沒力氣跟你多說,衣服還你,我自己回學校。”扯下身上的夾克塞進他的手裡,她環緊了雙臂轉身就走。
她的背影消瘦而堅決,莫謹言站在原地看着她慢慢的走遠,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胸口莫名的像是嚥下了一個大饅頭,有點堵。
他小跑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塞進她手裡一張卡。
“你應該需要,沒有密碼,隨便刷。”
邵靖雨看着手中觸感冰涼的卡片,臉色有些愣跟着卻是譏諷的笑了,她擡眸,一雙眼睛是滿滿的譏誚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非親非故,我爲什麼要你的錢?怎麼?是不是你們都習慣用這種方式來羞辱一個女人顯示你們的無所不能?姓莫的,你用錯地方了。”
指尖夾着那張燙金的卡片對着一旁的垃圾桶就扔了進去,她冷冷的掃過他明顯訝異的臉,轉身快步走開了。
快到t大的時候她問路人借了手機打了電話給江子嬌,過了十來分鐘江子嬌便拿着一件厚外套跑了出來找到她所在的地方,她一臉吃驚的看着已然大變樣的邵靖雨。
“你怎麼搞成這樣?你的頭髮……還有你怎麼穿着這麼少?天啊!你該不會被強……”江子嬌驚得忙捂住了嘴,一臉驚慌的看着她。
“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沒什麼事,就是出門忘了帶衣服了。”她只是回以她一個帶着疲憊的笑容,拿過她手中的外套便穿上,暖意漸漸歸攏,她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
“你別騙我啊?真要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我們趕緊去報警,千萬不能做傻事啊!”江子嬌一把扶着她的手臂語氣焦急的說道。
“我真的沒事,就是昨晚吹頭髮的時候吹風機不小心就把頭髮捲進去了索性我就把它都剪了,以後也省得洗頭麻煩。”
她說話的語氣很平穩,這讓江子嬌雖心生狐疑但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陪着她一起回到了宿舍。
邵靖雨鑽進了冰涼的被子,她渾身上下從內到晚都像是被冰水澆透了一般的冷,渾身都泛着哆嗦,腦袋跟着昏昏沉沉,疲憊感籠罩着全身,她想睡一會,她真的覺得太累了,雖然沒有任何可以藉助的溫暖,但是她能真真實實的躺在自己的被窩裡,比什麼都重要。
江子嬌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個熱水袋裝了熱水就塞進了她的懷裡,順手給她理了理被角。
“謝謝……”邵靖雨微睜着眼睛,扯出一抹笑意說道。
“真的不要去醫院嗎?我看你好像很不好的樣子。”
“不用了,我剛從醫院回來,躺一會就好了,你有課的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你一個人行嗎?要不要喝點熱水?我看你嘴巴上都起皮乾裂了。”
“沒關係,我睡一覺就好了,你去吧!”
“那好吧……晚上我給你帶飯,有事的話打我電話。”
“嗯……”
她聽到了關門聲,江子嬌出去了,整個宿舍頓時安安靜靜的,她睜着朦朧的雙眼,突然想到她的手機都落在了別墅裡,還有她的衣服她的書本。
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這下她可真的是身無一物了。
她猛然想起了家教的事情,沒有手機就聯繫不到宋妍兒,也不能跟她說明情況,她有些着急,可是身體的疲憊漸漸的奪走了她的意識,她睡着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迷糊中聽見宿舍走廊有人說笑打鬧的聲音,她吃力的坐了起來,腳還是冰冷一片,手卻因爲有個暖和的熱水袋轉暖了。
原本黑暗的室內隨着打開的燈光頓時明亮一片。
“你醒了?正好我給你帶了飯,吃點補充補充體力。”江子嬌一臉驚喜的看着坐在牀上的邵靖雨忙走了過去。
“子嬌,不好意思,你這件外套能不能暫時借我穿一下,等下我回去拿了衣服就還你。”
“說什麼呢,你想穿就穿啊!一件衣服而已。”江子嬌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邵靖雨微嘆了口氣,她慶幸莫少南已經對她放手,她忘不了他看她的那種厭惡的神情,她自由了,可以擺脫這個男人了,可是她的東西,她僅有的一點東西卻都落在了別墅裡面,如果沒有那些東西她短時間怎麼過?雖然很不甘願,可是她必須賭一把。
用宿舍的電話打了別墅的座機,在等待通話的過程中,她緊張的握着機身的手都止不住的顫着,她在期待着什麼又像是害怕着什麼。
“餵你好,這裡是靖安別墅,請問找誰?”
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她被驚得嚇了一跳,心臟咚咚咚的跳個不停,直到她挺清楚這個聲音不是那個人的,她才稍稍放心下來。
“我……我找莫少南……”她試探着說道。
“莫先生?先生不在,您是哪位?”
“他……他今天不在別墅住嗎?”
“莫先生剛纔是打過電話說不回來的,只是您是有什麼急事嗎?我可以轉達。”
“不用了,謝謝你,我再打給他吧!”快速的說完便掛上了電話,她有些虛脫般的坐回了牀鋪。
胡亂吃了幾口江子嬌帶給她的飯菜,在書桌抽屜裡翻找着意外的找出了一張五十元,她有些驚喜的裝進口袋裡轉身就出去了,她急切的小跑着出門打了出租車就奔向那個她剛剛掙脫的華麗牢籠一般的別墅。
這裡的每一寸花草,小路上的每一塊形狀各異的鵝卵石都熟悉的刻在了她記憶中,每靠近一步那華麗巍峨的別墅,她的心就跟着緊了一分,她像只驚弓鳥,小心翼翼又謹慎的看着周圍的一切,每一寸細微的聲響都能驚起她的反彈,心裡一直在暗暗祈禱着那個人不會回來、不會回來,她可以順利的找回她的東西然後再也不會有踏進這裡一步的可能。
保姆小何端着一盤水果乍見她出現在門口一臉的驚訝與愕然,邵靖雨扯了扯嘴角轉身快速的往樓上跑去,她的背影急切,腳步有些凌亂甚至差點被臺階絆倒,小何愣愣的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忙反應過來去找管家陳福。
冷色調的辦公室,書桌後面,冷峻的男人指尖夾着一根菸,霧靄嫋嫋,襯着他的一張俊美的五官深邃迷離,那眸中似有火苗在竄動,手指猛地用力,煙身便在他的手中碎裂成兩段,有細碎的菸草屑弄髒了他的手指。
電話響了起來,他伸手接起。
“少爺,邵小姐剛剛回別墅了,她不是應該在醫院的麼?是您派人接她出院的嗎?那您晚上是不是會回來吃飯?我好叫人準備。”
說話的是管家陳福,他原本微皺的眉心隨着電話裡的內容變得更加的深沉了,菲薄的脣冷不丁的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攔着那個女人,不要讓她離開,我馬上就回來。”
收了電話,隱藏在昏暗光線的臉陡然升騰起一抹危險的勢在必得。
有些事情沒那麼容易結束,只能他不想沒有她不願。
齊戰將車子備好,莫少南自己坐上駕駛座啓動車子便駛入了車流,急速後退的景物昭示着他此刻暗含的急迫的情緒。
該死的女人,自己送上門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敢揹着他亂來,他倒要看看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別的能耐。
賓利車駛入了別墅,只聽嘭的一聲突兀的關門聲,原本還在與保姆管家三人糾纏的邵靖雨猛然間驚跳了一下,她睜着驚懼的眸看向敞開的門口,跟着那抹高大俊挺於她卻是壓力萬倍的身影出現時,她只覺得自己靈魂都被吸走了一樣,整個人頓時軟綿的喘着粗氣,使不上一點力氣。
雙腿發軟的顫抖着,她抖着粉脣,滿眼的驚駭,看着他一步一步落定的步子,她想逃,可是雙腳就像是被釘住了一般竟然挪不動半分。
恐懼與懊悔衝擊着她的思維,她後悔了,她就不應該抱着僥倖的心態還跑來這裡妄想拿回自己的東西,等她下樓的時候卻被保姆和管家三個人團團圍住就是不讓她走,她急的滿頭大汗,也害怕極了,一定是管家打了莫少南的電話,一定是他吩咐的,想到這裡,她只覺得絕望又憤怒。
“這回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他說,嘴角輕佻,瀲灩的桃花眼卻是閃着懾人的幽暗,只一眼便叫她渾身止不住的冰冷。
她錯了,錯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