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結局篇三,這病治癒的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早晨五點,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洋洋灑灑的落進室內,結束了冬雨連綿,是十二月份裡難見的晴朗天氣。
睡夢中的黎夏被窗外傳來的強烈陽光晃射醒,緩慢的睜開惺忪睡眼,適應了好一會光線,才掀開身上的厚重被子,坐起了身,背部慵懶的靠向牀頭。
前些天的天氣不好,屋子裡沒有地暖,會顯得特別的潮溼陰冷,因此,黎夏連續幾夜都沒有睡好,眼底的疲憊和黑眼圈越來越重攖。
而這一切,終於在昨夜結束了,因爲就在昨夜,青州的氣溫開始回升,隨着溫度的上升,屋子裡的那種潮溼陰冷也終於好了一些,她也終於睡了一晚溫暖舒適的覺。
從昨晚八點,睡到今天凌晨五點,不需要刻意回想,她就可以肯定的說,從大學畢業踏入社會,夜裡就沒有休息超過六個小時的時候,突然睡的這麼多,整個人懶洋洋的,不愛動償。
拿過枕邊的手機,按亮屏幕並解鎖,相冊裡存了許多孟暖結婚時的照片,她睡不着的時候,總是一遍又一遍的翻看。
都說結婚的那天,是女人這一生中最美的一天,看着照片裡的孟暖,黎夏終於相信了那句話,只是,她什麼時候能迎來自己一生中最美的那天呢?
女人都愛幻想,卻也愛逞強,常常想着自己不需要男人,可只要是個女人,哪有不需要男人的,還沒有走進婚姻的殿堂,只不過是因爲自己愛的那個,剛好不愛自己而已。
照片一張接着一張的滑過她的眼前,看累了,正想放下手機,卻被照片裡突然出現的那個人的背影給阻止了,沒錯,那個人就是陸川風。
對於他的背影,想必沒有人會比她更熟悉了吧,追逐在他身後的那麼多年,看見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
可不知爲什麼,這張照片裡的背影,讓她有些心疼,因爲她在那寬闊有型的背影上面看見了蕭索和寂寞,兩個完全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的詞,卻在此時此刻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不過想了想,她又覺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像他那樣高高在上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有蕭索和寂寞,他的人生註定搖曳多姿,引人注目,她彎起嘴角,確定,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按了手機的鎖屏鍵,她下了牀,拉開窗簾,刺目的陽光無孔不入的闖進來,她在充裕的陽光中滿足的閉上眼睛,抻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在心裡告訴自己,今天,依然是美好的。
假期還剩下最後一天,她很珍惜這最後的懶惰時間,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今天內,煩惱的事情統統都不想,就讓她在做一天逃兵。
做完心裡建設,黎夏就下了牀,直接進廚房爲自己準備早餐,不是什麼特別豐盛的早餐,但卻在動手中,能夠感受到那段慵懶時間帶來的愜意和舒適。
吃過早餐,她給孟暖打了電話,約她去看一部她一直很想看的電影,孟暖似乎還在睡夢當中,聲音中透着沒睡醒的朦朧和沙啞。
“好啊,幾點集合。”
黎夏擡眸看了一下牆壁上面的鐘表,“九點,在跨海大橋集合。”
“嗯!”孟暖迴應。
掛斷電話,黎夏打開衣櫃,裡面的衣服不少,但都是在大學時期買的名牌款式居多,雖然款式已經過時了,但還好,她的身材沒什麼變化,穿起來依然很合身。
看着穿衣鏡的自己,臉上一掃往日的陰霾,今天,就只做自己。
……
跨海大橋上的風景依然美麗,不愧是青州地標性的建築物,確實有着獨特的魅力和吸引力。
橋上的風有些大,雖然今天陽光明媚,但海風偏陰冷,站在橋上只不過兩分鐘左右,黎夏就被凍得瑟瑟發抖了。
九點整,孟暖趕了過來,看見鼻尖被凍的通紅的黎夏,忍不住的數落,“明知道跨海大橋上風大,還穿這麼少出來,看來你是真的很想感冒。”
黎夏脣角揚起一抹明媚的笑,親暱的摟住孟暖的手臂,“今天我只想聽跟快樂有關的話,其他的話,我一概不聽。”
這些日子以來,她親眼看見了黎夏的沉默和鬱鬱寡歡,難得像今天這樣明媚開朗,心裡似乎因爲這樣的她,而好過了許多。
“好,我今天只聽夏夏公主的話。”
兩人來到了離跨海大橋不遠的漢光廣場,頂層便是影院,黎夏選了一部她已經想看許久的電影,然後又買了一桶爆米花和兩瓶水,興致高昂,孟暖只是靜靜的陪在她的身邊,話不多,怕影響她高昂的情緒。
兩人坐在影院外的候場區,等待着半個小時後纔會放映的電影,黎夏將手中的爆米花桶湊到孟暖的身前,“記得你最愛吃這家影城的爆米花,怎麼不吃?”
孟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還不到三個月,這種不適合孕婦吃的東西,我還不能吃。”
黎夏理解,像是想起什麼,突然湊到孟暖的耳邊,“孟孟,爲同一個男人孕育兩個孩子的感覺是什麼?是不是充滿了幸福感?”
“那麼好奇?”孟暖反問。
黎夏點頭,“嗯,有些好奇。”
這回換成孟暖湊近黎夏的耳邊,用着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給陸川風生兩個體驗一下,你就知道是什麼感覺了。”
黎夏白嫩的臉瞬間變成了爆紅色,忍不住伸手在黎夏的手臂上捶打了一下,“都說生完孩子的女人,什麼都不怕,以前我還不信,現在我終於在你的身上有真真切切的體會。”
話落後,兩人陷入了一陣沉默,因爲話題涉及到了敏感人物,陸川風。
這兩天,她一直試着讓自己不再想起他,可想念,總是在寂寞長夜裡的某個瞬間突然來襲,那麼猝不及防,那麼痛徹心扉——
孟暖察覺到了黎夏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咬脣,猶豫了幾秒鐘,才緩緩的說道,“陸川風請假了,似乎是因爲身體不舒服……”
“孟孟,我肚子痛,突然想去衛生間,你坐在這裡等我。”
黎夏激動的站起身,想掩蓋自己的慌張和無措,可並沒有成功,相反的,更像是落荒而逃的失敗者。
洗手間裡面的鏡子裡映照着女人慘白的臉,快速的看了一眼,她再次伸手掬起一捧涼水潑在臉上,涼水變成水滴從臉上滑落,有的甚至順着頸項流進了衣服裡,頓時令她清醒了不少。
他才二十九歲,不到而立之年,就算生了什麼病,也只是由於長時間工作,沒有好好休息,而突發的職業病,應該沒什麼大事。
心裡雖然這樣想,可黎夏,爲什麼剛剛你只不過聽孟暖說了一句他病了,就慌成了這樣,簡直沒有出息。
回去的時候,黎夏已經將自己的情緒調整成了最初的狀態,根本就看不出她剛剛在洗手間裡的痛苦和掙扎,孟暖見她回來,也沒有繼續剛剛的話題,既然黎夏不想聽關於陸川風的事情,就算她說的再多,也只是破壞黎夏的心情,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二十分鐘的候場時間匆匆過去,到了檢票的時間,黎夏和孟暖並肩走進去,誰也沒再多說話。
電影是一部喜劇電影,看了就能讓人開懷大笑的那種,可黎夏和孟暖聽着放映廳裡的笑聲,誰都沒有笑出來。
兩個小時匆匆過去,走出影院,黎夏捅了捅孟暖,“孟孟,你生氣了?不是我不想爭取,那天你用激將法也沒有讓陸川風有任何的改變,就說明他心裡在意的不是我,而是那些年追逐在他身後的我。”
“因爲他已經習慣了我的追逐,突然轉換關係,根本就令他接受不了,在我和他這段不清不楚的感情裡,他永遠都是被動的贏家,而我永遠是主動的輸家,我……不想在那麼累下去了。”
兩個人之間的情感,只有兩人最清楚,孟暖本不想多管,也不想操-心,可她和陸川風,一個愛逞強,一個愛誤會,這樣的兩個人,就算再朝着對方走一百步,也不會有任何的結果。
在感情中,總要有一個人示弱的,這個人,可以是陸川風,也可以是黎夏,就看能不能跨越心裡的那道坎。
“夏夏,你認爲陸川風在你面前存在優越感,可你有沒有想過,他那樣的男人,其實就是爲了優越感而生的,不是在你的面前有優越感,是他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有着一定的優越感,因爲他的優秀,因爲他的獨一無二,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的!”
黎夏懂孟暖的意思,也知道她說的對,可她的心裡就是彆扭,無法自拔的彆扭。
“他住院了,在青州人民醫院,具體的地址,你自己去問,如果你的心裡還有這個男人的話,就去看看,畢竟錯過這一次,有可能就是一輩子。”
她已經二十七歲了,不能再像年輕那時風花雪月孤注一擲,也經不起任何一次的錯過,現在的她,猶如海上的浮萍,浪大的時候,她就跟着風雨飄搖,浪小的時候,她就跟着風平浪靜,可是,能不能有人告訴她,陸川風也愛着她,不是因爲任何外在的因素,就只是單純的愛着她。
回到公寓時,已經是晚上的六點鐘了,透過窗戶,能夠看見對面樓裡的萬家燈火,有的正在廚房裡做飯,有的在客廳看電視,有的正在和孩子做遊戲,突然顯得此刻的她太過形單影隻,孤單的令人心裡酸酸的。
幸好剛剛和孟暖吃過韓式烤肉才分手的,不然她以現在的心情鑽進廚房,做出來的東西,肯定都是又澀又苦的。
開了燈,將房子裡所有的窗簾拉上,隨後癱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準備看節目,沒想到上次關閉後,定在了青州的娛樂新聞頻道,因此這次打開,正在播放青州娛樂新聞。
不知是湊巧,還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娛樂新聞頻道正在播放關於陸川風的新聞。
“他,是青州大學的高材生,在校期間,就已經成爲了全校女生追逐的對象,出了社會後,他一度被人們稱爲商界奇才,手腕圓滑,做事果敢,更成爲了蘇氏總裁蘇留白的左膀右臂,他就是陸川風。”
“就是這樣一個優秀的社會傑出人才,卻被青州的八卦媒體拍到,他正在青州人民醫院住院的照片,有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醫生爆料,陸川風是因爲胃出血暈倒,纔會住進醫院的,具體的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不過情況似乎並不樂觀,真希望這個噩耗是假的,否則真的是天妒英才……”
娛樂主持人後面還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見了,耳朵裡早已經是轟鳴一片,好像突然失聰了一樣,好一會,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
白天孟暖的欲言又止,是不是因爲已經知道了他重病的消息?
雖然不確定這條娛樂新聞的真實性,可她知道,那顆心真真實實的爲他疼了起來。
她慌亂的站起身,電視的遙控器從她的手上跌落,掉在了她的腳上,突如其來的痛感令她眼底一酸,溫熱的淚猶如斷了線的風箏,爭先恐後的從她的眼眶中滑落,顧不上穿外套,只帶了錢包和鑰匙,就匆匆的下了樓。
夜裡的風有些刺骨,可她卻不覺得冷,因爲心裡比身體冷。
青州人民醫院在二環路上,離她的公寓很遠,就算打車也要四十分鐘的時間,當然,還是在沒有堵車的情況下。
很幸運,路上沒有遇到堵車的情況,四十分鐘後,她順利的到達了青州人民醫院。
由於陸川風入住的SVIP病房,資料和病情都是特級保護的,她詢問導診臺的女工作人員,陸川風的病房在哪,她們像是約好了一樣,都說不知道,她急的滿臉是淚,有好奇的工作人員湊過來,問道。
“你和陸川風是什麼關係?是他女朋友嗎?這幾天來了不少女人,只有你的反應是最激動的,所以,你可以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嗎?”
黎夏沒有回答,似乎因爲女員工的八卦問題,突然冷靜了下來。
抹掉臉上的淚,轉身便走出了醫院的大廳,她怎麼忘了,明遠和明娜都在這裡工作,可以將他照顧的很好,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多餘的她來操-心照顧?
心底的情緒從焦急無措慢慢的轉變成了鎮定自持,正準備邁下臺階,對面就晃射過來一束車光,黑暗中,顯得這束車光十分刺眼,她擡手遮在了眉眼上,阻止車光直射眼睛。
十幾級臺階,她走的很緩慢,因爲她的心裡還在糾結,到底是看他一眼再走,還是直接走?
直接走的話,她心裡裝事,今晚肯定會失眠,但如果去看他,以什麼立場?況且,見他的路,阻礙重重,從醫院的工作人員的口中,肯定問不出來他到底在哪個病房,除非,自己親自給他打電話。
只是,會不會顯得過於突然?
一陣夜風吹過,她沒穿外套,冷的徹骨,卻也讓她清醒了不少,她告訴自己,黎夏,沒什麼好怕的,陸川風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也不會吃了你,而且,能夠驗證那條娛樂新聞的真實性,似乎只有親自去問陸川風,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懸着的心徹底放下。
右手環住左臂,縮着肩,似乎這樣能夠暖和一些,她的左手按着手機鍵盤,熟練的按下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
嘟聲響起後,她的心整個揪在一起,怕他不接,又怕他接。
過了大概三十秒,手機的那頭還是沒有傳來他的嗓音,是不想接她的電話嗎?所以才遲遲不接。
“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最後等來的,是預料中的機械女音,如果他在病房的話,肯定能夠聽到手機鈴聲在響,過了這麼多秒都沒有接,似乎更加驗證了她的猜測。
原地踱步了幾秒鐘,黎夏最後還是選擇了離開,她需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對於陸川風,自己是否能夠做到徹底放下?
如果做不到,無論是生是死,她都要陪在他的身邊。
打在她身前的那束車燈還沒有熄滅,車子裡坐着人,光線太暗,她根本就看不清車子裡坐着的是男人還是女人,也沒有心情去探究,她只想快點回去,因爲她太冷了。
身體還沒有從主駕駛座車門走過去,便被一隻修長的大手握住了手臂,她被嚇了一跳,看過去,黑暗中,慢慢顯現在眼前的,是那張熟悉的俊臉。
他似乎瘦了很多,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想起娛樂頻道的那條新聞,她忍不住的紅了眼眶,難道,那條新聞並不是虛構。
上一秒還算平靜的心,這一秒已經翻江倒海,波濤洶涌了。
“你怎麼來了?”他那雙深邃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她,犀利的讓她有些慌亂。
“你胃怎麼了?就算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不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嗎?你怎麼……”
黎夏的話還沒有說完,陸川風就打斷了她的話,“你來就是爲了和我說這些?”
她的眼眶比剛剛更紅了,裡面有淚在打轉,她死死的咬住脣,纔沒有讓淚從眼眶中滑落。
好一會,她才平復了情緒,聲音帶着哽咽,“我看了青州娛樂新聞,說你胃出血暈倒住了院,而且……還很嚴重,你的胃到底怎麼了,真的有那麼糟糕嗎?”
陸川風鬆開了抓着她手臂的大手,下一秒,他就推開了車門,走了下來。
身上是一件灰色的毛呢羊絨大衣,他脫下來,罩在她的身上,他裡面穿的也不多,又生病住院,她怎麼可能再拿他的衣服取暖。
“我不冷,不需要。”她伸手去拽,卻被他的大手阻止。
“我看起來有那麼脆弱?”
他這話有些模棱兩可,似乎在回答她剛剛的問題,也似乎在說她罩他衣服的事情。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深奧?我聽不懂。”黎夏半轉身,不看他,生了氣。
陸川風的脣角揚起一抹笑,伸手從褲袋裡取出煙盒,正準備抽出一根點燃,卻被黎夏的餘光掃到,她趕緊伸手奪過他手中的煙盒,塞進羊毛大衣的口袋裡。
“你還在生病住院,不要命了。”
她的動作十分自然,自然的讓他整個人微微的僵住了,黎夏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白皙的臉紅了又紅,卻十分堅持,沒有將煙盒還給他。
“我可以理解成,你這是在關心我嗎?”陸川風突然說道。
黎夏的紅脣緊緊的抿在一起,用力到泛白,她慶幸這裡的燈光暗,纔沒有讓他看見她的窘迫和尷尬。
她遲遲沒有說話,不知是在默認,還是在沉默,他伸手輕輕一拉,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裡,寬闊的背脊則靠在車身上,這種姿勢,多少有些曖昧,有些親密。
“不說話?默認了?”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緩緩的響起,帶着魅惑人心的力量。
“你胃的事情,是不是媒體瞎說的?”她試圖繼續問,因爲她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那顆心怎麼也放不下。
他的雙臂環在她的腰身上,“如果真的是胃癌,你會怎麼辦?”
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檢查結果沒有出來前,任何可能都有。
黎夏的淚瞬間從眼眶中滑落,“你騙人,明明好好的站在我面前,爲什麼說自己得了癌症,你是不是覺得太無聊了?”
“黎夏,爲什麼你總是願意逃避呢?有些事情,並不是你逃避,就能夠解決的,告訴我,如果我真的得了胃癌,你是不是就不會去蘇黎世了?”
黎夏伸手,垂在他的胸膛前,“我從沒說我要去蘇黎世,是你認爲我要去的,還有,不管我去不去,你都不能得那種病,你還那麼年輕,前途無可限量,怎麼可能會得病?”
她在哭,他卻在笑,“如果早知道這樣能夠讓你對我敞開心扉,那我真希望早點得這場病……”
黎夏又狠狠的在他的胸膛前拍了一下,陸川風沒有說出口的話都化成了感慨的嘆氣聲,“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引起的胃痛,當然,胃癌,是最壞的結果。”
人就是這樣,在面對生離死別的時候,彷彿一切都已經變得不重要了,什麼糾結,矯情,都統統的被甩在了腦後,這一刻,她只想陪在他的身邊。
又是一陣夜風吹過,打在臉上,猶如刀割般寒冷,她趕緊拉起他的手,往醫院裡面走,“你不能這麼吹冷風,胃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受涼,你不能再受涼了,趕緊回病房去休息。”
陸川風不喜歡醫院的味道,就算每天都會有人打掃,他也不喜歡那裡面的味道,“去我的公寓吧,病房裡太悶。”
病人似乎都特別執着,黎夏沒有扭過他,跟他來到了他的公寓。
上次的記憶太深刻,以至於走進去的那刻,那晚的記憶猶如潮水般撲面而來,她被凍紅的臉更加紅了,紅到發燙。
進門後,陸川風就走到吧檯,將紅酒瓶裡的酒倒入高腳杯裡,正打算喝幾口,黎夏就走過來,奪下了他手中的高腳杯。
“喝開水好一些,我給你燒些開水。”
她繞過他的身邊,正準備拿電暖壺燒水,卻被男人突如其來的懷抱給禁錮住,她扭了扭,男人卻更加用力。
“黎夏,如果我不生這場病,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頭了?對不起,我該主動些的。”
過去的追逐畢竟已經過去了,現在,該換成他追逐在她的身後了。
“你抱得太緊了,我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她又在他的懷裡掙扎了一下,陸川風卻沒有放鬆力度。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黎夏,以前是我沒有調整好我的高姿態,以後,我不會讓你有任何累的感覺,好嗎?”
他不是個願意把愛放在嘴邊的人,但他的語言和動作,已經能足夠表達他的喜歡了,他以爲黎夏會懂。
可女人,都是聽覺動物,喜歡聽的那三個字,他卻遲遲沒有說出口,或者,他對她只是喜歡,不是愛情。
心裡又變成了亂糟糟的一片,她的雙手繞到身前,一根一根的將他修長的手指從她的前腹上拿掉,“很晚了,你需要早點休息。”
她拿着熱水壺去灌水,沒再回頭去看他,陸川風確實有些累了,身心俱疲,也許是過去工作的太過拼命,也或許是這場胃病來的太過突然,總之將他身上元氣抽走了不少,不再糾纏,他邁開腳步,緩緩的往主臥的方向走了過去。
身體接觸到柔軟的大牀,他就忍不住的閉上雙眼,幾分鐘後,就陷入了深度睡眠的狀態。
住院的這幾天,晚上幾乎都沒怎麼睡好,再加上脆弱的時候,容易想起往事,尤其是關於黎夏的,想她,所以纔會開車去她的公寓找她,很不巧的是,她不在,本以爲不會再見面,沒想到她來了。
在醫院門口看見她的那一刻,他就告訴自己,這輩子,就她了。
黎夏燒開水,倒出了一杯,晾涼後,她就將水杯端進了臥室裡,陸川風已經睡着了,鼻翼裡發出均勻的呼吸,地暖有些熱,她調整了一下溫度,又投溼了一條毛巾,擦了擦他臉上的汗。
坐在牀邊,睡意不知不覺的席捲過來,她趴在他的身邊,也進入了夢鄉。
睡到半夜,她感覺到有一股熱源緊貼着自己,朦朧中,她摸了摸,是男人過燙的手,她趕緊驚醒過來,發現陸川風正在發燒,而且燒的不輕。
不是說胃病嗎?爲什麼會發燒?而且還燒的這麼厲害?
黎夏很害怕,趕緊給孟暖打了電話,讓她和蘇留白趕過來,十幾分鍾後,蘇留白和孟暖就趕了過來,和她一起將陸川風又送進了醫院。
高燒不退,其實已經是一種很危險的信號,他到底是怎麼保護身體的,怎麼把自己保護成這樣?
黎夏着急的在走廊裡來回踱步,孟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看着來回轉的黎夏,頭有些發暈。
“夏夏,我們坐在椅子上等一會好不好,醫生們正在會診,而且都是專家,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陸川風高燒的原因,你也別太着急了,嗯?”
黎夏坐不住,“孟孟,這樣來回走,還能讓我舒服一些。”
孟暖也跟着站起身,將黎夏緊緊的抱在了懷裡,“夏夏,相信我,陸川風一定不會有事的。”
黎夏的眼眶發紅,點了點頭,“嗯。”
這時,病房門打開,明遠走了出來,“陸子醒了,要見蘇總。”
蘇留白在不遠處吸菸通道里吸着煙,聽到明遠的話,趕緊掐滅了手中的香菸,邁開長腿走了過去。
“我也要進去。”黎夏跟在蘇留白的身後,想進去,卻被明遠制止了。
“黎小姐,陸子現在不願意見你,等等吧。”
隨後,記將病房門毫不猶豫的關上了,黎夏的淚掉落的更兇了,“陸川風你什麼意思,醒了也不願意見我嗎?你以爲你是誰?”
孟暖伸手將黎夏臉上的淚一點一點的擦乾淨,“好了,他和蘇留白那麼多年,肯定會有許多話說,等他體力恢復了,他第一個想見的人,還不是你。”
黎夏並不是生氣他見蘇留白,而是生氣他爲什麼要把自己的身體搞成這樣,讓大家都跟着擔心。
病房裡面。
蘇留白跟着明遠的身後,走近了病牀,陸川風的意識還有些模糊,看見他後,伸出手,蘇留白趕緊將自己的手遞過去,兩人的手緊緊的交握。
“老白,這次,我似乎挺不過去了。”他聲音有些虛弱的沙啞。
蘇留白蹙眉,顯然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這麼說,一旁的明遠解釋,“陸子的檢查結果出來了,胃裡面長了一個惡性腫瘤,就算去美國,用最先進的手段和技術治療,治癒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就是說,這種惡性腫瘤,在摘除的過程中,很少有人能夠挺過來。”
陸川風其實很平靜,比想象中的平靜太多,“老白,你知道,我從小和孤兒一樣沒什麼區別的長大,無牽無掛,現在只惦記她,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你幫我把蘇氏的股份變賣,換成錢,等我死後,全部留給黎夏。”
蘇留白的眼眶已經是一片猩紅,兄弟多年,突然傳來這種噩耗,任誰也不可能接受的了,“陸子,你在說什麼傻話,黎夏需要你親自照顧,而不是你留下的那些錢,況且,我們還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
陸川風脣角扯出一抹虛弱的笑,“老白,百分之三十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那百分之七十都直接死在了手術臺上,我怕我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畢竟以後,我清醒的時間會越來越少,大部分都在沉睡。”
“老白,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和黎夏說,我不想讓她再浪費時間在我的身上,其實,一直以來,黎夏都像太陽,照亮了我的人生,可惜,我卻一直在錯過這個太陽……告訴孟暖,讓她多勸勸黎夏去蘇黎世,遠離青州。”
“你就打算這麼放手了?”蘇留白的大手用了力度,“如果以後讓黎夏知道你瞞着她,她會怎麼想?”
“老白,永遠都不要讓她知道,就讓她當成我負她,這樣,她纔會快些忘記這裡的一切,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一個男人能夠愛一個女人愛到多深,大概就是陸川風愛黎夏的這個樣子吧,寧可把一切都留給她,卻不讓她知道一絲一毫的痛苦。
陸川風又昏睡了過去,蘇留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緩緩的走出病房,黎夏聽到門聲,趕緊站起身,踮起腳朝裡面看,除了幾個孩子晃動的醫生,根本就看不到陸川風的身影。
“他怎麼樣了,都跟你說什麼了?”黎夏走到蘇留白的身邊,急切的問道。
蘇留白笑笑,“沒什麼事情,就是和我說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畢竟這病要修整一段時間,他怕到時候他忘了,所以現在告訴我。”
黎夏和孟暖同時鬆了一口氣,孟暖看了一眼黎夏的側臉,伸手在她的背後安慰着,“看吧,我就說什麼事情都沒有,陸川風和他都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能夠做出這事也不足爲奇。”
“嗯。”黎夏點點頭,“那他醒了怎麼不見我?”
“他累了,又睡着了。”蘇留白說。
孟暖和蘇留白又陪着黎夏等了兩個小時,病房裡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已經後半夜了,孟暖不能熬夜,蘇留白就把她送回了公寓,再回來時,黎夏已經坐在走廊睡着了,呼吸清淺,並沒有睡熟,聽到腳步聲,趕緊擡頭看。
“夜深了,你也去睡一覺吧,陸子醒了以後,肯定不想見一個兩眼睛都有着黑眼圈的黎夏。”
黎夏抹了一把臉,“沒事的,我不困,剛剛明遠出來了一次,我問他什麼他都不說,估計還在想辦法替他退燒。”
今晚黎夏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