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鍾情,首席愛妻百分百
男人似乎猶豫了一秒鐘,才緩緩的鬆開了自己的手,黎夏伸手,揉了揉被他握的通紅的手腕,整個人稍稍後退了一些,趁着他不備,又稍稍後退了一些,然後,迅速轉身,瘋狂的朝着小區裡跑去。
她覺得跟喝了酒的男人再說下去,也只不過是一場徒勞,況且,她並不瞭解這個男人,夜這麼深,別說行人,就連道路上的車輛,都很久纔會經過一輛,她的內心早已經是一片恐懼,很怕他會由於情緒激動,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出於對自己的保護,她只好落荒而逃。
說實話,到二十九歲的今天,她也沒想過,有一天,會有男人以這種幾近瘋狂的方式來追求她償。
被人喜歡,按理來說應該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可她卻覺得無比的排斥,或許只要不是那個男人,她的第一反應都會是排斥,發自心底的排斥。
以爲用這種落荒而逃的方式,就能夠讓那個男人清醒,也能夠讓他明白字的立場,可她實在低估了男人的厚臉皮,他邁着大步,三兩步的就追了上來,將她束縛在黑暗的角落裡,由於奔跑,兩人的呼吸都有些過於粗重,尤其是男人的呼吸,噴灑在臉上,讓黎夏感覺到一陣惡寒攖。
“黎夏,你爲什麼要跑?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就是……就是太喜歡你了,喜歡到時時刻刻都想看到你,你知道嗎?午夜夢迴的時候,我的夢中都是你的身影,無論我怎麼驅趕,都毫無效果,反而會讓你的臉更加清晰。”
“而每次夢醒後,身體裡就會涌出一股衝動,那是一股男人對女人的強烈到無法遮擋的欲-望,我不想要隱藏,也不想讓我自己顯得多麼清高或高尚,我只想把我內心和身體的真實反應告訴你,黎夏,此刻的我,確實想要立刻擁有你,雖然我沒有陸川風的家世財富,但我有一顆愛你到至死不渝的心,答應我的追求吧,好嗎?”
話落,男人的帶着酒氣的脣就靠了過來,身後是冰冷的牆面,身前是他如鐵壁般的身軀,她根本就避無可避,慌亂中,她伸出雙手,抵在男人的胸膛前,試圖將他推離自己一些,可喝了酒的男人,力量大的實在驚人,她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也未撼動他半分。
腦海裡閃過無數種被這個男人強行傷害的畫面,她不想就這麼認命,可又無能爲力。
眼角有溫熱的淚水緩緩的流下,男人越靠越近,那種陌生的味道,讓她有一股嘔吐的衝動。
死死的閉上眼睛,像是要被凌遲的犯人,等待痛苦襲來的那一刻。
一秒兩秒過去,她想象中的痛苦並沒有襲來,而是等來了一聲男人的慘叫,伴着骨頭響動的聲音。
在黑暗中,她睜開眼睛,看見了一道熟悉的男人聲音,高大挺拔,像是她的救贖般,從天而降。
“啊……我的手,我的手……”男人撕心裂肺般的叫喊聲,在寂靜空曠的小區內迴響,聽起來,十分的瘮人。
“你沒事吧!”男人的雙手緊緊的攥着女人的雙臂,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此刻看到他,就像漂泊在無邊無際的海中,看到的最後一絲救命希望似的,激動慌張無措,更多的則是心安。
渾身的力氣像是突然被抽乾了一樣,雙腿也跟着發軟了起來,背脊抵着冰冷的牆壁就慢慢的向下滑了去。
男人大手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帶進到他溫暖的懷裡,鼻端裡涌入的都是熟悉的男人味道,她眼角的淚水,流的更加的肆意。
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剛剛他沒有出現,那個男人會對自己做什麼?是執意的侵犯自己,還是淺嘗輒止。
還好,還好他出現了。
“謝謝你。”心中即便有千言萬語,最後,也只有這三個字能夠說出口。
男人的手臂明顯的一僵,薄脣微張,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只能將手臂的力度加大,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背後有拳風襲過來,男人擡起手,輕輕鬆鬆的接住了背後男人揮過來的手,然後一個反轉,又是一聲骨裂的清脆聲傳來,男人的哀嚎,再次響徹整個寂靜空曠的小區。
黎夏捂住耳朵,阻止男人的哀嚎聲傳進來,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夠假裝自己從沒經歷過剛剛的傷害。
“你他-媽到底是誰?爲什麼要破壞我的事情?”男人疼的整個人蜷縮在一起,酒也醒了大半。
男人抱着女人轉身,看向身後的男人,“我是陸川風。”
“陸陸陸總……怎麼可能?”
這個小區,位於舊城區,像他們那種高高在上的人物,怎麼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還是,他和黎夏依然在私下藕斷絲連。
他能夠鼓起勇氣追求黎夏,完全是因爲他和葉緹那鋪天蓋地要結婚的消息,沒有了這麼強勁的競爭對手,他纔會蠢蠢欲動,也纔會有了今天這場驚天動地的告白。
只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男人,會突然出現,而且是以強烈的佔有姿態。
“我記得你曾連續三年被評爲方氏的優秀員工,因能力還算出衆,又左右逢源,深得主管和部門經理的喜愛,但看似完美無瑕的你,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好大喜功。”
“做一分,你就會將它說成三十分,做三十分,就會將它說成八十分,也正因爲你的好大喜功,所以你在同事之間的人緣特別不好,大家做什麼,都會下意識的避開你。”
“還有,我記得沒有錯的話,你似乎有女朋友了,和你還同在一個部門工作,你們從大學時期開始戀愛,一直到現在,所以,我想問問你,你在以什麼身份追求她?又憑什麼追求她?”
男人算是徹底醒了酒,有些語無倫次,“我我……我只是一時興起,陸總,我真沒有別的意思,大家都知道黎夏是你的女人,誰敢輕易染-指,可能由於喝了酒,我纔會做出這麼衝動的事情,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這個男人剛剛還把她逼到牆角,說他對她有一顆愛到至死不渝的心,可現在呢,他卻說這一切只不過衝動的產物。
男人的話,在說出口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變成了笑話。
“我又沒說什麼,你不必如此緊張。”陸川風的聲音帶着成功男人特有的滄桑和優雅,那是一種別人無論怎麼學都學不會的高貴。
男人趕緊賠笑道,“見到像您這樣的大人物,緊張在所難免,難免。”
兩個手腕都受了傷,紅腫成了一片,但他不敢再哀嚎出聲,因爲他根本就猜不準陸川風的心思,一絲一毫都猜不到。
“猜猜看,我最討厭什麼樣的人,猜對的話,有驚喜。”陸川風的手漫不經心的撩起身前女人的頭髮,湊到鼻端,曖昧的嗅了嗅。
對面的男人因爲他的這個動作,而猩紅了眼睛,但他不敢有任何的反應,因爲他很清楚,他根本就不是陸川風的對手。
“陸總的心思,哪是我這種小人物可以猜的,您就別再折煞我了。”
男人變臉的速度,堪比孫悟空,一秒鐘就可以七十二變,簡直可以稱爲變化多端。
黎夏的身體已經慢慢地額恢復了一些力氣,輕輕的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輕的說,“算了吧,陸川風。”
男人的大手在她的身後拍了拍,示意他心中有數。
“真的不想嘗試一下?”陸川風繼續誘-惑他。
男人依舊堅定的搖頭,“陸總,天都快亮了,家人還在等着我,我就先走一步了。”
陸川風的脣角漾起一抹嘲諷的笑,不容人忽視,“別急着走啊,我們還有那麼多的時間,況且,遊戲纔剛剛開始,你走了,不就成了獨角戲了嗎?”
他將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告白,稱爲一場戲,這多少有些踩到他的心裡底線,畢竟,他對黎夏,是真的心動,也是真的想擁有,如今他這麼一說,肯定會讓黎夏以爲自己從一開始就虛情假意,雖然事實確實如此,但被人這樣赤-裸-裸的說出來,真的很難受。
“陸總,您就別開玩笑了。”說着,男人就要轉身離去。
這時,一束刺眼的車燈突然從側前方直射過來,男人下意識的擡起手,遮擋住車子射過來的光亮,緊接着,就是車門被打開的聲音,一陣高跟鞋踩在地面發出的噠噠聲,由遠及近的傳過來,男人看着越走越近的女人,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剛剛陸川風口中所說的好戲,難道就是指這個?
“袁新,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揹着我去追求別人?”女人的聲音有些尖銳的響起來,男人像是見了貓的老鼠,一動都不敢再動。
這種反應,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懦弱。
女人單手彎曲,支撐在肥碩的腰身上,另一隻手狠狠拽住男人的耳朵,狠狠的說道,“你個白眼狼,知不知道你爲什麼能有今天?我再提醒你一遍,如果沒有我爸,你什麼都不是,連給我提鞋都不配,現在我們還沒怎麼樣,你就動了花花腸子,以後我們結婚,你是不是就可以站在我的頭上拉屎了?”
“說話,別一副你受了委屈的模樣!”
女人見男人不說話,心裡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手上的力度,也跟着加大了起來,疼的男人忍不住的張開嘴,叫了出來。
“老婆,老婆,這絕對是你誤會了,我就算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啊!”
男人的狡辯,令女人的臉色黑的更加徹底,“你還敢在這給我睜眼睛說瞎話,我的車子是尾隨着你過來的,我親眼看到你跟在這個女人的身後,伺機做出一些不軌的動作,袁新,別仗着自己的長相和才華,就在這給我耍心眼,我今天可以捧你,明天就可以把你踩下去,別一再的挑戰我的底線。”
“我知道了,老婆,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們回家。”男人巧妙的躲開女人的鉗制,厚臉皮的摟住女人的粗腰,女人這才樂開了花。
女人的個子很矮,穿了高跟鞋,也不過堪堪到男人的肩膀,她伸手,在男人的胸膛前重重的錘了下,男人悶哼了聲,臉由紅轉成慘白,卻什麼都不敢說,脣角依然帶着笑。
“好了好了,生氣就不漂亮了,天都快亮了,我們快走吧!”
路過陸川風和黎夏時,女人微微點頭,通情達理的模樣,和剛剛對男人發脾氣時,簡直判若兩人。
“陸總,黎小姐,我保證以後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他這個人雖然窩囊,懦弱,但我就是喜歡他,離不開他,也許你們會覺得我很沒有出息,但我這輩子大概就這樣了。”
女人的話,多少帶着認命的感慨,誰讓她愛上的男人,就是這樣的男人呢?
這些年,笑話她的人不在少數,大多都認爲是她的形象不好,纔會找這個樣貌出衆的男人。
其實,她並不是一個注重外貌的人,愛上他,完全是因爲初相識時,他給她的感動和悸動,以至於她在後來心灰意冷時,都會用那些初相識時的感動,來安慰自己。
陸川風依然緊緊的摟着還在後怕的黎夏,空出一隻手臂,從褲袋裡摸出煙盒,抽出一根點燃,目送兩人漸漸走遠的身影。
沒有繼續追究,並不是因爲他沒有立場,而是因爲不想給身前這個女人更多的傷害。
悶在他胸膛裡很久,久到呼吸都不順暢了,她才擡起頭,看向身前高大的男人,“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男人將手中的香菸湊到嘴邊,狠狠的吸了一口,似乎在壓抑隱藏已久的憤怒。
好一會,他才緩緩的說道,“你知道不知道,夜裡這樣獨自走很危險?你就沒有點安全意識嗎?小孩子都知道夜裡出行不安全,你怎麼就會不知道呢?像剛剛那種情況,你或者和熟人一起打車回來,或結伴而行,這還用我教你嗎?”
黎夏眼睛裡的淚水再次聚集,順着眼角不停的流下,伸手,狠狠的推開了眼前的高大男人,“請問你是我的誰?又憑什麼幫我?也許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幫忙呢?你少在這裡自作多情,都已經凌晨了,你不陪在你的未婚妻身旁,卻跑來這裡對我指手畫腳,你不覺得自己很無聊嗎?”
如果有他能夠時時刻刻陪在身邊,她又怎麼可能受這些委屈,歸根結底,是她倒黴而已。
男人將手中的菸頭拋出去,紅色的點在空中形成一個拋物線,然後彈跳了幾下,落在了地上。
他的高大身體突然逼近,呼吸也跟着逼近,“如果我沒有及時出現,你想過後果嗎?”
“可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如果,你終究還是出現了,不是嗎?”她的紅脣吐出的話語,讓男人的眉頭深深的蹙在了一起。
男人伸手,從她白皙的臉上輕輕的滑過,“黎夏,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有沒有心?”
“真巧,我也有這樣的懷疑,陸川風,你說我沒有心,你又何時有過心?”她伸手抹掉臉上的淚痕,就那樣盯着他。
陸川風低頭,躲開她的視線,“天亮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就是這樣,永遠都在人最氣憤最不甘心的時候,結束爭吵,他知不知道,她最討厭這樣的他。
“你也是,省得鬧誤會。”
既然他現在已經有了即將要相伴一生的伴侶,就該對那個人負責,而不應該和前任這樣糾纏不清,藕斷絲連。
雖然,這刻的相遇不偶然,甚至帶着刻意,但兩人心裡都明白,這不過生活中一個很小很小的插曲,根本就掀不起來任何的風浪。
轉身,她朝着小區的深處走去,走在前面,能夠很清晰的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也正因爲這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使得這段原本漆黑漫長的路,不再那麼漆黑漫長。
她仰頭,東方已經驚現肚白,似乎有他在,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可她多麼希望這一刻永遠停留,時間靜止。
匆匆的走進小區樓道,身後的腳步聲也跟着消失了,他應該走了吧?
她以爲在她說出那樣傷人的話後,他就會轉身離開的,可他沒有,而是選擇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安全的走進樓道里。
有時候,他做出的小細節動作,更令她感動,可也僅限於感動,現在的她,不敢再輕易的動情,因爲稍稍一動,就會是撕心裂肺抽筋剝骨的疼痛,她怕了,真的怕了。
回到樓上,一股溫暖撲面而來,脫掉鞋子,走到沙發旁坐下,然後,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開始發呆。
腦子裡都是剛剛兩人爭吵的樣子,他沒了平時的冷靜,她也沒了平時的逞強,兩人都像被蜜蜂蜇了的人,稍稍一碰,就歇斯底里起來。
其實,往往在爭吵時,才能看出彼此最真實的情緒。
他對自己是愧疚嗎?所以纔會說出那些類似於關心的話?
想了一會,頭又開始疼了,她擡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鐘表,已經凌晨五點半了,現在去睡,似乎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不但不會舒服,反而會難受。
她站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了去。
爸爸告訴過她,無論遭遇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要去忘掉,而忘掉的最好方式,就是去吃一頓美食,讓美味沖淡心裡的苦澀,這樣,什麼樣的煩惱都不存在了。
她一直記得爸爸說過的這句話,所以在走入社會後,她一直在用這種方式解壓。
打開冰箱,她取出之前在超市裡買的手擀麪,放在流理臺上,然後在鍋里加了水,燒至沸騰,將手擀麪放了進去。
熱氣撲面而來,她看着鍋裡沸騰的水花,腦海裡忍不住的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下面的場景。
陸川風的胃不好,不知道誰給她出的餿主意,說麪條養胃,讓她親自和麪,給他煮手擀麪吃,這樣才能顯示出自己追他的誠意。
那時候她的年齡小,便信以爲真,就真的和麪,準備親自給他煮手擀麪吃。
因爲家境優越,從小到大,家裡都是由傭人做飯,她並不會和麪,只能請教家裡的做飯阿姨,她記得那時的廚房很大,窗戶很明亮,陽光也很溫暖,她和傭人阿姨站在廚房中間的導臺上,她帶着圍裙,親自和麪,一開始找不到竅門,不是幹了,就是稀了。
家裡的傭人阿姨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好,一遍遍耐心的告訴她,該如何能夠將面和的均勻,不會太乾也不會太稀。
時間匆匆過去了那麼多年,她還記得阿姨教的每個步驟。
有刺鼻的味道傳來,她纔回過神,趕緊攪拌鍋裡的麪條,可是已經晚了,大多數的麪條都已經糊在鍋底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鍋裡的麪條全都倒入垃圾桶裡,然後,將鍋底刷乾淨後,繼續燒水,準備重新煮麪條。
打開冰箱的門,將裝着手擀麪的小袋子拿出來,一股腦的全都倒入了已經燒沸的熱水中。
這一次,她沒有走神,面差不多熟了,就趕緊從鍋裡撈了出來。
盛到透明的器皿裡後,她又用涼水冰了一下,看起來不那麼粘稠了,她又倒入了一些調料調味,端到餐桌上,坐下,吃到嘴裡的那一刻,就彷彿回到了多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時間,爲什麼要這麼殘酷,讓曾經她視爲最珍貴的回憶,都變成了最傷人的回憶呢?
吃過手擀麪,她再次擡起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鐘表,已經是早上的七點了。
她將餐桌收拾了一下,又將用過的碗拿到廚房,洗乾淨又瀝了水,才放進碗櫥了,隨後又將廚房收拾乾淨。
一切都完畢後,是早晨的七點半,紅色的太陽已經高高的掛在了東方,陽光從窗玻璃外射進來,明媚溫暖。
穿上鞋子,拿過鑰匙放進挎包裡,就匆匆的出了門。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要進入五月份了,今年蘇黎世的春天來的比往年晚些,這個月份,還是有些冷,出門必須穿着稍厚一些的外套。
不過寒冷,並沒有影響樹綠,也沒有影響花開,滿眼的春色,讓看到的人充滿了希望。
剛剛走到小區的門口,方沐開着她那輛紅色大衆甲殼蟲車就衝了過來,剎車的聲音讓黎夏嚇了一跳,透過車窗看向主駕駛座的女人,她忍不住的數落,“一大早,你要嚇死我啊?”
方沐摘下鼻樑上的金色墨鏡,一雙美麗的眼睛看向黎夏,“本小姐今天心情好,特意從大東面繞到大西面來接你,你可千萬別這麼沒有良心。”
黎夏搖搖頭,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然後雙手抱胸,看向身旁的方沐,“說吧,又有什麼事有求於我?”
“我的嗎呀,我親愛的夏夏,你難道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方沐表情十分誇張的說道。
“別貧嘴了,快說吧!”黎夏挑了挑眉,故意裝出一副高傲的姿態。
方沐緊緊的抿住紅脣,有些欲言又止,黎夏有些訝異,也有些好奇,會是什麼樣的事情,讓想來心直口快的方沐,變得吞吞吐吐,認識這麼久以來,只有在明遠的面前,她纔會這樣,其他的時候,她彪悍的就和男人一樣,常常會讓人忘了,她其實不過是一個嬌小瘦弱的女人。
“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倒是說啊,難道……是因爲明遠?”黎夏也只是猜測,沒想到方沐竟然默認了。
“你和明大醫生又怎麼了?我和他也不是很熟,如果是關於他的事情,你來找我,終究不妥吧!”
方沐突然湊過來,伸手拉住黎夏的手,左右的搖晃,“可是人家除了你,再也沒有能夠幫忙的人了啊!”
黎夏抖了抖渾身泛起的雞皮疙瘩,伸手拂掉女人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快說吧,肉麻死我了。”
方沐的紅脣在黎夏的臉側狠狠的親了一下,以示自己此時的激動,“我就知道夏夏對我最好了。”
緩了緩,方沐才說道,“我和明遠凌晨的時候大吵了一架,原因嘛,就是因爲我懷孕了,但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但他聽到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整個人激動的就好像我要殺了他似的,嚇死個人了,所以……嘿嘿,我想讓你以我最好朋友的身份,當然,也是女人的身份,去和他說一說,不要這個孩子的好處。”
“方沐,你都不知道保護自己的嗎?”黎夏皺眉,擔憂的看向身邊的方沐。
方沐的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即便這樣,也沒有遮蓋住她臉色的蒼白。
“那次,他太急了,我正好是安全期,就想着不可能那麼準,也就沒在乎,誰知道,就那麼一次,會中獎,我也惱的要死。”
她伸手,握住黎夏的手,“夏夏,你就幫幫我,好不好?”
“方沐,我問你,你和明遠到底是什麼關係?戀人,亦或是隻是玩玩而已?”
方沐垂頭,開始支支吾吾的,就是說不到重點。
“你愛他嗎?”黎夏又問,這個問題,幾乎一針見血。
“一丁點吧,我就是感覺他有些特別,會忍不住的關注他,其他的,我沒想過。”方沐的雙手緊張的絞在一起,像是犯了錯的小學生,在對家長坦白。
“那他呢?他對你是什麼樣的感情,有沒有說過愛你,或者要與你結婚的話?”黎夏繼續問。
方沐想了想,隨後搖了搖頭,“從一開始,我們就都沒有說過那些。”
“那他爲什麼不同意打掉這個孩子,總需要一個理由吧,他要對這個孩子負責,總要有所表示的吧?”
在感情外站着的人,總是對別人的感情看得清楚明白,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旁觀者清吧!
“他說他會娶我,不過拜託,這都是什麼年代了,哪有人會因爲有了孩子,就逼迫對方娶自己的,我雖然愛玩,但對愛情還是充滿了希冀的,我希望我嫁的那個人,是真的愛我,疼我,寵溺我,不因爲任何外在的理由。”
黎夏深吸了一口氣,“那你的意思是說,明遠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純粹是因爲一個孩子纔會對你說出負責的話?方沐,虧你平時那麼精明,連男人的話都聽不明白了嗎?你見過有男人願意因爲孩子而對一個女人負責任的嗎?”
“他如果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完全可以支持你打掉這個孩子,並且一點反應都不會有,可他如今反應這麼強烈,就說明他對你是有感情的,方沐,不要試圖去否認,你們之間是存在愛情的,對嗎?”
方沐的過於沉默,讓黎夏更加的擔心了,她怕方沐會一意孤行的拿掉這個孩子,然後徹底切斷與明遠的聯繫。
她在處理的感情上,從來都不拖泥帶水,十分的乾脆利落,有的時候,她都會懷疑,方沐是不是投錯了身子,其實她就是個男人。
“或許吧,誰知道呢?”方沐搖頭。
感情這種事情,如果男人不主動,女人怎麼主動?黎夏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不想最後變得像黎夏這樣悲慘,她受不了。
“好吧,我答應你,會約他,試着表達一下你的意思,只是……方沐,在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之前,千萬不要做出衝動的事情,知道嗎?”
方沐點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車子裡陷入了一片沉寂,好一會,方沐才啓動車子,踩下油門,紅色的大衆甲殼蟲像是箭一般衝進了車流中。
在去林氏大廈的路上,黎夏不停的側頭看向身側的方沐,雖然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但黎夏知道,方沐的心裡也不好受。
一個生命的降臨,是上天派來的禮物,而面對這個禮物時,有的人會欣喜若狂,有的人則是痛苦至極,說實話,她會懷孕,自己的責任佔了大半,如果小心一點,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和明遠都是成年男女,完全可以對自己的行爲負責,既然可以負責,那麼就該想過任何的後果,當然也包括懷孕。
一路胡思亂想,終於到了林氏大廈的門口,將車子停穩,兩人匆匆的打了卡,走進了項目部。
也許是春光乍泄,項目部所有的員工看起來,精神氣爽,這讓一路都十分沉默的黎夏和方沐的情緒,頓時緩解了不少。
方沐因爲這件煩心事,整天都處於呆愣的狀態,黎夏看在眼裡,卻擔心在心裡,她真怕這個孩子,會成爲方沐的夢魘,永遠都揮之不去的夢魘。
爲了讓方沐心情好些,只要有時間,她就會拉着方沐說說話。
方沐的情緒都不高,有時候只是淡淡的嗯一聲,有時候會迴應兩句。
直到下班前,她纔有些坐立不安,大概是因爲她替她約了明遠見面的原因,因爲,她和方沐都清楚,她以她朋友的身份,去見明遠,這本身就是一種冒險,誰都不知道後果如何。
或許會皆大歡喜,或者會兩敗俱傷……
兩人相攜走出林氏大廈,黎夏伸手在方沐的肩膀上拍了拍,“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方沐點點頭,“沒什麼放心不放心的,我只是想讓他明白,我真的不想用一個孩子綁住他。”
“嗯,如果真的沒有那種感情,我也支持你拿掉這個孩子,畢竟以後你還要嫁人,帶這個孩子,終歸不方便。”
一天來,這是黎夏第一次表達自己的想法,可聽在方沐的心裡,卻猶如滴血一般疼痛。
並不是因爲黎夏的話多麼殘忍,而是因爲自己的殘忍,在想着扼殺肚子裡小生命的那一刻,她就察覺到了自己的殘忍。
和方沐分手後,黎夏就匆匆的趕到了林氏大廈不遠處的咖啡館裡,明遠坐在靠落地窗邊的位置,一雙深邃的眸子正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在侍者的引領下,逐漸的走近,興許是聽到了高跟鞋發出的噠噠聲,他轉過頭來,看到自己,便立刻站起身,以示自己的歡迎。
“等很久了吧,路上有些堵車。”黎夏走近,客氣的寒暄。
明遠搖頭,脣角慢慢浮出一絲溫潤的笑,”沒有,我也是剛到。”
隨後,他十分禮貌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餐椅,聲音溫潤好聽,“黎小姐,請坐。”
黎夏坐下,伸手拿過桌面上的白開水喝了一口,她在想開場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方沐都跟你說了吧,關於她懷孕的事情。”明遠見她遲遲沒有說話,主動的開口說道。
“我來的目的,你也應該知道,但作爲她最好的朋友,我希望能用一種對她身體最好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情,當然,我並不是說,讓你因爲一個孩子,就對她負責,你們會發生關係,一定是你情我願的,說白了,明醫生,我想知道你內心的真實想法,你對方沐,到底有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