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多情總被無情辜負
“孟暖,這次別任性。”蘇留白眉頭皺的更緊。
可孟暖知道他在猶豫,他握方向盤的雙手明顯用了力,不知道爲什麼,她很肯定他會停車。
“蘇留白,就因爲我沒有任性過,請你停車。”
蘇留白踩下剎車,按離合掛倒檔,車子甩了一個漂亮後退弧度,停在了那隻小狗的身邊樅。
它的身上掛滿了泥土,從毛色不難辨認出,它是白色。
看到她時,它的尾巴還在搖動,就算被人拋棄凍的瑟瑟發抖,它還在用包容對待周圍的一切,包括傷害過它的人類。
“別怕,以後你有我了,我會保護你。”
她就像個孩子似的,說着幼稚的話。
孟暖抱起它的時候在想,自己和這隻狗有什麼分別?
回顧自己這二十七年的人生,她從沒對愛的人任性過,對喜歡的東西任性過,她總是在剋制總是在壓抑。
久而久之,大家就以爲她不會傷不會痛不會爭不會搶。
其實,她只不過戴着面具在逞強,笑容背後,都是些傷痕累累卻永遠不會癒合的疤。
車上的男人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知怎麼,心臟的位置重重的痛了一下。
他明明告誡過自己,跟這個女人的一切已經過去,他們不可能有未來。
可……他爲什麼忍不住,忍不住的想靠近她,想關心她……
……
勞斯萊斯車開到簽約酒店時,已經遲到了一分鐘。
蘇留白下車,將車和那條狗直接交給了酒店門侍,便帶領孟暖急匆匆的朝裡面走去。
白氏集團之所以被稱爲梅州市的傳奇,究其主因,還要從創始人白竟這人說起。
當年白竟剛來梅州時,還只是個無名小卒,後與富家千金相戀,談婚論嫁時,卻慘遭對方拋棄。
許是情傷所累,便開始赤手空拳打天下,商海浮沉幾十載,直至如今橫跨黑白兩道,成爲梅州市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傳說他爲人剛正不阿不顯山不露水,卻有三個禁忌,一是坐門等客,二是厚此薄彼,三是遲徊不決。
蘇留白心中清楚,他已經犯了白竟的禁忌,怕是免不了一些後續麻煩,嚴重的,甚至會失去這次合作機會。
簽約包房定在這間酒店的六十七層,一出電梯,孟暖就明顯感受到了對方的氣場。
因爲整個通道,隔幾步便站着名黑衣墨鏡的保鏢。
她突然有點明白陸川風的囑咐和蘇留白剛剛幫她救狗時的猶豫,很有可能這次的合作商,是個難對付的角色。
也有點明白,爲什麼這次出差,他只帶了自己來。
從這氣場不難看出,對方是個謹慎且自我保護意識極強的人,來的人多,會給對方壓迫感,所以蘇留白在故意壓低姿態,儘量收斂。
他想留給對方一個完美的印象,只是,他做的一切好像全被她搞砸了。
走到預約的包房門外,蘇留白脫下身上的西裝,遞給孟暖。
“一會少不了要賠酒道歉,趁我清醒的時候幫我到外面買點醒酒藥,然後你就先走,不用管我,直接回酒店就可以了。”
孟暖莫名的反感他此時的反應,如果他責怪她兩句,都比他現在這樣讓她心裡好受。
只不過是上司與下屬,他爲她做這些,似乎有些過了。
“我會承擔後果。”
孟暖接過他的衣服,他身上那股清冽好聞的味道隨着她的呼吸,盈滿了她的鼻翼。
“知道老闆和普通員工之間的區別嗎?”蘇留白緩緩說,“就是在所有人都沒辦法的時候,老闆還有辦法。”
孟暖有些不可置信,是錯覺嗎?她怎麼感覺他的這些話,是在安慰她?
蘇留白走近門邊,門口保鏢訓練有素的將門打開,主位上的白竟正抽着煙,其他白氏高層則端坐在桌旁,表情都略有些嚴肅。
“一分零七秒,蘇總倒挺看得起白某,不過還好,白某的這根菸還沒吸盡,不然蘇總來了也只能看到一個空包房了。”
這麼大的一個下馬威,連孟暖一個下屬聽了心裡都極度不舒服,更別提那個心高氣傲的男人了。
整個桌子只有兩個空位,蘇留白走到其中一個拉開座椅,示意孟暖先坐下。
他自己則站着,脣角噙着一抹程式化的笑,“一秒鐘對白總來說,都是萬分珍貴的,蘇某不才,便以酒自罰,一秒一杯,如何?”
白竟吸了一口煙,慢慢的吐出煙霧,“唉,蘇總別誤會,我這人寧可傷情也不願別人傷身吶。”
“不傷身,又哪來的傷情?”說着,蘇留白便拿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而盡。
白竟是個見精識精慣了的人,知道蘇留白此舉帶着十二分誠意,便笑了。
“年輕人就是愛意氣衝動,要是我像你這般大的時候,絕對不會選擇傷身,坐下吧。”
白竟給了臺階,蘇留白當然得順着往下走。
“白總果然胸懷寬廣,蘇某自嘆不如。”
白竟嘴上雖說饒了蘇留白,但實際上卻暗示了下屬敬酒,一圈輪下來,蘇留白已是十幾杯酒下肚。
酒桌上的應酬似乎天生就是爲男人準備的,他們吸着煙,說着晦澀難懂的應酬交際語,從國內到國外,沒有說不到的。
孟暖趁去洗手間的空隙買來了醒酒藥,從桌子下面遞到蘇留白的手裡,蘇留白左手正支在桌面上,指間夾着煙,右手感到有東西時,下意識的握住。
他的手心很乾燥溫暖,襯得她的手很涼,她想抽回來,他卻沒讓。
而是整個人湊過來,耳畔傳來他的聲音,有點低啞的,卻帶着說不出的魅惑。
“再有幾杯我就到量了,一會你就趁機先走,沒人會注意到。”
她的耳朵漸漸發熱,似乎從他薄脣吐出的每個帶着酒氣的字,都有着灼人的溫度。
孟暖笑着抽回自己的手,沒說什麼,那就照他的安排。
沒人察覺到兩人的異樣,亦或是察覺到了也會當做沒看見。
……
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了,孟暖給小狗洗了個澡,它還很虛弱,走不了路,只能躺着,但總算撿回來一條小命。
孟暖很高興,趴在牀上看着它,一會摸摸它柔軟的毛,一會點點它的小鼻子。
覺得她一句話,便可以決定一個生命的長短,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既然給了它新生,當然還要給它起一個新生的名字,孟暖想,它是在大雨天被撿回來的,那就叫雨點吧。
“你以後就叫雨點,知道了嗎?”
孟暖又摸了摸它柔軟的小肚皮,才心滿意足的鑽進被窩,閉眼睡覺。
迷迷糊糊中,聽見門外有什麼動靜,她想動,可下一秒又陷入了熟睡。
第二天一早,孟暖睜開眼睛,便看到了雨點,它也醒了,正在搖尾巴。
摸了摸它的頭,孟暖才起牀進衛生間洗漱,然後準備去詢問蘇留白今日的行程。
八點鐘,酒店打掃人員準時進來打掃,孟暖也沒出去。
“那個女的也夠狠的啊,那男的喝成那樣,也沒見她出來看一眼啊!倒是那男的一個勁說別吵醒她。”
“就是,還以爲他們是一對呢,原來不是啊。”
“怎麼不是?你都不知道我給她送紅糖水的時候,那男的襯衫被那女的染成什麼樣,他也不嫌髒。”
衛生間門被孟暖鎖上了,打掃人員沒推開,兩人便嘀嘀咕咕的走了。
孟暖聽到其中一個女的說,“這就叫做多情總被無情辜負。”
孟暖笑了,這句話總結的真好,多情總被無情辜負。
而她與他,究竟誰是多情?誰是無情?是誰辜負了誰?
……
第二天的行程依然忙碌,因昨晚的遲到事件,簽約註定會順延。
本來三天可以結束的行程,孟暖預測會變成一週,還是在順利的情況下。
方案還在更改,而酒店就成了兩人的臨時辦公場所,蘇留白會給出一個大
的框架,孟暖則負責填充細節,兩人分工合作,目前還算順利。
像約定好似的,她與他都決口沒提昨天發生的那些事,像是禁忌,誰都沒去觸碰。
下午,白竟約蘇留白出去了,孟暖便一個人呆在酒店,無聊的時候就逗逗雨點。
小傢伙比昨天活潑了一些,也開始能站起來走兩步路了。
孟暖爲了讓它多走兩步,便將房門打開,從牀邊走到門邊,再從門邊走到牀邊,來回逗弄雨點。
“雨點,快來,姐姐在這呢。”
蘇留白帶着滿身酒氣回來,路過她房門時,看到了這一幕。
孟暖回頭發現他後,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
“它可以開始走點路了。”
蘇留白點點頭,“你給它取名字了?”
他隱隱約約聽到她叫它雨點。
孟暖點頭,“它以後就叫雨點。”
蘇留白忍不住掏出煙來點燃,“名字,挺好聽的,也挺有紀念意義。”
紀念意義?是指在雨天撿到的雨點,還是指他和她在雨天救了雨點?
孟暖覺得他這話說的有些歧義,便沒接腔。
蘇留白也沒在意,便說了句早點休息,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
第三天傍晚,孟暖再次見識到了梅州的電閃雷鳴,大雨瘋狂的落下,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
幾個閃電過後,悶雷便一個接着一個,如果不是酒店窗戶隔音好,孟暖覺得她一定會嚇的尖叫起來。
蘇留白是在又一個驚雷過後來敲門的,燈光下,他的西褲和襯衫發着別緻的光芒,恍若神邸。
“白竟約我出去?你要一起嗎?”
孟暖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這種時刻她需要人陪伴,而不是忍着心驚數着雷聲度過。
不管對方是誰,是誰都好——
孟暖覺得她臉上的表情是矜持的,可身體卻比內心誠實,發現的時候,她已經點頭了。
出了酒店大堂,有侍者過來撐傘,蘇留白走在前頭,孟暖則跟在後面。
沉悶的雷聲從正上方的天空響起,孟暖下意識的捂住耳朵,卻突然感覺腰上一緊,一隻大手覆了上去。
男人一隻手撐着傘,一隻手輕而易舉的環住她。
“沒出息。”
孟暖也覺得是,從小到大,她怕的東西極少,打雷卻是其中一個。
也難爲他能記住,是不是該感謝一下他,以前的種種他並非忘的一乾二淨!
……
這次白竟選的地點是個音樂會所,相比上次孟暖去的酒店,這次就顯得隨意多了。
可能是考慮到蘇留白是男人,便選了這胭脂粉比較濃重的地方。
蘇留白與孟暖走進包房的時候,裡面的音樂聲開的極大,白氏的兩個高層正在聲嘶力竭的情歌對唱,也不管唱的在不在調上,有沒有人愛聽。
兩人與白竟及其他高層簡單的打了招呼,便坐下了。
白竟顯得比之前熱絡了一些,不知是不是錯覺,孟暖總覺得白竟看蘇留白的眼神有些炙熱。
像是男人看女人才有的目光——
好一會,白氏的兩個高層才結束魔音演唱,相攜走了出去,孟暖看到他們手裡拿着的煙盒,應該是出去吸菸了。
沒了音樂聲,包房有些安靜,白竟便提議,“孟小姐,不來一首歌給大家助助興嗎?”
孟暖唱歌雖然不跑調,但是也說不上多好聽,她不想獻醜。
她搖頭正要拒絕,蘇留白卻道,“白總既然發話了,那你就給白總露一嗓吧,就當助助興。”
無奈,孟暖去點了歌。
伴奏緩緩響起,是庾澄慶的《情非得已》。
不知怎麼,那晚聽林達唱過一次後,這首歌便一直印在腦海。
難以忘
記
初次見你
一雙迷人的眼睛
在我腦海裡
你的身影
揮散不去……
歌曲間隙,孟暖自嘲的想,不是有一句話說的好嗎,當一個女人去唱一首歌的時候,要認真聽,因爲歌詞內容都是她想對你說的話。
而這些話,她是想對誰說呢?或者,早已無人可說。
一曲結束,白竟和蘇留白禮貌的鼓掌,孟暖笑着說謝謝,便回到了座位。
包房裡沒有窗戶,比較密閉,再加上他們一根菸接着一根菸的吸,導致空氣越來越稀薄。
孟暖有些受不住,便起身走到包房外的一處休息區透氣。
顯然出來透氣的還有白氏的幾個高管,因爲休息區是個三百六十度的轉椅,中間還有隔斷,他們並未看到她。
“白總的特殊嗜好你還不知道?這幾天他沒得逞,這不來狠招了,開始下藥了。”
“看來這個蘇留白是難逃一劫了,不過白總愛好男人這一口真是讓我們這些男下屬倍感壓力,如果哪天被臨幸,唉,那畫面太美不敢想象……”
孟暖聽後才恍然大悟,她還覺得奇怪,白竟的眼神爲什麼那樣,原來如此,沒想到一個在商界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男人,竟然會愛好這個?
等等,他們說下藥——
孟暖急匆匆的走回包房,蘇留白正默默玩弄着手中的酒杯,裡面晶瑩的液體似有微光。
她想提醒,卻又怕白竟看出什麼,可又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喝下這杯酒。
好在蘇留白只是把玩,遲遲沒有喝下。
直到……
白竟舉起酒杯,“蘇總見多識廣,白某佩服,來,乾杯。”
蘇留白也舉起酒杯,孟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還沒想好該如何阻止。
可大腦卻不受控制的出聲了。
“蘇總——”
孟暖伸手擋住蘇留白舉到嘴邊的酒杯,“你身體不舒服,這杯酒我幫你喝了吧。”
其實不用深思熟慮便知道,這酒她喝是最好的辦法,既能保全白竟的面子,也提醒了蘇留白。
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可多年的良好教養告訴她,她應該這麼做。
白竟到底是遊刃有餘行走在商場多年的人,臉上連一丁點多餘表情都沒有,很稀鬆平常。
蘇留白深深的看了孟暖一眼,也沒多說什麼,繼續與白竟聊着。
過了好一會,白竟便以身體爲由,結束了今晚的碰面。
……
回程的路上,孟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似乎是藥效發作了,可她一直在咬牙挺着,不讓自己發出一點難受的聲音。
蘇留白臉色很難看,油門踩的很重,明明需要半小時的路程,他只開了十分鐘。
可難受着的孟暖什麼都沒有發現,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信念,就是再堅持一會,堅持自己走到酒店房間。
可身體彷彿已經不受大腦的控制,孟暖越走越慢,腳步已經出現虛浮。
蘇留白看不過去,走過去一把抱起她,“誰讓你逞強?”
她發誓,她並不想叫出聲,也不想哭的,可她控制不住。
她的雙手緊緊攥着他胸前的襯衫,想抵抗身體裡那股邪火,可顯然沒有成功,下一秒,她就把手縮小順着他襯衫的鈕釦縫隙鑽了進去,胡亂的摸着。
男人因她的動作身體明顯的一僵,眸色變的暗沉。
回到房間,他將她放下,準備去打電話叫醫生,下一秒,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就纏在了他的腰上。
孟暖的身體太難受了,像是有一把火在不斷的燃燒着自己,愈來愈熱……
他掙開,“孟暖,你清醒點。”
快步走到門邊,大手剛觸上門把手,背後的一隻小手就又纏了過來。
她繞到他身前,踮起腳尖
,生澀卻也急切的去吻他的脣——---題外話---PS:vip首更,各種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