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有?”她的鼻音還是有些重,窩在他的胸膛前,聲音顯得很無辜,問着他。
男人不說話,一直維持着這個動作,天色已經大亮了,車窗外偶爾有路過的人,雖然車玻璃的顏色深膜色也重,可是她不確定外面的人能不能看見,她害怕,想退開,可男人的臂力加大禁錮住她。
“別動,還沒有解開,你什麼時候把頭髮留的這麼長了?我一隻手都解不過來。”
他的聲音在她的上方傳過來,下巴挨着她的頭頂,說話時,能夠感受到他嘴張合的頻率。
孟暖的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因爲他的禁錮,使得兩人之間隔着的只有她彎曲的雙臂,她清晰的感受到了蘇留白沉穩的心跳,還有他的體溫,帶着灼熱感透衣傳來,久違的溫度,久違的……想要靠近再靠近醢。
他的手還在動,她看不見他解的情況,可車窗外偶爾傳來的說話聲,還是忍不住讓她感到退縮害怕,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爲什麼留這麼長的頭髮?”
他像是終於將她刮在腕錶上的頭髮弄了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其實,他解的時候很怕弄疼她緹。
車內是難得的靜謐,孟暖聽着男人沉穩的心跳聲,思緒慢慢飄遠,想起了在澳洲時,她跟着蘇留白第一次到他居住的出租屋的那一晚。
他不是個愛說話的人,通常的時候都很沉默。
將她從中餐館拉出來後,兩人跑了很久很久,直到筋疲力盡才停下,他常常運動,跑的多了也只是彎腰多喘息幾口,可她就不一樣了,她不喜歡運動,能跑出這麼遠純粹就是被剛剛中餐館發生的情形給嚇的,精神緊繃過後的放鬆,令她整個人癱倒在地,整個胸腔難受的似乎要炸裂開一樣。
他只是彎腰看着累得癱倒在地的她,不說話,就是看着,她當時只顧着難受,等到難受勁過了,她才發現這個可以被稱爲男人的大男孩正盯着她,眼睛裡是些晦暗不明的情緒,那麼深邃,一眼望不到邊際。
她受了驚嚇,出於對自身的保護,她不敢再輕信他人,看着眼前的這個陌生男孩,眼睛裡流露出驚恐的情緒。
殊不知,越是這樣的表情,越能勾起他的興趣。
她半撐起身體,來不及站起來,便嚇的用手撐在地,倒退着。
年輕的男人緩緩的站直身體,就那麼看着面前的這個受到驚嚇的年輕女孩做出這種不可思議的逃跑動作,那個姿勢,毫不誇張的可以用丟盔卸甲來形容,似乎真的被嚇的不輕。
那時的她太年輕,想法太過稚嫩,根本就沒有想過,如果他是壞人的話,他根本就不會救她,更不會給她逃脫的機會。
孟暖的衣服被中餐館的老闆撕壞了,她只能一邊流着眼淚,一手捂着衣服,跌跌撞撞的走在異國他鄉的街道上。
她的頭頂是一彎銀鉤,半彎的月亮灑着清輝,她擡頭望着月亮時,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她想,如果她此刻選擇去死,所有的苦難一定會隨着她的死亡而就此終結的吧。
她又走了幾步,腦海中又突然閃過父親臨終前對她說的話,他說:“我的好女兒,無論到什麼時候,都要好好活着,知道嗎?”
她的淚一層復一層,如果連好好活着的信念都沒了,那還怎麼好好活下去呢?
再往前走就是墨爾本著名的跨海大橋,如果她選擇從那麼漂亮的景點跳下去,也算是對自己最後的獎勵吧?
夜裡的橋面上海風拂過,吹的衣服搖晃亂響,雖然已經是深夜,卻沒有阻擋前來觀景的熱戀中的情侶們,他們甜蜜的擁抱在一起,看向波濤洶涌的海面,說着她聽不懂的語言,可從他們的表情中,她可以分辨出,他們每個人都是幸福的。
她走到離人羣很遠的地方停下,迎着海風,髮絲被吹的亂舞。
她慢慢的閉上眼睛,感受着冰涼的海風吹在身上所帶來的刺骨寒冷,淚順着眼角滑下來,她想,她活着的這十幾年,是失敗的。
爲人子女來講,她對不起父親,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替他分擔過任何憂愁,直到父親經商失敗導致心臟病復發離世,他走的突然,而她報答的實在太少太少。
還有她的母親,爲了讓她躲避那些討債人,賣掉身上僅有的首飾,用換來的錢送她出了國,來到了澳洲。
如果她死了,母親也會很傷心的吧?
不過,她自私的想,澳洲離中國那麼遠,她又沒有什麼合法的身份,就算死了,也沒人能查到她來自哪裡的吧?或者,被人查到了,傳回國內的母親那裡,也會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後,那時的母親聽後,應該不會那麼傷心了吧?
況且這是片汪洋大海,跳下去,興許會屍骨無存,母親與她失聯,只會以爲她被澳洲的警方扣留,暫時不能聯繫到她,根本不會聯想到她失蹤或者已經……死去了。
她才十七歲,可卻將身後事想的這麼明白,她覺得是件悲哀的事情。
攀上大橋的手還沒有付諸行動,便被傳來的警笛聲驚醒,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便朝着來時的方向狂奔了過去。
墨爾本終年多雨,和青州很像,時不時的就會下場雨,而且都會下的很突然。
明明上一刻在夜空中還可以看見半彎的月亮,可此刻再看上去,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落下的雨。
孟暖不知跑了多久,感覺可以停下來的時候,她渾身已經溼透,路邊的商店已經全部打烊了,她挑了一處有避雨沿的地方躲了過去。
她覺得冷,很冷,痛徹心扉的冷。
夜那麼深,雨那麼大,看着街上爲了避雨而紛紛逃竄的行人,似乎只有她是無家可歸的。
被撕壞的衣服因爲淋了雨而緊緊的貼在她身上,將她年輕美好的身體曲線完美的顯露了出來,偶爾有夜裡撐着傘出行的澳洲男子經過,紛紛投來那種只有男人看女人時纔有的目光。
或者,他們已經誤會了她站在這的目的。
爲了取暖,孟暖雙臂交握抱着胸,背部靠在鋁鋼捲簾門上,也是冰冷一片,可她需要這個東西做她的支撐。
心裡的那股絕望勁過去後,她現在想的是如何能夠生存下去。
中餐館她已經回不去了,可她的衣服行李錢包全都在那,沒了那些,她幾乎寸步難行。
她該怎麼辦呢?該怎麼辦呢?
這時,又一個撐傘的澳洲男子經過,他似乎很新奇一個年輕的東方女孩,爲什麼要夜裡站在那,他走了過來,用着帶口音的英語跟她搭訕。
她的英語雖然不錯,可她卻不是十分能聽懂他的話,她躲開一點,用英語說了句抱歉請你離開。
澳洲男子挑挑眉,並未打算離開,而是將撐起的傘閉合上,站在她的身邊,似乎並未聽到她的話一般。
孟暖膽子小,既然他不走,那隻能自己走了。
轉身的動作還沒有完成,便被澳洲男子握住了手臂,他用十分標準的英語說了句,開個價。
他果然將她當成了紅-燈-區的街頭女郎,而且是來自東方的年輕的街頭女郎。
她掙脫不開,便試圖跟他講道理,掙扎中,她肩部一側被撕壞的衣服滑落,不慎露出她小巧白皙的香肩,而她的肩上除了一根黑色的胸衣帶子,再無其他。
澳洲男子的目光落過來,眼睛裡的清明漸漸被情-欲覆蓋,街道兩邊的路燈有些暗,映在男子的臉上,顯得更加可怖。
孟暖不遺餘力的掙扎,可卻能輕鬆的被這個外國高大的男人止住,最後他失了耐性,一拉,將她整個人扔向後面的鋁鋼捲簾門。
一陣天旋地轉後,孟暖覺得老天真是不給她活路,大不了最後,魚死網破。
澳洲的男子還想進一步做什麼的時候,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向後,摔倒在滿是雨水的街道上,偶爾有車輛經過,避閃不及,搖下車窗咒罵幾句英文。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孟暖睜開眼睛,纔看到一個略顯眼熟的男人正在朝着身下的澳洲男子揮拳,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被雨淋過,貼在身上,顯露出被襯衫遮掩住的結實肌肉線條。
孟暖不知道他爲什麼又救她一次,可她能看出來,他揮的那幾拳,不遺餘力,她甚至覺得,如果他再大力一點,他身下的澳洲男子會被他打死。
澳洲男子是在身上的男人停止揮拳的時,抽出身子,連滾帶爬般逃跑的。
孟暖早就沒了力氣,跌坐在地上,蘇留白回身的時候,她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看着他背影的雙眸改爲正面看着他的俊顏,與他的視線交匯後,她輕輕的咬住了脣,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走到她的身邊蹲了下來,渾身溼透的他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狼狽,反而看在她的眼裡有着說不出的瀟灑,可能因爲他又一次救了她,她卸下了心防,選擇了相信他。
她後來總在想,是不是這一眼,她才愛上的他?
蘇留白第一次開口,說了這輩子跟她的第一句話,他說,“還能走嗎?”
他是個對陌生人極其紳士的人,就算是年輕的時候,也是,他對她做什麼前,都會詢問她。
當然,不包括後來他們親密時,因爲在某些方面,男人不能紳士,只能強取豪奪。
孟暖的腿是被嚇軟的,她想試着站起來,卻沒有成功,她不再倔強,搖了搖頭,她確實走不動了,渾身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男人好看的眉微蹙,背過身,修長的手繞到肩膀上,指了指,示意他要揹她離開這。
雖然她不知道他叫什麼,來自哪裡,是做什麼的!
可這個晚上,這個陌生男人所帶給她的感動和溫暖,令她一時紅了眼眶,她以爲她一定會受到羞辱,她以爲她一定會死去,可都沒有。
他的腰背很寬大,雖然身材瘦削,卻顯得並不瘦弱,可以完完全全的保護她,將她覆蓋,裡面的皮膚顏色透過白襯衫傳到她的眼睛裡,是有些健康的麥色,她的雙手緩緩的攀了上去,男人察覺到,溫暖乾燥的雙手便抓住她的一雙小手,隨後將她的一雙小手繞到他的頸項前,慢慢環繞住。
男人感覺女人的半個身子覆了過來,她胸前的柔軟摩挲着他的背,他一時不察,竟然起了反應,畢竟他是個正常的年輕男人,而她恰好又是個長相甜美身材比例極佳的小女人,至少目前,她很吸引他,吸引的,他想靠近,想靠的很近很近。
他身體瞬間緊繃了起來,女人感覺到他背部傳來的堅硬,硌的輕呼了聲,男人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些,慢慢的起身,她的雙腿下意識的夾-緊他的腰身,他彎起雙臂,將她的雙腿繞在裡頭,將她穩穩的背起來。
他很高,至少從他的肩膀上往下看路面時,和她平時站着向下看時很不相同。
他走路很穩,她在上面幾乎感覺不到搖晃,可她的一雙小手臂環在他的脖頸上依然很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尋找安全感。
避雨沿外還在下着雨,離他們不遠處,地上躺着那把澳洲男子留下的黑傘,他輕輕下彎,示意她撿起地上的那把傘,他們的配合完全不像見了第二次面的人,完美的幾乎天衣無縫。
她將傘撐開,舉高放到她的頭頂上,她一手舉傘,一手環着他的頸項,雨滴滴答答的落在傘上面,不知爲什麼她覺得很好聽。
兩個人都被雨澆的溼漉漉的,可他的體溫明顯偏高,透過兩人溼透的衣物傳過來,她莫名的就覺得很安心。
她不知道他會領她去哪,可她卻並不覺得害怕了,可能是經歷過生死絕望後,她選擇與命運賭一把,而她把全部的賭注都壓在了這個陌生男人身上。
蘇留白出租屋附近有一個很大的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商超,他將她放在地面上時,她的雙腿還不能適應突然的站立,往後倒時,男人長臂一伸將她撈了回來,她下意識的要去抱住什麼,卻抱住了他的腰身,側臉與他的胸膛撞在了一起,她第一次這麼近的聽到男人雄厚有力的心跳聲。
這個動作大約維持了幾秒鐘,孟暖才應過來,從他的懷抱中退了出來,臉上已經紅成了一片,像熟透了的蘋果。
男人恢復了一貫的波瀾不驚的模樣,雙手習慣性的抄進兜,說道,“你的衣服破了,進去買身衣服。”
孟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低下頭,沒點頭說好,也沒點頭說不好。
平白無故的受他這麼多的幫助,她實在無以爲報。
“就當時同胞的情意。”他淡淡的解釋。
因爲同樣是中國人,所以他纔會伸出援手,因爲同樣是中國人,所以他纔會傾囊相救。
這個解釋雖然可以稍稍讓她安心一些,卻不能做到心安理得。
“快進去吧,已經凌晨兩點了,明天我還要上課。”
他第一次說了這麼多話,也是第一次透露他的身份,原來他是這裡的中國留學生!
跟着他走進這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商超時,裡面的工作人員不多,來逛的人也不是很多,畢竟已經是凌晨兩點了,誰也不會大半夜的來這裡逛。
他的腳步停在一家女裝店門口,對着裡面的售衣員說了一串流利的英語,從兩人交談的表情上來看,男人顯得很成熟穩重,而女售衣員看着男人時,臉上明顯的有着見到帥哥時的興奮表情。
孟暖站的位置離他有點遠,目視會有十幾米,所以她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只能從表情上分析,直到男人回身朝她擺擺手,她才走過去。
這時女售衣員已經拿過來幾件衣服,男人接過遞給身邊的小女人,“去換上。”
孟暖哦了一聲,拿着衣服就走到了一旁的試衣間,她不知道他爲什麼對她穿衣服的尺碼那麼清楚,只知道他幫她挑的這幾件衣服很好看,而且……很貼身。
她站在試衣間裡躊躇了很久,就像是第一次和男朋友逛街,他挑了衣服讓她換上,等待看結果似的那種心情,有些莫名的興奮,有些沒法言語的無措。
直到女售衣員進來提醒她,外面的男士已經等的着急了,她才硬着頭皮走了出去。
男人的衣服和頭髮已經半乾,靠在離試衣間不遠處的柱子處等待着,看見她的那一刻,她並沒有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任何變化。
也許是年齡小,總是愛抱着幻想,這又不是電視劇,哪有那麼多英雄愛上美人的戲碼,更何況,她又不是什麼美人。
“就這兩件了。”他用英語對着售衣員說,隨後付了款。
孟暖站在原地,像個小傻子一樣揪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的眼光真的很好,他給她挑的衣服真的很適合自己,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翻領休閒襯衫,下身是一件黑色的假兩件的貼身九分褲,襯得她身材更加勻稱美好,看起來就像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
孟暖還不熟悉他,但跟着他的腳步卻很堅定,她總是跟在他身後兩米左右的位置,不遠不近的。
蘇留白經過剛剛那一番折騰,頭髮和衣服已經乾的差不多了,到了超市門口,差不多就是分道揚鑣的時候了。
他與她面對面,指了指不遠處的樓房,“那個就是我居住的出租屋,時間很晚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以爲她還有地方去?孟暖咬脣不說話。
蘇留白以爲她沒聽到,又重複了一遍,這回孟暖才輕輕開口,細若蚊吶的說,“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她知道她這句話說的很不妥,可她沒有辦法了,她是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了,但凡她還有一丁兒點辦法,她都不會說這句話,因爲對一個陌生男人說這句話,是一種暗示,也是一種邀請,可她說的這句話,實際上沒有過多的含義,他只是想讓她收留她,讓她可以在這麼艱難的時候過渡一下。
孟暖一直低着頭,等待男人的反應。
可遲遲的,她並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說的話讓他怯了步,還是因爲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正住在一起,所以纔會這麼難以回答。
或者最糟糕的,是他也和那些澳洲男子一樣,以爲自己不是什麼正經的女孩,說話輕-浮,行爲開放?
他的沉默對她來說是凌遲,一刀一刀的凌遲。
腦海裡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涌來了無數的思緒,紛繁凌亂,她不傻,知道是自己做的過分了。
她死了心,其實細細一想也對,一個陌生人,憑什麼要收留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沒有這個義務,也沒有這個必要。
更何況,他長的這樣出挑,肯定已經有女朋友了吧。
她轉身,外面的雨還在下,傘在他手上,她並不打算去要,反正淋不淋雨都一個樣,她又沒有地方可以去,反而是他,出租屋離的這樣近,打傘回去別淋溼纔好。
她其實該感恩的,她幫助了自己那麼多,想了想,腳步還是退了回來,回過身,很真誠的道了謝。
“今天的事情多謝你,還有你……送的衣服,如果將來有緣見面,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她的小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落,可她卻儘量笑,她的遭遇可能值得人同情,可她卻不希望他也同情她。
這回她毫不猶豫的轉身,衝進了雨幕裡。
剛剛還沒幹透的頭髮又因爲淋了雨而變得潮溼,有些冷,墨爾本的晝夜溫差特別大,她剛買的這身衣服並不適合在夜裡穿,有些薄。
不遠處有個分叉路口,她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她沒敢回頭看,或者她怕她回頭去看,男人早已沒了蹤影。
失望總比絕望強。
反正他今晚給的這些溫暖已經足夠讓她支撐下去了,明天她就再走走那些中餐館,錢多少無所謂,只要能讓她有地方住,有飯吃,她就別無他求了。
這條分叉的街道不是很寬,來往的車輛也不多,這時已經是墨爾本的凌晨三點了,睏意襲來,孟暖環顧了一週,只好跑到附近的電話亭裡。
這似乎是個不錯的遮風避雨的港灣,只要讓她對付到天亮就行了,天亮後她就可以重新去找工作了。
撣了撣身上滴落的水珠,孟暖蹲下,準備打個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