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堯心疼的摸了摸流離的髮絲,而後道:“我知道,我相信,有我在,不要怕。”
他的話帶給人一股安定的感覺,讓流離原本慌亂的心緩緩的平靜下來了。
流離擡起眼眸,看着在夕陽下的雲堯長身玉立,黝黑的眼裡滑過一抹溫馨。
“你現在還是不承認你是阿堯嗎?”半響過後,流離卻是虛弱的問道,臉色沒有一絲的血色,看了叫人擔憂極了。
他的眼裡飛快的閃過一抹不忍,而後道:“阿離,這箭上有毒。”
聞言流離卻是不打緊的搖了搖頭,“我的身體百毒不侵,這些毒會自行化解,只是化毒過程中要勞煩你替我運力催毒。”
雲堯點了點頭,當年替他吸毒的小丫頭定然是流離了,不然怎會安然無恙。
他猶記得那丫頭的腳上有六個腳趾,而豫國被處死的公主也有一樣的特徵,會不會她就是豫國的公主?
凝視着已經昏迷在他懷裡的流離,那顆粉紅色的淚痣如同珍珠般閃亮。
此刻,他的後背處也在隱隱抽痛,那是一枚毒針,還好他率先封住了血脈讓毒液不能流便全身血脈,當務之急是要幫助流離催毒。
十六公主遇刺,跌落懸崖,雲皇一得知這個消息原本已經好轉的病情無奈再次加重。
雲皇抱病仍舊下了一道聖旨,便是讓郡王司兮十日之後迎娶遠道而來的縵興國公主。
衆人這下心底明如明鏡,這皇上是有意將皇位傳給郡王司兮!
皇上病重,郡王司兮監國代行皇上職責。
昭陽宮,“立刻給本宮增派兵馬去尋找六王爺,找不到就統統給本宮滾出去。”寧妃怒氣滔天,整個昭陽宮裡一片寂靜,無一人敢應答。
唯有秋韻微微嘆了嘆氣,這樣的限度已經是娘娘能夠忍耐的極限了。
皇上竟然不顧六王爺的生死,反而趁着六王爺不再之時替郡王穩定大統。
“娘娘,稍安勿躁,這個時候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只要王爺回來,一切皆有 希望。”秋韻仔細的分析道。
“哼,本宮就不相信本宮的兒子會比那個賤人的後人差。”寧妃咬牙切齒的說道,她被青蓮壓了一輩子,如今定然是不能讓司尋也壓着,她要讓她的兒子坐上最寶貴的龍庭,成爲這天下的主宰!
寧府內,“小姐,有人交給您一封信。”婢女打斷了寧萱的思緒,伸出手遞出信在寧萱面前。
寧萱微微一愣,伸接過了信打開來看,臉色卻是愈來愈欣喜。
只見紙張上只寫着:黃昏侯,桃花瀾!
隱約的,寧萱的眼裡竟然聚集起了水汽,手指一寸一寸的撫摸着早已經乾涸的字。
那是他的字跡,她做夢都想見的人的字跡。
“邵謙,桃花瀾!難爲你還記得桃花瀾……”寧萱癡癡的呢喃道,目光裡透着一抹重逢喜悅的。
桃花瀾,是一個多美的地方啊,遍地的桃花開遍,如豔麗的霞彩一般美麗。
桃李芬芳,卻是註定在盛開之後化作枯萎。
邵謙,提到這個人的名字的她的眉眼裡都是帶着幸福的,她從來溫淡含蓄,不輕易表露自己的心思,但是這個時候她卻是無法再隱藏了,因爲邵謙,她心心念唸的人來了……
雲都之外有一處桃花瀾,景色美麗動人,花香散在整個雲都,皆是桃花的香味。
桃花瀾方圓十里皆種滿了桃花,因此被當地的人稱爲桃花瀾,三月的季節正是桃花遍地盛開的季節,花瓣在風中搖曳,遠遠的看出來就像海面上的波浪一樣壯觀,既又稱,暗香浮動……
“宗主,寧小姐到了。”莫憂看着不遠處的一抹裊窕的身影正緩緩而來,撐着一把白色的紙傘,傘上的圖案竟然是一簇一簇的桃花,在這個粉色的世界裡顯得是那樣的相得益彰。
身着紫色衣袍的男子微微皺了皺眉,目光緊緊的注視着花海中的粉色煙衫的女子,“莫憂,下去吧。”
“莫憂遵命。”莫憂應道,臨走之前也不忘再看一眼那女子,心底彷彿有些神額情緒在茲長。
寧萱很遠便見到了那一抹偉岸的身影,腳下的步伐卻又故意放慢了,顯得有些沉重。
她竟然是不知道用何樣的心境來面對他,他違背了她與他的五年之約,是他背棄在先,此刻她爲何還要前來?
“寧萱啊……寧萱……你早就身不由己了。”她不禁自言自語道 ,眉頭顯得有些深沉了。
隨即快步往前走去,桃花瓣在她的身上落了一地的花雨,她就像是誤入人間的仙女高貴又美豔。
“萱兒……”紫袍男子不禁出聲喚道,那一刻眼裡竟是柔情。
寧萱的身子一怔,握着紙傘的手猛的收緊,勉強擡頭對着男子微微一笑,道:“不知公子這七年來過得可好?”
這次輪到男子驚愕了,本來的柔情也參雜了一絲無奈,看了一眼寧萱撐着的紙傘,目光透着澄淨。
五年前,依舊在此,他年少輕狂,她笑靨如花。
昔日桃花瀾處,他說:“紙傘爲證,繡帕爲媒,兩兩不相忘。”
他說:“花開第五次之時,我便與你相約桃花瀾。”
他說:“五年之後,邵謙定以天下之禮來迎娶你。”而後,她親眼看着他的離去,這一去便是七年,她一個閨閣女子無處得知他的消息,也不知他是否還未娶妻,她有着與司尋的婚約,她曾爲他三次拒婚!
“萱兒,你該責怪我的。”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說道。
聞言,寧萱卻是露出一抹略帶冷意的微笑,“一去七年,背棄誓盟,了無音訊,你可曾想過我該如何自處?”
“萱兒……”男子欲言又止,眼裡閃爍着難以名狀的情緒,她的怨、她的恨、她的心冷,他都知道。
可是千言萬語卻只能化作一句“萱兒”便再無他話。
若要解釋,他無從解釋,只能道天公不作美。
“你可知道你說花開五次便以天下之禮迎娶我,二年前我在桃
花瀾足足等了你三天三夜,我滿心歡喜的以爲你會出現,可是到最後逐漸的卻變成了一種絕望,我穿着紅色的嫁衣在這裡等着你回來娶我,那三天是我最快樂的時候,可是時間越久卻成了我絕望的源頭,而你,卻從不曾出現……”寧萱一直在笑,笑得溫和又典雅,述說着她曾經的過往,他不知道的一切。
一滴晶瑩的淚光滑過眼角,名動天下的她也有着她的身不由己。
她再幸福,也有着用盡生命也無法得到的。
男子愧疚的閉上了眼,他的心底是多麼的想告訴她,五年之約,他守了。
他也來了,她在這裡站了三天三夜,他也同陪伴了三天三夜。
他怎麼捨得讓他的萱兒獨自一人面對未知的恐懼,他是她的邵謙,所以他捨不得。
如今,她穿着紅嫁衣的模樣還歷歷在目,註定無緣,何須誓言?
“邵謙,難爲你還記得桃花瀾。”寧萱看着漫天飛舞的花瓣收下了傘,提起裙襬漫步在花雨裡。
桃花的盛開,卻是註定的枯萎。
她越是溫和有禮,就越讓人難以捉摸不透。
“尊夫人可真是絕色佳人,我並不知你已經成婚,來得匆忙也不曾悉心準備什麼禮物,這支釵頭鳳羽便贈予尊夫人。”寧萱斜眼一瞧看見着莫憂躲在桃樹之後,隨即勾脣苦笑,繼而十分疏離有禮的從頭上取下了一支髮簪,細細的擦拭着髮簪眼裡帶着不捨的留戀,這是她曾最珍愛的東西啊。
男子眉頭緊皺,卻是不知爲何寧萱這樣說,心下一想她定然是見着莫憂與他在此,她誤會了!
他雖年過二三,但從未曾想過成家立室,他這一生要娶的人怕是傾其一生也無法琴瑟和鳴了。
與其如此,不如孤家寡人。
寧萱將髮簪遞到男子面前,笑得蒼涼而又悲哀,今日一見,怕是今生永無法再見。
紙傘、繡帕、鳳釵皆是身外之物。
男子伸手將鳳釵接了過來,這隻鳳釵是他臨走那日親手爲她戴上的,這是兩人之間的情繫。
如今,她既然換一種方式歸還,嘴角微沉,卻也不願意多做解釋。
“邵謙,想必今日一別今生恐無法再見,你最後替我吹奏一曲好麼?”寧萱伸手拂掉了衣襟上的花瓣,對着男子說道。
“好,萱兒想聽什麼?”鳳嶺應道,隨後從腰間抽出一管碧綠色的洞簫,此蕭名爲長相思!
寧萱歪着頭想了想,而後道:“《花吹雪》”
“好,萱兒說什麼便是什麼。”鳳嶺微笑着答道,眼裡帶着十分寵溺的笑意。
隨即鳳嶺大手一攬便將寧萱擁入了懷抱,抱着寧萱一身飛身上了一顆桃花樹上,兩人背靠背的坐在樹幹之上,靠在鳳嶺的背上,寧萱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彷彿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時光。
花瓣翻飛,一曲纏綿悱惻的曲子便響起再了整個桃花瀾裡,簫聲卻是如此的令人心曠神怡,不得不說,這吹奏之人的功夫也是極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