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聽命的將丫鬟死不瞑目的屍體拖了出去,心裡卻是不禁對這丫鬟感到憐惜。
公主脾氣陰沉、侍候她的人稍有不慎便會被處死,她倒是還好,並沒有那麼多的折磨。
“還有多久到雲都?”半響之後,紅衣女子垂首問道。
“啓稟公主,前方便是雲都了,大雲皇上派郡王在此迎接公主.”侍從恭敬的回答道。
紅衣女子的眉角沉了沉,透過紅紗看向前方,這一刻竟然充滿了迷茫與疼痛。
她不稀罕做這勞什子的郡王妃,也不稀罕做大雲的皇后,命運卻總是將她推到這樣的風口浪尖之上。
鑾駕在城門口接近桃花瀾之處便停了下來,浩浩蕩蕩的隊伍兩旁擠滿了百姓,無非是想目睹這縵興國的第一公主的容貌。
鑾駕停穩之際,只聽得不遠處有人道:“恭迎縵興國興南公主。”
話音剛落,只見紅衣女子被丫鬟扶着姿態優雅的步出了馬車裡,一身大紅色的紅衣與鑾駕上的紅紗相得益彰,這紅色在這女子的身上硬生生的多了幾分妖嬈嫵媚之感,尤其是那一雙攝人魂魄的鳳眼裡更是流淌着微微的冷光,讓人不由得敬而遠之。
她便是豔麗無雙的長公主,容顏絕麗,雍容華貴。
“公主一路遠道而來,想必定然是疲勞之極,就先到驛館稍作休息,明日晚本王在宮中爲公主接風洗塵。”司兮打量了一番這紅衣加身的公主,溫和有禮的說道。
紫色的瞳孔裡閃過一抹不爲人知的厭惡,這樣妖嬈入骨的女人,怎配做他司兮的妻子?
腦海中不禁又浮現出木槿的笑容,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羅扇兒略微頓了頓,而後舉止端莊的回答道:“如此本宮便多謝王爺了,甚好。”
“來人,送長公主去驛館,定要保護好了公主,若有閃失提頭來見。”司兮冷冷的說道,眉宇之間不自覺的便浮現出了一抹威嚴,只屬於帝王之家的威嚴。
是夜,雲府後山笛聲悠揚……婉轉動人……又不失豪氣,這樣蕩氣迴腸的笛聲,不禁也讓人駐足傾聽。
一道黑影飛快的閃過,很快便又隱入了黑暗之中。
正欲入睡的流離卻打起了精神,站在窗邊看着那道黑影往後山而去,似乎是衝着那笛聲而去的。
而這吹奏之人正是雲堯,會不會他會有危險?思念藉此,流離卻是也顧不得多想換上了衣服便往後山跑去。
後山此刻靜謐如水,月光下白衫男子動情的吹奏着,一曲悠揚的笛聲便從他的嘴間一瀉而出,猶如萬里奔騰的駿馬一樣。
月光打在男子俊美的臉龐上竟然襯得他的容顏那樣如玉,彷彿就是上天雕琢出來的藝術品一般,讓人望而止步。
黑影靜靜的佇立在白衫男子的身後,一刻也不敢打擾這男子的吹奏,眼眸中有些讓人難以明瞭的情緒,那絕不是恨意,而是喜,甚至是愛意。
黑影佇立了良久,白衫男子似乎早就察覺到身後之人,也並不停止吹奏。
半響之後,男子終於停止了吹奏,回過頭來看着穿着夜行衣的人,
眼裡閃過一抹凌厲的神色。
“依你如今的身份,是不應該出現在此的。”雲堯清了清嗓子,繼而冷冷的開口的道。
黑衣人卻是扯掉了臉上的蒙面紗巾,這人竟然是今日剛剛前來縵興國的公主,羅扇兒!
“請尊上治罪。”羅扇兒的眼底閃過一抹情愫,而後畢恭畢敬的說道。
雲堯的臉色微微一變,道:“也罷,既然你已經來此便說說筲國與縵興國的情況。”
“筲國如今外戚干政,欺負新皇年幼,太后被月家的人幽禁在寢宮,新皇拿出先皇的遺詔讓太子您回宮平亂,繼位!”這一番話,是筲國如今的情況,若是皇家再無人主持大局,那麼筲國龍家的天下便會成爲月家的天下。
說着,羅扇兒便從袖子裡掏出一份明黃色的聖旨,這是筲國皇上在十幾年前就已經立好的遺詔。
雲堯目光一頓,伸出手接過聖旨打開來看,眉目裡的寒意更甚。
果然父皇當年是被母后所害死的,當年他被母后派人追殺九死一生幸好被流離所救。
“墨兒可還好?”半響之後,雲堯淡淡的問道,將聖旨收入了袖口內。
“皇上被迫立月家女兒爲皇后,如今只是一個傀儡皇帝,處處受制於月家。”提到此處,羅扇兒的臉色也有些不平,她雖然是一國公主卻是因被雲堯救了一命,而甘願爲他效命。
“皇上本想讓祁將軍拿着軍符調動大軍平亂,豈料遠在邊關的祁將軍更本就不聽從皇上的命令,說是除非皇上能夠拿出先皇遺物龍紋玉佩‘泣血’與軍符纔可以調動大軍。”泣血是什麼她並不知道,她以宮女的身份潛伏在筲國皇宮數十年,只爲能夠助他一朝回到皇宮。
“‘泣血’?”雲堯微微挑了挑眉頭,如今筲國的情景他早十幾年前便知曉會有這一日。
羅扇兒點了點頭,而後又道:“皇上知曉了我的身份,便將這道聖旨取了出來,讓我以公主的身份將它帶給太子你,皇上還說希望太子可以回宮平亂,皇位定當相讓!”
“啊……”躲在大石後的流離卻是不經意的叫出聲來,她的腳踩在了石塊之上,石塊一翻她的腳便崴了。
“誰?”羅扇兒轉過頭厲聲問道,反射性的抽出腰間的軟劍便朝着流離所在之處刺去。
月色寒冷,劍光倒映出了流離睜大的眼睛,顯得有些恐懼。
鋒利的劍身卻是接近流離的胸口之處被一管玉笛給擋住了,那玉笛在那如此鋒利的劍刃下竟然還不曾碎開,羅扇兒微微一愣,隨即道:“太子你……”
羅扇兒欲言又止,疑惑的看着出手相救流離的雲堯,目光裡透着不解。
豈料,雲堯卻是搖了搖頭,目光透着冷意,“她,誰都不能動!”
他的話如此的鏗將有力,讓人不能提出一絲的質疑,他就是天生的王者,每一句話都是那樣的有力,也不能反抗。
羅扇兒似乎還是不死心的說道:“太子,她如今知曉了你的身份,若是泄露出去了您不但出了大雲,就是連雲府也會因此受到牽連啊,更何況,太子殿下也沒有必要爲了
一個女子拿雲府的人生命做賭注,拿殿下的生命做賭注,殿下您是筲國未來的希望啊,如果連你都沒有了,那筲國就真的離亡國之日不遠了。”
流離此刻卻是 死死的看着雲堯,發不出一絲的聲音,他是筲國的太子殿下!
多麼尊貴的身份,卻在大雲做着丞相。
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她從來不曾知道的?阿堯,她的阿堯……
“你今晚的話太多了,筲國不會亡,本尊亦會平安,雲府定當安然無恙。”雲堯收起了玉笛,看着羅扇兒一字一句的說道。
可是當他看着那雲家上百口的人血流成河之時,他的內心又將忍受着怎樣的折磨?那個時候的他可會想起今夜的決定?若殺,一個阿離,可換得數百口的人活着,或許,他也是會下手的。
定當是會下手的,只是爲時已晚。
“殿下,終有一日你會後悔今日攔着扇兒的。”羅扇兒略帶悲憤的說道,然後便施展輕功消失在了雲堯與流離的面前,卻是暗中將流離的模樣牢記在心中,殿下下不了手,她羅扇兒從來就不是善良的主。
她是不會拿殿下的生命做賭注,這個女人知道了如此驚天的秘密,她必須死!
是的,必須死,也非死不可!
“阿離,若是你想說便去告知司尋,我絕不會攔你。”末了,雲堯轉過身欲離開,月色打在他的背影上,看起來竟然是那樣的落寞與孤獨。
彷彿整個世界的孤獨都在他的身上了,阿堯,你究竟忍受了多少?
他贈她蓮花燈那晚,他曾說“有些時候,並不是事物的本身招人厭惡,而是那事物所處的環境讓人們厭惡它。”
她怎麼能夠去告訴司尋,雲府的幾百口人命她不敢賭,也不能賭,最重要的便是一點也不想賭。
若是輸了,她從此素手染血,那些人的冤魂怕是會日日夜夜的糾纏着她。
“我從不曾想過你會如此的身不由己。”流離看着雲堯離開的身影感觸的說道,眉頭緊蹙。
他聽到她的話,整個身體卻是僵硬住,阿離,我是沒有選擇出身在皇家,可是你不一樣,你可以選擇平靜的生活。
“我曾經也想過,那樣一個身着華服的少年,舉手投足之間皆透着貴氣,我曾想過或許你是哪國的權貴人家之子,也曾想過你是哪位大富大貴的人家之子,卻不曾想過你竟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爺,這也是我從來就不敢想的。”流離見着雲堯轉過身來,繼而再次開口道。
也對,那樣一個俊眉俊眼的少年怎會是平凡人家之子?那塊龍紋玉佩是皇家之物,不就恰好證明了這一點麼?
雲堯微微搖了搖頭,“阿離,不論我的身份是什麼,我依舊是阿堯,帶着你摸月亮的阿堯,無關身份,不管我是筲國太子亦或雲丞相。”
“我只是在想,若是身份是假的,那麼你的情意是不是也在逢場作戲?贈我蓮花燈、送我匕首、幾次救我於危難之中,這樣的情意若是逢場作戲倒也是難爲你了。”流離清澈的眼眸裡此刻竟然聚起了淚光,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