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不得不再一次讚歎,這個聰明姑娘的一套小連招簡直行雲流水。
她可能是對哈爾早有懷疑,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所有人裡就數哈爾的發言最短,雖然聽起來沒什麼問題,但如果一定要挑一個嫌疑最大的人,那肯定是他。
畢竟之前蝙蝠俠說過說多錯多,不是內鬼的人會爲了證明自己,儘可能地多說細節,但是內鬼比較心虛,害怕蝙蝠俠從細節中發現對不上的內容,當然是跳過比較好,所以綠燈俠的發言是最不看好的。
因此,詹娜故意被罐頭劃傷手,因爲她知道已經餓了快兩天一夜的吸血鬼對於新鮮的血液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力,即使能把持住自己不撲上來,也一定會出現種種異狀。
詹娜沒有任何其他鑑定吸血鬼的方法,所以她就只能刺激哈爾,讓他魂不守舍,連自我防衛都忘了,然後再把他引過來,趁機走神的時候去抱一下他,看看他是否沒有體溫。
結果和她預料的差不多,但即使哈爾沒有問題,她這種行爲也不算是出格。
但很明顯,綠燈俠上當了。
蝙蝠俠說不能沒有證據指控,但是體溫已經算是很確鑿的證據了,超人和神奇女俠立刻就用懷疑的目光就看向了綠燈俠。
“你在說什麼?”綠燈俠皺起了眉說:“我怎麼可能沒有體溫?!”
可沒想到詹娜卻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然後有些遲疑地說:“我剛剛抱你的時候,發現你是冰冷的,或許……或許是我感覺錯了。”
漂亮的以退爲進,蝙蝠俠想。
“好吧,哈爾,不過你能把你的手給我嗎?”超人說:“也是爲了洗脫你的嫌疑,證明一下對大家都好。”
綠燈俠把手伸了過去,超人摸了一下,發現是溫熱的,他過去拍了拍詹娜的背,又摸了摸她的頭說:“你可能是有點失血過多了。”
詹娜鬆了口氣似的說:“大概吧,大家的神經都有點太緊繃了,我可能是緊張得出了幻覺,抱歉,哈爾,你給我治傷,我還懷疑你……”
詹娜露出了愧疚的表情,眼眶都有些紅了,神奇女俠率先安慰她說:“你和你哥哥年齡太小,面對這樣的壓力對你們來說不公平,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你們不在這裡。”
“不。”詹娜用手背抹了抹眼角說:“我要和你們待在一起,我也是正義聯盟的一份子。”
這個時候蝙蝠俠走了過來說:“抓緊時間休息吧。”
大家就這麼散了,守夜結束之後,席勒看到躺下睡覺的詹娜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顯然誰都睡不着了。
除了蝙蝠俠之外,正義聯盟的其他成員的大腦是個被動技能,輕易不會被觸發,但是他們不瞎,跟着大佬混了這麼多年,不可能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綠燈俠哈爾的異常幾乎被所有人看在眼裡。
是的,他表現得像是吃不好和睡不好的後遺症,但實際上,其他人應該比他更加吃不好睡不好,因爲這裡的很多人都沒有綠燈能量,也沒有那所謂地球最強的意志力,他們應該比哈爾表現得更糟糕。
但事實上,目前爲止,魂不守舍的就只有他一個人,不是說他沒有脆弱的權利,只是在任何時候,綠燈俠都不應該是第一個倒下的人。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都起得格外早,或者說他們乾脆就是熬了個通宵。
坐在會議桌前時,所有人都驚呆了,因爲綠燈俠的異常已經不是行爲和語言了。
他看上去非常蒼白,眼神渾濁,彷彿靈魂已經離開身體很久了。
“哈爾,你沒事吧?”超人都覺得自己這問題問得有點不合時宜,綠燈俠看起來怎麼都不像是沒事。
“我說句老實話。”海王抿着嘴說:“他看上去可不像是沒事,蝙蝠俠,你有什麼身體檢查儀器嗎?”
他停頓了一下之後接着說:“你說不能沒有證據就指控別人,但是他看上去實在是……”
沒有人反駁他的話,哪怕是最堅持公正的神奇女俠,女俠沉默了一會之後還是開口說:“我們不是要懷疑你,哈爾,但是……哪怕你真的是因爲生存條件不佳導致的生病,做個檢查也有好處。”
超人看了一眼蝙蝠俠,發現蝙蝠俠不置可否並沒有要發表意見的意思,他又看向了火星獵人。
哈爾沒有撒過謊,火星獵人非常肯定地說:“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但我們都知道,人類可以選擇性的說真話,我保留意見。”
“我很抱歉,我昨晚的舉動讓哈爾先生被懷疑,但是他看上去真的不太好,要不然還是檢查一下吧?”詹娜說。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都覺得應該對綠燈俠做個身體檢查,綠燈俠沉默地坐在原地,他的狀態雖然不好,但好歹神志還清醒。
“你要這麼做嗎?蝙蝠俠?”綠燈俠看向坐在主位的那個男人,他依舊沉默地像一堵黑暗的高牆。
“取決於你,哈爾。”蝙蝠俠輕輕嘆了口氣說:“如果你願意以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可以保證檢測結果的公正,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就繼續下去。”
蝙蝠俠站了起來,看着所有人說:“我說了,我不會把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預設爲罪犯,如果你們不想自證清白,也可以繼續耗下去。”
“哈爾,別太固執了。”神奇女俠勸說道:“我沒有假設你是,我只是覺得你的身體狀況太糟糕了,讓蝙蝠俠幫幫你,好嗎?”
綠燈俠沉默了很久,但還是搖了搖頭。
“那麼今天輪到我來敘述了。”蝙蝠俠開口說,他的聲音低沉但是沒那麼沙啞,狀態看起來比綠燈俠好多了,但實際上他纔是這裡唯一一個純粹的普通人。
有些出人意料的是,蝙蝠俠講的其實不是很囉嗦,其他人都以爲他至少得講上五六個小時,但他其實只是很簡短地概括了一下蝙蝠家族的遭遇,然後說了一下這幾個月調查到的情報,至於他在背地裡都幹了什麼,是一點沒說。
是的,所有人都認爲他肯定在背地裡幹了些什麼,或者說他在背地裡乾的那些事纔是他現在把所有人扣在這裡什麼都不做,但還是能取得最終勝利的信心來源。
但是沒人知道那是什麼。
逼問蝙蝠俠是不現實的,大部分人都清楚這一點,但仍有人有些不滿,超人看出來了,於是他說:“蝙蝠俠,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計劃,在有內鬼在場的情況下你不能說出來,但或許你可以說多一點,我們應該知道的,哪怕是叮囑也好。”
蝙蝠俠掃視一週說:“你們不覺得這個場景有些像一個神話故事嗎?”
“什麼?”
“最後的晚餐。”蝙蝠俠說:“你們當中有一個人背叛了我,手裡握着裝有銀幣的袋子。”
“所以……”
“任何表面上的表現和言語都不是確鑿的證據,只有袋子裡的銀幣纔是。”
蝙蝠俠的話雲山霧罩,幾乎沒人能聽懂,但蝙蝠俠知道,會有聰明人理解他的意思的。
當所有人都自述完畢之後,蝙蝠俠又開始要求他們發表對於吸血鬼的看法,拿出自己制定的針對吸血鬼的計劃,說說要怎麼打敗吸血鬼。
衆人又開始了一輪枯燥的敘述。
詹娜卻明顯沒有在聽,她在思考蝙蝠俠的意思,表面的言語和行爲並不能當作證據,也就是說,哪怕現在一個人說話像是吸血鬼,行爲舉止像是吸血鬼,他也未必就是吸血鬼。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哈爾表現得十分心虛,臉色蒼白,體溫冰冷,魂不守舍,他不是吸血鬼誰是?
不不不,詹娜立刻意識到了另一種可能,蝙蝠俠說這句話其實就是在提醒自己,要透過現象看本質,言語可以被誘導,行爲可以另有原因,但一定有什麼東西,是可以被當作確鑿的證據的。
會是什麼呢?銀幣指代的是什麼呢?
詹娜很清楚,這個如同熬鷹一般的計劃是她和蝙蝠俠共同制定的,她也認爲這個計劃有可能找出背叛者。
可是現在表現得最像是被熬的受不了的鷹的哈爾卻並沒有被蝙蝠俠針對,而是幾乎被輕輕放過了,這意味着蝙蝠俠雖然認同這個計劃,但是他和詹娜找兇手的思路不一樣,他想找的不是鷹,而是那枚銀幣。
詹娜左想右想也想不通這可能指代更深層次的證據的銀幣到底是什麼。
但是這個聰明的姑娘沒有放棄,她採取了另一種思路——蝙蝠俠爲什麼覺得自己的計劃找不出真正的兇手呢?這個打算餓死吸血鬼的計劃有什麼漏洞呢?
詹娜仔細想了每一個細節,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首先,超人應該是沒問題的,這個幾乎完全由太陽能量構成的強大氪星人不可能是吸血鬼,所以他製造的生物力場也沒問題,絕對不可能放任何人離開。
既然房間被完全封閉,那不論誰是內鬼,都絕對跑不出去,現在已經快兩天兩夜了,吸血鬼怎麼可能不餓呢?
就算現在他不餓,繼續這麼下去,關他一週,他必然會露餡發狂,所以這個計劃有什麼問題?
詹娜實在是想不出來,但她忽然想到贊自從回來之後,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於是她伸手握住了自己哥哥的手。
席勒瞬間感覺到某種悸動傳來,那似乎是存在於雙胞胎血脈中的力量,他模模糊糊地聽到了詹娜疑惑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