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叫途中,綾城紀子的眼淚就嘩啦下來了,她捂住嘴,壓住剩下的尖叫,推開身前的人,跑向堀越由美。
但這時,中道和志忽然厲聲大吼,“不準碰她!”
一直以來都溫和沉穩的人,忽然用這種語氣說話,不光綾城紀子,其他人也被他嚇到了,紛紛愣在原地。
中道志和喝住綾城紀子後,又臉色凝重的上前幾步,回身看向門口,“除了身爲刑警的我,和有刑偵經歷的毛利外,其餘人都不準踏入房間半步!”
白樹默默從門口探出半邊腦袋,眼神暗示。
中道志和心神不定,沒看到他,因此,也沒再補充什麼“毛利的助手也可以進來”之類的話,只對圍觀人員丟下一句“快去報警”,就跟毛利小五郎一起走進了房間。
“……”,在圍觀衆人的注視下,兩個大叔蹲在堀越由美身邊,簡單進行查看。
撩起蓬鬆的捲髮後,能看到堀越由美額角有一枚清晰的彈孔,而她同側的手中,則握着一柄精巧的手槍。
中道和志盯着那個彈孔,又看了看她握槍的手,沉痛的皺起了眉,“……是自殺?”
大村淳順着門框蹲在了門口,無意識的揪着自己的頭髮,茫然道,“可是她爲什麼要自殺?”
中道和志痛苦的閉上了眼,嘆了一口氣,“現在下結論還爲時過早,等警察來了再說吧。”
“警察要兩個小時後才能到。”,白樹再次出現在門口,他晃了晃手機,擠出愁容,“今天的祭典導致附近堵車嚴重,兩個小時只是保守估計。”
“什麼?!”,衆人臉色都不好看,兇殺案已經夠令人慌亂了,現在,警察居然還不能及時趕到,這無疑讓人壓力陡增。
毛利小五郎在堀越由美身邊蹲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們先自己驗吧,誰帶了相機?”
大村淳舉了一下手,“我……”
沒等他說完,白樹已經拎着攝像機走了進去,他拍拍手中頗爲高檔的設備,一臉嚴肅,“這個可以嗎?”
“可以。”,中道和志點了點頭,又對大村淳說,“你的相機也拿過來吧。”
毛利小五郎從白樹手裡接過攝像機,本欲啓動,然而瞪着複雜的操作界面愣了兩秒後,他又若無其事的遞還給白樹,“你來拍吧,我一會兒可能騰不開手。”
白樹也若無其事的接過,對準堀越由美,開始錄像。
藉着尋找角度時的挪動,他順便把癱在旁邊,一臉陰鷙的魂收了起來。
中道和志也站在旁邊,用大村淳的相機不斷拍攝記錄。
堀越由美的腳趾已經開始僵硬,顯然是死了有一段時間了,毛利小五郎捏過之後鬆開手,想再查看她身上的屍斑。他和中道和志合力脫下了那件過於寬鬆的浴衣,堀越由美光滑的身體暴露在空氣裡。
白樹旁邊的魂魄立刻把牙咬的咯吱直響,普通人聽不到這動靜,白樹卻聽的牙酸,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堀越由美的魂魄對目光似乎很敏感,噌的擡起頭同他對視,憤怒的揮手,“不能制止他們嗎?這是侮辱!”
“……”,不是,這真的只是驗屍。
沒有儀器,也沒有正經法醫,毛利小五郎和中道和志只大致看了看,拍了一些照片,這場簡陋的驗屍便告一段落。
給已經開始僵硬的死人穿衣服,並不是件容易的差事,所以中道和志只是揪下牀單,把堀越由美重新罩了起來。
毛利小五郎起身掃視過門口的老同學們,“從屍體的僵硬程度來判斷,由美至少已經死了七個小時以上。”
“七個小時……那就是下午三點,是我們打乒乓球的時候?”,綾城行雄數着數着,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由美今天情緒一直不太對勁,難道她一時想不開,自殺了?”
“不是自殺。”,毛利小五郎忽然反駁。
嚴肅的表情只持續了一瞬間,他就又變回了那個沒什麼幹勁的混飯大叔,毛利小五郎煩躁的撥弄了兩下頭髮,解釋道,“用手槍自盡的話,槍口離頭部很近,死後彈孔周圍會留下相應的灼傷疤痕,但是……由美的額頭上,並沒有那種痕跡。”
白樹把剛纔拍攝的鏡頭保存,然後往回倒了一點,暫停在堀越由美的頭部特寫上,配合的點頭,“真的沒有。”
“所以是旅館裡的人殺了由美阿姨嘛?”,柯南鬆了一口氣,心想毛利小五郎總算機智了一次,沒把這場被刻意佈置過的謀殺看成自殺。
但同時,他又擔心對方會受到感情影響,把自己的老同學們劃歸到嫌疑人之外,所以特意提了一下“旅館裡”——來聚會的人,全都有嫌疑。
綾城行雄居然是最先接收到柯南的信號人,他看看柯南,又看向沒有反駁柯南的毛利小五郎,“啊?”了一聲,“難道你懷疑是我們殺了由美?!”
“別亂說。”,中道和志擠出笑容,擺了擺手,緩和氣氛,“由美死亡的時候,我們都待在乒乓球場,根本不可能犯案。只有大村去過洗手間,但那也是五點之後的事了,而且不到一分鐘他就回來了……對吧大村。”
衆人紛紛跟着他看向大村淳,然而對方沒給出迴應。
這個憨厚的冬瓜臉正盯着地面,表情恍惚,眼裡有些恐慌。
其他人都當他是被死人嚇到了,看了他一眼,就撇開了目光,順着中道和志的思路往下想,“所以是外面的人下的毒手?”
“有這個可能。”,中道和志點了點頭,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光溜溜的腦袋反射着屋外的月光,映亮了屋檐。
窗外的屋檐和屋內的窗臺高度齊平,足有半米寬,中道和志伸手摸了摸它,沾了一手雨水。
他收回手,垂下目光,“這種復古式房間,安全性太差了,只要沿着屋檐,整層樓想到哪就能到哪,再加上屋門也沒鎖,誰都有可能闖進來犯罪。”
柯南摸着下巴思索着什麼,毛利小五郎也若有所思,一直沒吭聲。
白樹抱着攝像機左右看看,趁沒人注意自己,調出之前的錄像,快進,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時間點。
寂靜許久後,不知何時隱隱成爲衆人主心骨的中道和志提議道,“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我們先去問問周圍的房客,看有沒有可疑的人。”
“好。”,毛利小五郎狠狠攥了攥拳,“一定要把兇手揪出來!”
“但是叔叔!現在還不能斷言兇手是外人吧,不如先問一問……”
“閉嘴!小屁孩少管大人的事!”,毛利小五郎像個悶了很久的爆竹,砰的炸了,嗷完一嗓子,他推門就走,“不是要去找證據麼,我們走吧!”
“……毛利。”,中道和志匆匆追了出去,兩個都有警察經歷的人低聲說着什麼,逐漸走遠。
其他人不像他們一樣經常見屍體,此刻纔剛剛回過神,正要出門,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幽幽的女聲,“哎呦,我還以爲中道先生忙到忘了我們的交易呢。”
這聲音並不刺耳,甚至尾音微長,慵懶動聽。
但此刻,沒人有心思欣賞,反而齊刷刷打了個激靈。
他們猛地轉身,驚悚的望向身後。
——那是本該已經死亡的,堀越由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