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集團公司在京城。謝天華和黃小軍兩個人在京城都呆過很長時間,與胡天一起鬼混的日子倒也不少。
不知什麼原因,胡天看着黃小軍特別順眼一些。
這也難怪,謝天華是那種天生的商人,一看就是足智多謀,非常穩重的儒商形象。黃小軍就不同了,整天嬉皮笑臉,大大咧咧地,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這反而更對胡天胃口一些。
不過,因爲謝天華和黃小軍沒少掏錢給胡天去資助那些烈士傷殘軍人家屬,胡天對謝天華倒也很是尊重。只是,因爲性格問題,胡天和謝天華打交道的機會並不多。
讓趙政策鬱悶的是,胡天不知道是哪根神經不對勁了,一個勁地慫恿着黃小軍到黑烏市來投資煤礦生意。
殊不知,黃小軍也很是無奈,基本上是被胡天給威逼利誘所弄來的。
煤礦資源的水有多渾,以黃小軍這麼多年在商場上打滾的經驗,哪裡會不知道!
在任何一個地方。只要是礦產性資源,隨着該資源的不斷挖掘,行業管理水平的提高,利潤逐漸可觀,獲取財富的焦點轉移到資源的獲取上面。
在民風彪悍的當地,礦產資源更是靠拳頭,砍刀,甚至火槍獲得的。
各地小煤礦發展史的經驗表明,沒有來自政界人士的支持,僅僅靠暴力來賺取財富,顯然無法實現可持續發展。
黃小軍本來就是個膽大包天的人,倒不是怕煤礦資源這趟渾水。只是這些年養尊處貴,黃小軍沒有當初那種整天喜歡打架的興致。
對於黑烏市的官場嗎,黃小軍自然沒有太多的顧忌。有趙政策這個市委書記在,黃小軍自然是不需要考慮這方面的問題。
在深圳的時候,黃小軍就認識一個老闆,叫劉棋友。這個劉棋友就是在原來的烏山市水灣煤礦吃了苦頭回去的,一聽黃小軍要來黑烏市,猛地搖頭勸阻黃小軍。
這也難怪,水灣煤礦被政府部門往外承包的消息傳出後,各方競爭者紛至沓來。其中一方是聞訊而來的劉棋友,另外一方是躍躍欲試的當地人凌秋生。
就是這個凌秋生,糾集一幫人員把遠道而來的劉棋友三個手指和腳背給砍傷,迫使其逃離烏山市。無人競爭,水灣煤礦自然被凌秋生所承包。
權力和金錢有着結盟的天然衝動。如果權力不能有效地監督制約,金錢一定會侵蝕權力,這基本上是一條鐵律。
說起這個凌秋生。那可以說是一個財富神話。
凌秋生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當地一個煤礦老闆說,凌秋生剛出道時曾經在他手下幫忙。凌秋生識字不多,但爲人頭腦靈活,大膽,豪氣,敢作敢當!
煤炭資源是烏山市小耒縣經濟的重要支柱,而早年涉足煤礦生產經營的凌秋生自然是這方面的行家,並因此發達。
改革開放初期,國營小山坳煤礦因爲資源枯竭,最後以十多萬元的債務,劃上了辛酸的句號。血氣方剛的凌秋生看在眼裡,急在心頭。他鼓足勇氣找到了鄉黨委書記,結果一紙合同,便義無反顧地奔向小山坳這個充滿誘惑卻又有着諸多風險的煤礦。
據說,膽大的凌秋生當時手中只有一萬二的資金,而啓動小山坳煤礦至少需要三十萬元。更爲重要,這個煤礦安全隱患重重。
凌秋生的對策是近似按勞分配的改革,雖然這套辦法已經在沿海不少地方已經開始推行,但在連自己名字都書寫困難的凌秋生那裡,這是他當時設定的。堪稱科學有效的制度了。這一點,是誰都無法否認的。
人心穩定,產銷兩旺,凌秋生從此站穩了腳跟。
“幾年時間內,凌秋生從一個家徒四壁的農家漢子,到成爲一名擁有總產值一千多萬元,擁有員工一千餘名,以煤礦生產銷售爲主,洗煤,煉煤,煤精加工爲輔,年銷售入達兩千萬元,數家煤礦企業的經營者,創造了自己的人生傳奇。”北龍省內的主要報紙對凌秋生不乏讚美之詞。
但是,小耒縣的老百姓陳述的故事卻是另外一個版本。
四年前的一天,小耒縣小山坳鄉黨委副書記劉永將鄉政府的吉普車撞壞,變安排綜合治理辦公室的吳湘鄉把車開到市裡去修理。
這下,吳湘鄉就和凌秋生的弟弟凌東昇產生了矛盾。
在當地人眼裡,凌東昇只是哥哥凌秋生的一個配角。凌東昇以前做過當地的中學教師,這個曾經教書育人,斯斯文文的人卻受到了哥哥凌秋生的影響,性格逐步暴戾。
凌東昇當時在幫鄉政府開這輛吉普車,大概是擔心責任劃分問題,爲此與吳湘鄉爭吵,推搡。此事後來驟然升級,凌東昇帶人把吳湘鄉夫婦打傷。
這件看似不大的事情成爲兩凌人生的轉折點:兩凌由此開始於小山坳鄉有名的混混周曙光,曹恆榮,谷根成等結拜爲兄弟,發誓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勢力日漸坐大。
事實上,在當年,凌秋生兄弟頂多只能算是小耒縣的後起之秀。在那個時代,小耒縣還有一個很有名氣的勢力,是以周尚云爲首的一批黑惡勢力。
因爲一次承包煤礦的衝突,周尚雲把凌秋生的幾個重要干將砍傷。矛盾立刻激化,凌秋生出資組織人員反擊。
周尚雲卻是直接帶人闖入了凌東昇的家中,把傢俱全部砸毀,還打傷了凌東昇的妻子。小山坳鄉派出所接到報警後將周尚雲一夥抓獲,主犯周尚雲被判刑,兩名同夥被勞教,該團伙迅速瓦解。
同時,滋事的另一方當事人凌東昇等四人也被警方抓獲。但在凌秋生的反覆努力下,凌東昇等人僅僅被關了一個多月就被取保候審。
後來,很多調查人員認爲:經過這個時間後,凌秋生的勢力迅速壯大,開始稱霸當地。之後幾年裡,凌東昇共組織犯罪三十幾起,造成一人死亡,五人重傷,六人輕傷,多名受害人遭受巨大經濟損失。
更多的人投奔到兩凌兄弟手下,該組織人員實力和經濟實力與日俱增。
當地的違法犯罪活動開始不斷增多。主要目標仍然是煤炭資源。
小耒縣是北龍省的煤炭主產地之一,大小煤礦星羅棋佈。相互的越界和貫通,侵佔司空見慣,由此引發的衝突和爭鬥難以計數。很多事件只有在釀成血案後才被記錄到司法文書中。
凌秋生不但用勇,而且有謀。巧取豪奪一向是凌秋生的兩手準備,這也讓凌秋生幾乎佔有了小耒縣一半的煤礦資源。
谷華軍等五人以三十萬元買下了小耒縣的松樹煤礦後,周曙光,曹恆榮糾集多人到礦上,以不給錢就使該礦不得安寧相威脅,要求每月支付兩萬元保護費。重壓之下,谷華軍等人被迫每月付給周曙光等七千元。實際上。僅僅兩個月內,曹恆榮就拿走了四萬元。
由於曹恆榮等人的騷擾和勒索,谷華軍等人只好把煤礦轉讓給凌秋生。
然而,就在結算清場的時候,凌秋生竟然還從應付給谷華軍等人的轉讓費中扣除了四萬元給了曹恆榮。至此,曹恆榮等從谷華軍處已經共敲詐了八萬元。
如果說以前還是小打小鬧的話,凌秋生與另外一夥黑社會組織老大周小軍結拜爲兄弟,那就加快了兩凌兄弟走向監獄的步伐。
與兩凌兄弟相比,周小軍則是更爲惡劣的涉黑頭目。在警方的報告中,周小軍依仗其在烏山市的背景,不但壟斷了小耒縣的毒品市場,還廣泛參與賭博,故意傷害,非法買賣槍械等。
但是,在當時,這一組合形成的勢力足以嚇阻當地任何想染指其財富的團伙。
兩凌兄弟的一系列計劃也開始粉墨登場。
凌秋生讓他經營的洪生煤礦的工人越界開採,不久與旁邊的夷平煤礦打穿。事發後,凌秋生兄弟先發制人,將對方礦山裡的電纜,風機等設備強行拖走。夷平煤礦的老闆賀建國過來協調,凌秋生居然要求把打穿的地方的煤挖完後再退回自己的範圍開採。
賀建國自然不幹了,一氣之下告上了國土資源局。
兩凌對此非常惱火,在小耒縣國土資源局召集雙方進行協調時,凌秋生居然當衆打了賀建國一個耳光。在國土局劃了紅線後,凌秋生仍然安排工人強行在對方範圍內挖了一個星期的煤才準夷平煤礦工人開工!
凌秋生的胃口也是越來越大。
凌秋生爲了搶奪煤礦資源,安排其經營的煤礦故意與小東煤礦打穿。之後將對方礦上的巷道炸燬,生產設備搶走,並把對方的掘進隊包工頭痛打了一頓,威脅其不準生產。
不久,凌秋生繼續採取各種手段迫使小東煤礦風井無法生產,小東煤礦的老闆陳曉楠只好把風井專賣給凌秋生。
可凌秋生卻沒有就此罷休,在買下風井後立即投入生產,然後又故意把風井與主井打穿。凌秋生多次組織人員衝入,毆打對方礦工,迫使對方放棄被打穿的巷道。伺候,小東煤礦連續發生風井這邊的人朝主井扔炸藥,灌水的事件。
陳曉楠沒有辦法。被迫把主井也賣給了凌秋生。這樣,兩凌兄弟謀奪小東煤礦的計劃全部完成。
黃小軍此次來黑烏市經濟特區小耒縣的目標和兩凌兄弟是一致的,都是小耒縣的國營西山煤礦。
儲量豐富的西山煤礦是黑烏市境內一個重要煤礦,其開採價值很高。
兩凌兄弟對西山煤礦是志在必得,而黃小軍這條猛龍也是衝着西山國有煤礦來的。不是猛龍不過江,這句江湖話裡的後面還有一個反對語,那就是強龍難壓地頭蛇。
當然,黃小軍絕對不是這麼認爲。在黃小軍看來,自己大江大浪都見多了,難不成還會在小小的小耒縣裡陰溝裡翻船不成?
黃小軍自然有自信的本錢,這些年,黃小軍錢賺了不少,見識也跟着水漲船高,實力自然是芝麻開花步步高!
在胡天的介紹下,好些退伍偵察兵中的高手都到了黃小軍的手下,這些身手不凡的保鏢人員加起來就有兩個排之多了。
有着這樣的高手在身邊當保鏢,再加上黃小軍自己還有兩把子力氣,自然認爲不必懼怕什麼黑道勢力了。
再說,這裡畢竟是黑山市經濟特區的管轄範圍,要真出了問題,還可以去找政法書記兼公安局長馬風謠呢。
要是弄出什麼簍子來,黃小軍沒有膽子去找趙政策,但還是可以去找馬風謠的。
對黃小軍和趙政策之間的關係,馬風謠心裡很清楚。再說,在西衡縣的時候,黃小軍和當時的刑警大隊長馬風謠也沒少在一起喝酒聊天,關係一向不錯。
坐落在小耒縣境內的西山國有煤礦由黑烏市金錘子拍賣行組織拍賣,黃小軍今天也是特意過來參加報名。
在黃小軍自己看來,他身上珠光寶氣,氣質不凡。可在趙政策眼裡,黃小軍這傢伙整個就一個暴發戶!
“老闆,我們可能被人盯上了。”剛從拍賣行裡出來,黃小軍身邊的一個看起來很是精煉的男子低聲提醒他。
“怎麼,還有人打我的主意?”黃小軍冷笑了兩聲,“王炳,弄清楚是哪條道上的嗎?”
“老闆,是凌秋生的人。”叫王炳的漢子笑了笑,“我估計他們是要在前面堵我們的車,要不我先帶兩個弟兄過去擺平一下,您再過來主持大局。”
“得了吧,什麼風浪我沒有見過。”黃小軍擺了擺手,大大咧咧地說,“一起過去吧,要是能見見凌家兄弟,讓他們長長記性也好!”
“也行。”王炳點了點頭,“周小軍好像沒來,應該沒有什麼大動作。”
看來,王炳對周小軍這樣的亡命之徒也略有顧忌,很是上心!
事實上,這個時候在周小軍的指引下,兩凌兄弟甚至已經把手伸向了更爲暴利的賭場。
凌秋生和周小軍去年就已經去緬甸考察過,之後,幾個合夥人每人出資一百萬,由周小軍在緬甸九穀開辦了隆鑫賭場,聚衆賭博,謀取暴利!
這個時候,周小軍去了緬甸賭場,正在趕回的途中。這也難怪,在西山煤礦這樣的大買賣中,周小軍自然是想狠狠撈上一筆。
果然不出王炳所料,黃小軍坐的小車還沒開出三里路,就在一個山腳下被三輛吉普車給堵住了。如果光按車輛進行對比,黃小軍坐的是小車,前面還有一輛改裝吉普車,算是二對三。
“老闆,就幾個小角色,阿山應該就能對付了。”王炳下車看了看前面的狀況,撇了撇嘴,“頂多一刻鐘,他們就會老老實實讓路。”
黃小軍笑了笑,也鑽出了小車,斜靠在小車上,很是悠閒。
對前面吉普車車上阿山的本事,黃小軍很是放心。黃小軍心裡很清楚,五個自己都不是阿山的對手。
當然,黃小軍身邊的這個叫王炳的男子就更厲害了,兩個阿山都不是王炳的對手。
正因爲如此,黃小軍纔有恃無恐。這年代,出來混,比拼的就是實力。
“咦。”黃小軍突然表情變得很奇怪,“那傢伙在幹什麼?”
在黃小軍的視野裡,看見阿山帶領了三個手下往對方走了過去,腰間都是鼓鼓的。
可還沒走到對方那十幾個人面前,對方的陣營裡就跑出來一個很是猥褻的男子。這個猥褻的男子二話不說,把手中的西瓜刀往地上往地上一丟,然後身子往地上一躺,雙手一抱頭,呈一個刺蝟形狀。
“是個爺們的就一刀砍了老子,是個娘們就給老子滾回去吃奶去。”猥褻的男子嘴裡還發出猥褻的尖叫聲音,讓黃小軍有些哭笑不得。
“這人腦子有病啊,打就打吧,還裝這個死狗模樣?”黃小軍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老闆,這裡面有個名堂。”王炳笑着說,“這叫文比,就是衝着對方不敢下手,纔敢這麼囂張的。要是阿山不敢拿刀砍他,就要算我們輸,要退出這個地盤。”
“這什麼道理?”黃小軍吃了一驚,“這都什麼年代裡,誰敢光天化日下殺人啊,自己不想活了差不多。”
頓了頓,黃小軍有些急了:“阿炳,你去把阿山叫住,可別幹傻事,我們返回去都可以,不鳥他們這一套就是。”
“老闆,您就放心吧。”王炳笑了笑,好整以暇地說,“阿山能處理這樣的小事情。”
其實,這樣的文比自古以來就有,在舊社會的黑社會比拼裡面,經常發生通過這樣的手法搶地盤。
所謂的文比有兩種方式,一種就是這樣任憑對方打,不還手。對方越打得厲害,自己越叫舒服,不聽地叫罵挑釁對方。要是對方不敢下死手,那就是自己這邊贏了。
還有一種文比,那就是自殘大比拼。拿出一把小刀,先在自己身上來一下,然後把刀子交給對方,讓對方也來一下。就這樣輪流着來,誰要是受不了就認輸。這種比法比的就是狠勁,看誰更狠。
這一點都不奇怪,出來混,首要的就是看誰更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