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要說見省長了。就是見市長都是祖上開恩,甚至見個科長都非常艱難。他們坐在那裡喝茶聊天,一個月拿六七百塊錢,見了我們就是‘願意到哪兒上訪就到哪上訪’,省城辦不了上省裡,省裡批迴來還沒有人管,只能越來越失望,最終激化矛盾。”李宏文說,“可和諧委工作人員給羣衆辦事認真,能解決的馬上解決,原來不抱希望的他也看到了希望。”
而現在,李宏文的工作也得到了解決,一個月收入不錯。他自己編了一副對聯:上爲國分憂,下爲民解愁。橫批:和諧委好。
“我相信,這也是很多人對和諧委的評價。”李宏文說。
小和諧委成立幾個月來,商貿物資系職工信訪量較上一年下降了百分之六十。一年過後,這個系統更是沒有發生一起上訪案件,被評爲全市信訪穩定先進單位。
而商貿物資總會信訪辦盧主任對此體會更深。
原來,爲了應對上訪職工,總會把信訪工作從總會辦公室單列出來,專門成立了信訪辦公室。全會二十九個編制中有十五個人在信訪辦上班,可還是天天疲於應付。
現在,信訪辦工作最清閒,因爲現在基本上沒有什麼信訪案件了。
省城的氣溫已經開始下降,可敬和平依舊汽車在梅東路來回巡查,看哪家門前衛生差,便停下來招呼:“老闆,衛生搞成這樣可不行呀!”
敬和平是這裡的社區“門前三包監督員”,工作就是清潔。社區工作人員忙不過來的時候,他總搭把手。
“我們這兒女同志多,他現在啥活兒都搶着幹。剛來時不愛說話,現在好多了。”一個大媽笑着對姚小月說。
站在一旁的敬和平不好意思地說:“剛來時,上班報個到就走了。”
今年五十八歲的敬和平在當地是個名人,因爲多年上訪,在省裡,市裡都掛了號。
敬和平不太願意談及上訪的精力,因爲那段日子不堪回首。
敬和平退伍被安排在物資局,然後調到地區建材公司,建材公司是物資局下屬的八大公司之一,雖然是個小小的業務員,可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安穩日子很快就結束了,這一年他下崗了,第二年,妻子也失業了。
全家沒有了生活來源,敬和平開始自謀生計。
靠工資吃飯的敬和平又沒有什麼積蓄,生活所迫,他先跑到蘭州麥面。後來又去西藏打工。
在西藏幹了一年,敬和平被迫回到老家,錢沒賺到,高血壓病和糖尿病倒是跟着來了。
妻子在家也是艱難度日,在車站旁租房批發麪條,一天最多賣一百斤,一斤賺幾分錢,可扣去每月一百多的房租,已經所剩無幾,小飯店再拖欠麪條錢,吃飯都成問題了。
早晚一頓玉米麪粥,中午能吃上白麪條。敬和平夫婦把生活開銷縮到了最低,可兒子上學,老人得病仍然使全家陷入困頓。
最讓敬和平鬱悶的還不是生活的艱難。建材公司一些領導的做法也讓他感到氣憤,於是,他的生活多了一項內容,那就是上訪。
省政府,京城,敬和平都去過,一度還成爲上訪的頭兒。
“人都有尊嚴,我不願意和別人說。那時候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敬和平說。“找誰誰都不管,都說和自己沒有關係。”
“過去是心累,現在不用爲三頓飯奔波了。”敬和平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現在我抽菸是一塊錢一包的過濾嘴香菸了,以前只能抽兩毛錢一包的差煙,日子好過了嘛。”
在姚小月看來,同樣是一百元,市場流通是等值的,可對不同的人來說價值不同。對生活困難的人來說,可能就是半個月的生活費。隨後,姚小月又找到了敬和平夫婦,和他們談心,瞭解他們的實際困難和要求,最終解決了這個全省掛號的信訪案件。
對於姚小月來說,工作累,但是快樂着。因爲每個星期天晚上,姚小月都會借向趙政策彙報小和諧委工作進展的藉口與趙政策相聚。
趙政策和姚小月早在幾年前就融合在一起了,重新相聚就意味着火花的再次綻放。儘管趙政策再次提醒自己要注意生活作風問題,可姚小月身上拿種獨特的體香仍然讓趙政策入迷!
一個曲意逢迎,一個抵擋不住誘惑,盤腸大戰自然在所難免。出於趙政策住在省委家屬樓的原因,姚小月不敢再趙政策的住房裡過夜,可傍晚時分的牀上戲更讓人流連忘返!
女人壓抑不住的呻吟,男人猛烈的衝刺與征服,一幕幕上演着旖旎的風光。
而在魚水之歡過後,姚小月偶爾提及的一個案子引起了趙政策的注意。
南湖省自從原任省委書記錢丁洋升職去了京城後,官員的**問題日益嚴重。省委書記歐陽民來的時間不短,但還沒有勇氣對着大批官員幹部開刀!
一個領導,哪怕是一把手。如果對着許多手下開刀,那他本身也是相當危險的。正因爲如此,歐陽民雖然洞若觀火,卻因爲顧忌太多,有些猶豫。
趙政策卻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既然歐陽民還缺乏勇氣,就讓自己來添一把火,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吧。
姚小月提及的是一個民告官案件,雖然官司打贏了,但停留在一紙判決書上面不能兌現的公正不是真正的公正。法院執行中“特殊主體”的存在是對法律公然的嘲諷。
“政策哥哥,你就幫幫他們吧。”**過後,香汗淋漓的姚小月微微喘息着,膩聲說道,“那些工人,是在太可憐了。”
“嗯。”趙政策點了點頭,“小月有指示,我當然遵命。”
“政策哥哥,你真好。”姚小月的小臉蛋在趙政策的胸膛上磨蹭着,汗水融合在一起。
姚小月嘴裡的他們是指長椅市造紙廠職工們,這是個命運坎坷的企業。
剛開始的時候,造紙廠只生產高質量的衛生紙。這種紙不再用再生紙“去墨”製成,而是用棉花製成,吸水力強。潔白度高,特供港澳地區。
由於生產成本不斷提高,而這個年代裡,出口產品是受計劃經濟制約的,不得擅自提價,企業進入了一個“一生產就虧損,產量越大虧損越大”的怪圈。
最終,企業資不抵債,關門停產。
停產後,職工回家待崗,企業留守處獨立支撐。期待起死回生的奇蹟出現。
很快,長椅市人民法院裁定留守處破產一案進入破產還債程序。長椅市工商局則覈准李金生等八人以註冊資本八十萬元,在造紙廠原址上設立南湖省長椅回龍造紙有限公司。
改革,自然要把職工安置擺到頭等重要位置。
當時,長椅市政府要求回龍公司全員接收五百餘名待崗職工,爲此,長椅市人民政府致函:“對回龍公司全員接收破產企業職工,進行妥善安置,予以擔保,在競買時不需要現金支付職工安置費用。”
隨即,長椅市人民法院同意產權交易所對長椅市造紙廠留守處的整體產權進行公開拍賣,回龍公司以一千兩百萬購得留守處資產,並且答應全員接收企業職工。
八位出資購買企業的自然人沒有支付現金,這一千兩百萬以配股的形式歸還給了職工,五百多名職工全部入股,成爲企業股東,成了企業的主人。
這次改革,也得到了長椅市經濟體制改革委員會的認可和批准。
改制後,回龍公司創新了產品,將一直壟斷南湖省炸藥紙生產的上海某紙業公司擠出了市場,企業效益節節攀升。
可沒有過兩年,南湖省的礦業市場大滑坡,炸藥紙市場急劇萎縮,行業內惡性競爭,回龍造紙廠開始舉步維艱,再次出現了拖欠職工工資的現象。
全體股東再次召開了股東大會,經營副廠長王檄和被選爲帶頭人。
王檄和繳納五十萬元,重新註冊了資本金,任企業法定代表人。同時,王檄和與企業簽訂了經營承包書,承包期五年。
走馬上任的王檄和四處籌措資金,補交電費,稅金,補發工資,並經過一系列的改革,回龍公司再次步入正軌,職工們的工資按月發放。比長椅市的一般企業還要高上少許。
而南湖省的煤炭市場,開始逐漸火爆,炸藥紙生產盈利巨大。這個時候,每天前來拉貨的卡車都排起了長龍,而且都是預付全款。
然都,長椅市經貿局突然給回龍公司下發了一份所謂的33號文件,題爲《關於回收原長椅市造紙廠破產資產的通知》,突然要收回企業。
禍從天降,這份文件,徹底改變了王檄和和數百職工的命運。
33號文件不到一百字:根據市委,市政府規範破產,資產變現,實現國有資產和職工雙置換的改革意見,對回龍造紙廠的產權及相關債權債務由市政府負責處置,專項用於安置職工。
很快,長椅市經貿局發佈了《轉讓公告》,公告稱:“回龍公司因爲改制,資產全部轉讓,低價八百萬元人民幣,債權債務由收購方接管。
得知改制後的企業要被再次拍賣,回龍公司的職工很不理解。
“造紙廠早就已經破產拍賣了,現在都成股份公司了,政府又什麼權力拍賣一個不屬於自己管理的企業?”王檄和很是憤怒,“這是一個女兒嫁兩家,拍賣了一次地企業怎麼能再賣一次。”
“政策哥哥,造紙廠的資產已經有四千多萬元,如果再加上廠區幾百畝土地的資產,將近五千萬資產的企業,可長椅市經貿局以不足五分之一的價格低價出讓,卻是給人以回龍公司揹負債務的感覺。”姚小月撅着性感的小嘴說,“幾千萬元的一個企業只賣八百萬,根本就沒有評估。”
“職工們能答應嗎?”趙政策笑了笑,手指頭在女人光滑的身軀上撫摸過,得到了女人一個嫵媚的白眼。
“職工們當然不答應了。”小月癡笑着,“甚至還採取過多次過激的手段要求停止拍賣,但是都沒有能夠阻止拍賣的展開。最後,一個叫安連平的人以八百萬元低價購得了回龍公司。”
頓了頓,小月緩緩回憶着:“購買之後,安連平把回龍公司改名爲科迪爾造紙有限公司,並且歸還了五百餘名股東的入股本金,但是沒有了分紅。”
隨即,小月氣憤地說:“五百名股東一下子就變成了打工仔,實在是讓人覺得荒謬!”
趙政策皺了皺眉頭,隨即說道:“那個叫王檄和的人怎麼樣?”
“是個很有魄力的企業家。”小月蹙着眉頭,“可惜胳膊總是扭不過大腿。儘管王檄和開始訴訟,矛頭直指33號文件,要求認定長椅市政府的行爲侵犯了企業財產所有權,要求法院歸還企業。”
而此時的王檄和,已經焦頭爛額。
雖然王檄和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但王檄和怎麼也想不到,爲了討一個說法,他已經付出了三年光陰,而且官司還遠遠沒有結束。
請了三撥律師,才得以立案。長椅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和重審,都判決長椅市政府與經貿局拍賣企業行爲違法,責令二者採取相應措施補救。
但是,法院判案語焉不詳,該如何補救,甚至賠償數額,根本就沒有提及。
最後,王檄和上訴到南湖省高級人民法院。
而南湖省高級人民法院同樣做出了終審判決,確認33號文件違法,長椅市政府拍賣企業屬於行政違法行爲。
高院認爲,長椅市政府無規範破產的行政職權。根據最新頒佈的破產法規定,破產宣告權屬於人民法院。對於已經進入破產程序並經清算和裁定終結的破產案件,政府及其所屬行政部門無權干涉。
而原長椅造紙廠經法院宣告破產並裁定終結審理,長椅市政府卻在幾年後將已經破產的企業及破產結束後新組建的非國有企業以規範破產爲由收回處置,屬於超越職權的行政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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