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策和刑警隊長朱自高是照過面的,只是不太熟罷了。趙政策人比較隨和,並沒有因爲自己是市委記的專職秘就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平時見了基層幹部都是笑呵呵地打招呼,因此,朱自高看趙政策還算順眼。
“朱隊,親自來了啊。”趙政策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辛苦了啊。”
“一秘在這,我哪敢不來啊。”朱自高也難得的笑了笑,“要是這事情處理得不好,徐記還不得找我算賬?”
“朱自高,你馬上把那兩個人抓起來,他們打得我好慘。”王東平見來了救星,馬上嚷嚷了起來。
朱自高撇了撇嘴,沒有理他,跑到別的房間去看那兩個被關了好些日子的女孩子去了。
“朱自高,你他媽的見死不救。”王東平又在吼叫着,“我告訴你,明天你這個刑警隊長就當不成了,我讓我舅舅撤了你。”
朱自高卻是回頭看了看黃小軍,然後又把頭扭了回去。
“我讓你嚎!”黃小軍馬上會意地走上前去,啪啪就是幾記耳光,“我他媽讓你嚎,不知道馬王爺長几隻眼了。”
所有的警察都自動把頭扭了過去,意思上是自己沒有看到,讓趙政策一樂。
王西平卻是一直沒有吭聲,倒是讓趙政策惦記上了,有些警惕。趙政策是深深知道“咬人的狗不叫”這個道理的,估摸着這傢伙是在想着怎麼脫身或者和外界聯絡。
趙政策自然是不想直接面對省裡的領導或者是他的秘的責問的,自然是要想辦法先把這消息捂住,造成既定事實就好辦一些。
趙政策的觀念自然比這個時代的官員幹部超前一些,知道一些這個年代還不爲人熟悉的鬥爭手法,這個時候迫於自保的需要,必須要加以利用了。
多算多勝,見微知著。要在官場中混得風生水起,就必須能夠從事物細微的變化中準確推知事物未來的發展趨勢,然後未雨綢繆,先人一步,這樣勝算把握就要大很多。古人云:不打無把握之仗。這還是很有道理的,至少趙政策是這樣以爲的。
這個時候,趙政策如臨大敵,非常謹慎。希望能由事物的局部表現推知全體狀況,也就是說,用見微知著的本領,實現“窺一斑而知全豹”,“見一葉而知天下秋”的效果,防患於未然。
趙政策認爲剛產生的事物雖然弱小,卻已經蘊含了它如何發展,將發展到什麼程度的諸多因素。知道了一個事物的發展趨勢,然後採取適當的應對措施,趙政策認爲只有這樣纔可以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趙政策這個時候就是信奉着這個流傳了很多年代的規則。
趙政策這個時候想的最多的就是:這個時候老大們都在想些什麼呢,有沒有辦法讓老大們滿意,變被動爲主動?
每個上司都有自己的喜好和盤算,沒有人能例外。這一次,市委記徐東清只怕會不高興了,因爲以徐東清的性格,是不喜歡挑起戰爭的,更何況兩王弟兄後面還站着個副省長呢。可這個時候,趙政策也管不了這麼多,首要的任務是自保,然後再想辦法讓徐東清儘可能滿意一些。
趙政策並不主張人們整天去揣摩上司的意圖,圍着上司轉,處處溜鬚拍馬。但趙政策也承認,現實生活中,特別是官場上,上司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的現象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趙政策認爲知上識下很有必要,儘量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一個人如果能夠洞悉領導的心思,在很多時候和領導“心心相印”,脫穎而出的日子就不會太遠了!
中國自古以來就不缺乏這方面的高手,從東方朔到魏徵,再到胡雪巖,可謂人才輩出,他們大都精通權術,深知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謀略和手段,因而在人際交往中能夠做到得心應手,遊刃有餘,也能迅速在激烈的權利鬥爭中脫穎而出,成爲佼佼者!
現場就有三個人證,在趙政策的要求下,朱自高在現場就給三個女人做了訊問記錄。毫無意外,三個女人都異口同聲地說是被王東平和王西平兩個人以開音樂會,看電視爲名誘騙或者強行拉入這棟房子,關上鐵門,然後露出猙獰面目,拿出尖刀等兇器,以“破相”,“殺死”等方式進行恐嚇,繼而進行強姦,**的。
三個女人除了被趙政策和黃小軍所及時救了下來的那個比較幸運外,另外的兩個女人都已經被關在這裡半個多月了,期間多次被強姦,**。
據這三個女人訴說,兩王兄弟光是在這半個月內就至少還糟蹋了三個良家婦女,其他的時候還不知道造下了多少罪孽呢!
案件觸目驚心,連辦案多年的刑警隊長朱自高都動容了。
“趙秘,您放心,要是不把這兩個傢伙繩之以法,我這個刑警隊長也沒有臉再穿這身警服了。”朱自高有些激動地表態說。
“有朱隊長這樣爲民伸張正義的警察,我還有什麼不能放心的呢。”趙政策就笑了笑,“放心吧,這個事情省委領導都已經被驚動了,誰也捂不下去,你只管依法辦案就是了。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我第一個認賬,絕對不讓你受委屈。”
“趙秘,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直爽夠義氣的人人打交道,沒有一般的秘那種酸氣。”朱自高得到了趙政策的保證,底氣也足了很多,“這個案子我親自督辦,不管任何人來說情,我都一概不理。”
“辦案經過還是適時向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做做彙報的好。”趙政策就提醒了一句,“徐記和黃副市長都很關心這個案子。”
停頓了一下,趙政策又補充了一句:“剛纔徐記還特意打了電話來,說對這樣惡性的流氓案件一定要從快,從重進行處理,不能姑息養奸!”
“保證完成任務。”朱自高條件反射般表態說,有了上方寶劍,至少在衡北市內不用擔心什麼了,因爲市委記的官最大嘛,整個衡北市的人都知道。
“朱哥,有個事情我要提醒您一下,這兩個傢伙的背景我想你是知道的。”趙政策壓低了聲音,“所以,你一定要注意保密,先把這個案子辦成鐵案,讓人無話可說。放心吧,省委錢記已經知道這個案子了。”
朱自高心頭一緊,知道自己已經接了個燙手山芋了。不過,省委記錢丁洋都在關心這個案子,朱自高倒也放心了不少,因爲錢記的名聲很好,對犯罪活動的打擊從不手軟!
朱自高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治安大隊的副隊長潘強已經在蒐集這兩個傢伙的相關犯罪證據了,估計受害的婦女不少。”趙政策還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你和潘強多聯繫下,也溝通溝通,爭取儘快結案。”
接着,趙政策和黃小軍兩個當事人也都錄了訊問記錄,並且簽字按印,算是完成了一個程序性動作。然後,朱自高的刑警隊員們就把王東平和王西平以及三個受害女人帶回了公安局去了。
“小軍,這些日子你就呆在你叔家裡,哪也不要去。”趙政策想了想,又說,“要不你馬上回去,呆在石頭中學,我回去後再找你。”
“政策,你怎麼這麼緊張啊,公安不是把人都抓走了嗎?”黃小軍有些疑惑地說,“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你啊。”趙政策沒好氣地說,“這兩個傢伙的舅舅是省裡的姚副省長,你說要不要慎重?”
“啊!”黃小軍再不懂政治,也知道一個副省長的分量,自己也就夠資格和個村長什麼的鬥一鬥,這一點自知之明還是有了。“那政策你要不要也躲一躲?”黃小軍就有些擔心了,“哥們有的是錢,先去深圳呆一段 再說。”
“我能到哪裡去啊。”趙政策苦笑了一聲,隨即安慰了一句,“這也是以防萬一,我是市委記的秘,出不了事情的。”
“我先去問問我叔叔,要真有事情,這事情我兜走。”黃小軍就有些緊張地說,“我爛人一個,政策你不同,還有遠大的前程。放心吧,要是我叔叔不管你,我就不認他這個叔叔了。”
“胡說八道!”趙政策有些感動,還真是患難見真情啊,這黃小軍還是值得結交的,嘴上去說着,“你叔那裡我早就打過電話了,你過去吧,聽你叔的安排就是了,出不了什麼大問題。”
趙政策卻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市委記徐東清家裡彙報情況,而是動身去了衡北市汽車站,要接一個重要的人。算一算,在王家折騰了將近兩個小時,人也快到了算算時間,應該還需要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夠到達。
衡北市的汽車西站有一條筆直的解放路直通湘江河邊,也就三四里路,趙政策也不着急了,慢慢地順着解放路走了過去。這年代,城市裡還沒有燈紅酒綠,沒有旋轉個不停的霓虹燈,只有慘白慘白的路燈,把趙政策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這燈光讓趙政策覺得很是不舒服,總感覺這燈光好像就是人類的**,裝飾得很乾淨,實際上卻是**裸的,很是可怕,容易起雞皮疙瘩。
就這樣走走停停,硬是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趙政策纔來到了汽車西站。這個時候,車站是不往外發車了,只等着外地來的長途汽車。
今天傍晚時分打了一場惡架,體力消耗巨大,再加上後來想到的各種各樣的佈局,腦力消耗也很大,趙政策纔剛在汽車西站的出口處站了一會兒,就有些挺不住了,上眼皮和下眼皮開始打架了,漸漸地人就有些迷糊了。
朦朧之中感覺有一隻很是溫柔的手撫摸在自己的額頭上,順手就抓住了,那手僵了一僵,卻也是慢慢地很堅決地抽了出去,趙政策也跟着驚醒過來,眼前是一個不是很漂亮但絕對女人味很濃的女人。
長長的頭髮,水汪汪的眼睛,突兀的身材,正笑嘻嘻地看着趙政策。
“來了啊,對不起,我站着站着就睡着了。”趙政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長途汽車坐累了吧。”
“爲了老同學,這點苦算什麼。”眼前盈盈而立的可不是趙政策在北方大學的同班同學,兩個女生之一,學習委員馬春花!
“這次的事情可能有些麻煩,實在是想不到辦法了,才麻煩老同學了。”趙政策擾了擾已經散亂的頭髮,嘿嘿一笑。
“班長大人有指示了,再大的困難也要上。”馬春花嫣然一笑,倒也有幾分嫵媚,然後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一個青年男人說:“給班長大人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同事肖達,和我一起來採訪的。”
“你好!”“你好!”兩隻手握到了一起,肖達的眼神很清澈,讓趙政策很有好感。
“先找個地方住下吧,我清你們兩位吃飯。”趙政策就笑着說。
“就吃碗麪吧,工作要緊。”肖達看起來很憨厚,沉聲說道,“你說的這個案子春花都已經和我說了,最主要的是那兩人在省裡的背景問題,要是不抓緊時間採訪,估計後面的採訪會更加困難。”
“班長,肖達除了是省報的記者,同時還是新華社的特約記者呢,聽他的沒錯,這方面他有經驗。”馬春花馬上插話說,“一聽了大致的案情,他二話沒說就和我一起趕來了。”
“真是太感謝了。”趙政策滿臉真情。
“先別忙着感謝。”肖達擺了擺手,“你是春花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過,這工作要和私事分開了,我也只對事不對人,還要感謝你提供消息源泉呢。”
“這個你放心,我沒有別的任何要求,只希望如實報道。”趙政策正色說道,“我也是黨員,違反原則的事情我不會提的。”
末了,趙政策又補充了一句:“稿子登出之前,我建議還是先和我們市委領導打個招呼,將輿論影響也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
“這個沒有問題,如果涉及到有關領導,那是肯定要讓相關領導閱稿的。不過,稿子刊不刊登,就不是他們能夠做主的。”肖達笑了笑,“要是事情弄得太大,估計我們報社的領導也有顧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