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越人和山上的越人，若是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荀表不會相信，李明更不相信。
最開始的鄞縣，或許漢人和越人之間的信任還沒有建立起來，以至於無人敢私下找他。到了鄮縣之後，第四天的晚上，終於有個越人接着送藥材的名義，暗中找到了他。
之後一路過來，也就是順利了不少，李明的名聲慢慢在山越之中傳遞開來，也有越來越多的山越嘗試着和李明接觸。
“餘暨縣外的山中，有村落二十多座，其中普通的越人村落十八座，還有兩座……”山民說到這裡的時候，稍微有點爲難。
“那兩座應該已經不是村落，而是山寨了吧？”李明沒好氣的看向眼前的山民。
“越人善良，只要能活下去，日子苦一些問題不大。只是總有一些不肖之輩，爲了過好日子甘心當別人的惡犬；又或者認爲可以借勢而起，偏偏還真的蠱惑了些族人。”潘豹苦笑着說道。
“別找藉口！”李明緩緩說道，“你們不是第一批過來找我的！情況我知道，如果不是這兩個寨子頂在外面，你們其他十八個村落，也必然會變成十八座山寨！”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越人不傻，漢人擺明了要驅逐甚至殺光他們，還乖乖做出一副順民姿態。真要是順民，那麼兩座山寨根本不需要存在！
也別說什麼，兩座山寨和其他村落沒關係，進入山中那麼久，李明就不信村落之間沒點拈親帶故的。只怕山寨裡面的山大王，和好幾個村落都有血緣關係。
“不是誰都如大人這般！”潘豹拱了拱手，算是表明了態度。
“三四年內，我幫不了山民，至少沒辦法光明正大的幫忙！這話不僅和你說過，幾個縣的山民我也和他們說過！”李明說出了他的苦衷，沒有實權，說難聽點下面的縣令和縣尉都不是他能夠任命的，更別說長史和郡尉。
“江東的情況，小民很清楚，大人剛來，怕是空有太守之名，無太守之權，根本鬥不過那些豪族。”沒想到潘豹聞言，倒是直言不諱的說道。
“不要嘗試着激將，且不說你們還沒有資格，本官真要拼個玉石俱焚，還會有第二個太守過來。”李明冰冷冷的看向男子，幾個縣城，就是餘暨縣這邊的最大膽，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戰戰兢兢，說話也客氣。
果然，身處這三郡交匯之地，見識過真正的繁華之後，心也變得更大了嗎？
“只要大人真的爲我們着想，我們願意爲大人差遣！山民爲了過日子，再多的犧牲也付出了，也不在乎這一次！”潘豹嘗試加大籌碼。
“明面上我不可能使用越人，至少三四年內不會，這樣很容易落人口實。這年頭可以無權無勢，但絕對不能不要顏面和名譽，很操蛋的玩意，卻沒辦法忽視！”李明搖了搖頭。
“你們漢人就是麻煩！”潘豹有點鬱悶。
“你們也是漢人，三代漢化，按照漢律你們就是漢人。你們的孩子不要忘記教導漢話，否則又野了回去，這樣不好。”李明警告道。
“說是漢人，爲何我們要繳納的稅賦比漢人還高，徭役更長？”潘豹頓時不能忍。
“不公平哪裡都有，真要給你們越人當權，難道所有的越人都能過上好日子？你們的族長或者貴族肯定會過得比漢人還要奢侈，至於一般的族人的日子，只怕過得和現在也沒什麼區別！”李明皺着眉頭說道，越人這種思想要不得，久了分分鐘會造反。
潘豹不能反駁什麼，畢竟各個村落裡面的族長，日子過得的確比他們要好。以前看不出什麼，此刻他都沒辦法保障，真的能下山，那些族長的作爲會不會更加過分。
“我需要更大的名聲，還需要一個拔牙的藉口！”李明開出了他的要求。
“那些門閥養了不少的狗，還馴化了不少他們認爲的野狗，可笑他們真的以爲，野狗是那麼好馴養的！”潘豹自然知道李明說的是什麼，然後惡狠狠的說道。
待潘豹把李明需要的情報彙報，並且由黃忠和典傑記錄完畢，後者就告辭而去。
“這些門閥的確不厚道！”人走了，黃忠看着厚厚一疊名單有點不爽。
表面上通過各種手段，甚至栽贓陷害掠奪越人的土地，逼得對方進入山中；又藉助官方的勢力，壓迫那些遁入山中的越人；最後又私下溝通這些越人，賤價購買越人手中的山貨和鐵錠，高價出售手中的鹽和糧食，賺取鉅額差價。到頭來，最虧本的，不過是朝廷！
五天後，李明依然是在百姓們的恭送下，開始返回山陰。
“把藥材和錢財留下，你們可以滾了！”半道，卻是有五百多個手持武器的漢子，直接從兩側山脈之中殺了出來，直接把李明包圍了起來。
“你們不知道我是誰？”李明眉頭一挑。
“新任太守李明，沒說錯吧？放着太守不做，到處治病救人，倒是叫人佩服！只是，你太張揚了，礙了某些人的事情！”對面的漢子冷冷一笑。
“謀害朝廷命官，等同於造反！”李明冷眼看着衆人。
“哈哈哈，這荒郊野嶺，殺了你誰知道？”對方卻是不屑，雙眼盡是殺意。
“原來你們一早就想殺了本官？你的主子是誰？”李明饒有興致的看向對方。
“兒郎們，上！”對方冷笑，似乎並不打算回答。
時間回到前天，山寨之中，這名寨主看向前來拜訪的潘豹，面色複雜。不多時，這才緩緩說道：“李明真的可信？漢人大多，都是表面一套，暗地裡一套的傢伙！”
“他有野心，難得對越人並不排斥，沒有調查過，我們不會和他接觸！”潘豹回道。
“只要爲了越人，我這顆腦袋，就給他了！只是，我的家人……”寨主看向潘豹。
“真相我們會告訴他們，十八個村落，會照顧好他們！”潘豹保證。
時間回到現在，這名寨主直接朝着李明殺了過去。越人和漢人生活久了，本身也學會了冶鐵和鍛造，能長期和漢人對峙，山地戰是一回事，有足夠的武器也是一個因素。
“都殺了！”李明嘴角微微翹起，隨即拿過長槍，直接殺了過去。
二十分鐘後，五百多人，除了幾個舌頭外，都死光了，雖然他們本來就是送死的！
“藉口有了！”李明看着這四百多具屍體，微微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