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遊樂園裡的遊人,也逐漸變得稀少。看着在旋轉木馬上,笑得滿臉燦爛的楊蕾,潘華安心情也一片大好。現在的他,正準備着晚上的活動,溜冰看電影並不適合小楊蕾這個年紀,看來索性就在遊樂園裡玩晚一點,然後帶她去吃小孩子最喜歡的洋快餐。
看着天色越來越黑,連公園裡的路燈都亮了起來,楊蕾顯得有些坐立不安了。“哥哥,我想回家了。再不回去,我爸爸媽媽會罵我的。”楊蕾怯怯地說道。
“哦,你看我都玩忘記了。不過,難得出來玩一天,其實可以玩久點的。要不,你打電話回去問一下,看看你爸爸媽媽的意見。”潘華安安慰道
“我想他們是不會同意我在外面玩這麼久的,說不一定還會罵我,我好害怕他們打我哦。”楊蕾臉上的懼怕神色越發地濃重了。
“別怕!你沒嘗試過,怎麼知道不行呢?”潘華安鼓勵地說道。
“可是我還是很害怕啊。”楊蕾低着頭說道。
“你放心吧,有哥哥我在,你的爸爸媽媽不會說什麼的。你忘記昨天是誰制止你家爭吵的嗎,可是哥哥我哦!”
不知道是不是潘華安的話鼓舞了小女孩,她沉吟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拿起了潘華安的手機,撥起了家裡的電話號碼。潘華安早已經知道請求結果會是什麼,笑着看着這一切。
電話通了,楊蕾用細如蚊蚋的聲音說道:“媽……”由於心情非常緊張,後面的話一時不敢說出來。
“小蕾嗎,今天玩得怎麼樣啊?如果玩的晚的話,你就不用忙着回來吃晚飯了。記得玩得開心點,你‘安哥哥’會送你回來的。”何靜那柔和的語氣,讓楊蕾聽得瞪大了眼睛。她已經許久沒有聽到母親如此慈愛的聲音了,一時間還有些難以接受。
掛斷電話後,楊蕾半天沒有回過神來。“怎麼了,要回家去了嗎?”雖然早知道結果,但潘華安還是故意裝出一臉失望的神情問道。
“沒有。媽媽說我們可以玩的晚一點,但要你送我回家。”楊蕾的聲音,嬌嫩而又纖弱,充滿了服從性。這樣顯得柔弱而又無力的回答,不會引起任何人的不滿,只會強烈地挑起男人的憐惜之情,還有徵服。
潘華安故意裝出如釋重負的樣子,拍了拍胸口說道:“那就好,我還擔心你會立即離開呢。哈哈,這樣一來,我們又多了一點時間相處,開不開心啊?”
“呵呵,開心,我好開心哦!”這是楊蕾今天第三次開懷地笑,讓潘華安看得一陣眼花繚亂。
“這樣就對了,笑一笑多漂亮啊,而且看起來還非常可愛。記住,每天要笑、要開心,不許板着個臉,知道嗎?”潘華安捏着楊蕾滑嫩的小臉,鼓勵的說道。手指處傳來的蕩人心魄的感覺,讓他全身有過電的感覺。
楊蕾的小臉,一下子變得紅通通的,最後連脖子也變得通紅。顯然,這還是她第一次和男生有着如此親密的接觸。
潘華安自認爲很OK的動作,沒想到兩人都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一時間兩人都愣住了。
“我們的風流公子,真巧啊,竟然在這裡遇到你,幹什麼呢?”一個甚是好聽的女聲,在身後清晰地響了起來。
“何大小姐,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來了?”潘華安的表情有點不自在。真想不到,居然在這裡碰見了何靜怡,心情突然跌到了谷底。特別是何靜怡看着他和楊蕾緊貼在一起的眼神,讓他覺得特別不自在。
“呵呵,和你的小女友在一起啊?是不是怕熟人知道,看你這個樣子,好像很怕我看到一樣。”何靜怡的話,說到潘華安心坎頭去了,但他可不敢承認。
“我想你恐怕是誤會了,這不是我小女友,而是我新認識的妹妹。再者說了,我有沒有女朋友,和你也沒什麼直接的關係吧?”潘華安不留情面地駁斥道。現在他被這個小妞撞破了秘密,心情正尷尬,因此不大可能會給她什麼好臉色看。
“是嗎,她是你妹妹啊?我看是情妹妹吧!哼,你這個人太沒廉恥心了,連十多歲的小女生都不放過!”說完,她張開手,微笑着對楊蕾說道:“來,小妹妹,來姐姐這兒,你跟前的這個人是危險人物,不是個好東西,別跟着他,姐姐帶你回去。”不想,楊蕾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讓她好沒有面子。
“算了,今天難得一個週末,我不想和你鬧。我說大小姐,你不要老是找我的麻煩好不好,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大家各走各的獨木橋,行不行?”
潘華安有點怕了,他明白眼前這個女生,是那種不吭聲做大事的那種,如果惹到她,不知道她會突然做出什麼標新立異的事情來。現在最好是能忍則忍,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要是得罪了這位大小姐,還不知道她以後會怎麼對付自己呢。
“不好意思,本小姐天生就有一個愛好,那就是喜歡和別人玩一樣的東西,而且還要比別人玩得更好。”何靜怡算是和潘華安卯上了,又繼續笑着對楊蕾道,“別怕,來姐姐這裡來,我會幫助你擺脫他的魔掌的。”何靜怡衝這楊蕾攤開了雙手,她自認爲自己對小女生頗具親和力,現在楊蕾應該是害怕受到眼前這個男生的報復纔會無動於衷。
楊蕾根本就不爲所動,緊緊地貼在潘華安身上,輕聲道:“哥哥是大好人,我不允許你這麼說他。”
聽到楊蕾的話,何靜怡突然有些意興闌珊,搖了搖頭道:“算了,你喜歡他,就和他待在一起吧。你們接下來還要玩些什麼?”
潘華安看了看時間,說道:“我們該玩的都玩過了。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接下來我們準備吃點東西,然後就離開。你是不是也要回去啊,但我們好像不同路哦。”
何靜怡遭到潘華安如此明顯的拒絕,臉上的神情非常尷尬。雖然,她知道潘華安對她沒什麼好感,但她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接近潘華安。看着小女孩緊緊地貼着潘華安的畫面,十多年前的一幕幕,讓她腦海裡盤旋,久久不能忘懷。
……
“嗚嗚嗚……”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躲避在牆角哭泣着。
“你怎麼了?小妹妹。”一個滿臉稚氣的男孩,站到了小女孩面前。
“他們都不願意和我玩新郎新娘的遊戲。”小女孩粉紅的小臉哭成了小花貓。
“爲什麼啊?你這麼可愛,怎麼可能呢?”小男孩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地問道。
“有個好漂亮的小姑娘,說我穿着沒品味,打扮得亂七八糟的。她身邊的那些男孩子,就開始罵我土包子,說我太醜太土,不和我玩了。”小女孩抽泣着道。
“不會吧,你那麼可愛,怎麼會說你又醜又土呢?”說到這裡,小男孩突然醒悟過來,“一定是韓雪那個丫頭見不得人比她漂亮,故意那麼說的。想不到那些傢伙都是軟蛋,居然會附和她的意見。”小男孩搖了搖頭,伸出手道,“他們都沒有眼光,還是由我來陪你玩吧。”
小女孩有些不敢相信地擡起了頭,“真的嗎?”說完,她滿是懷疑地看着小男孩,“你不會是壞小孩吧,要不然,他們不陪你玩呢?”
小男孩臉一紅,爭辯道:“我可不是壞小孩。他們說我太纖弱了,沒有男子漢氣概。我也不知道什麼是男子漢氣概。”
小女孩仔細看了他幾眼,好奇地問道:“你就是和那個美麗的小公主韓雪住在一起的項海雲嗎?”
“啊!?你怎麼知道的?”小男孩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剛纔我聽他們罵我,說我和項海雲是這個大院的兩個怪胎,那個韓雪還輕蔑地說項海雲是個沒用的廢物。”小女孩解釋道。
小男孩的臉變得更紅了:“那個鬼丫頭,從小就精靈古怪的,不把我放在眼裡。再加上我膽子小,所以她經常和其他男孩一起捉弄我。我不和他們爭,他們就說我是個廢物。”說到後來,小男孩也難過地低下了頭。
“原來是這樣啊。算了,他們不乖,我們不和他們玩。我們自己玩過家家的遊戲吧。我扮演媽媽,你扮演爸爸,你說好不好?”小女孩見小男孩不開心,連忙哄他道。
“好啊,這樣我們就是夫妻了。聽我媽媽說,夫妻是最親密的人,以後你就是我最親密的人。對了,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何靜怡,你叫我靜靜或者小怡都可以。”
“我纔不叫你‘小姨’呢,我叫你‘孩子他媽’吧,春節晚會上的那些小品都是這樣叫的。”
“可我們沒寶寶啊!我媽媽說,要我長大了,才能懷上寶寶。”
“我們可以用沙子堆一個娃娃啊。我們要堆一個好可愛好可愛的那一種,讓他們都羨慕我們。”
“好,我們一起堆。以後我就是‘孩子他媽’,你就是‘孩子他爸女孩找到了玩伴,小臉興奮得發紅。
很快,兩個小傢伙就用沙子堆砌起了一個小人,然後又用泥巴捏了碗,然後用小樹枝當起了筷子,玩起了過家家。
小海雲和小靜怡玩得正開心,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快來看,兩個醜八怪在玩過家家。”很快,一大羣小孩就圍了過來。
“他們人醜,堆出來的小人也那麼醜,真是醜到一塊去了。”站在孩子中間,一個看起來美麗無比的小女孩,指着兩人笑了起來。
“韓雪,你不要這麼過分。”小海雲把小靜怡拉到了身後,大聲說道:“你們可以隨便說我,但靜怡現在是我的妻子了,我不准你們這麼說她。我爸爸說,男人天生就是要保護女人的,所以你們再說難聽的話,可別怪我翻臉了。”
“哈哈,你自己就是個廢物,還說什麼保護別人。”雖然小韓雪看起來就像是落入凡間的小天使一樣,但說出來的話,卻惡毒無比。要知道,這個時候的孩子,根本就沒有階級、貧富、好壞之分,有的只是喜惡之別,說話並沒有因爲項海雲的身份是她的少主人而變得恭敬。“你們誰過去,把他好好地教訓一頓。我們要讓這兩個傢伙明白,和大家作對的下場。”
隨着想要在小韓雪面前表現自己“英雄氣概”的小男生熱血沸騰,一場混戰便開始了。小海雲身子原本就纖弱,現在還要保護人,如何是這羣孩子的對手,很快就被揍暈過去。不過,直到昏迷之前,他都使勁地把小靜怡攔在自己身後,由他獨自承受那狂風暴雨般的拳腳。
看見小海雲如此悲壯的樣子,小靜怡的眼睛溼潤了,嘴裡下意識地喊着“孩子他爸,你沒事吧?”可惜項海雲一頭栽倒在地上,就一動也不動了,嚇得何靜怡使勁地把小海雲抱入了懷裡,大聲地哭了起來。那些男生見小海雲昏迷過去了,都有些害怕,一下子跑得遠遠地站着。
看着這羣臉上惶恐不安的孩子,怒火在何靜怡的心裡燃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情,她覺得自己全身充滿了力量,在極度的憤怒下,院子裡的沙石還有木塊,隨着她的意念指揮,突然自動地飛了起來,形成一股強烈的風浪,把那些小孩子揍了個鼻青臉腫,並引來了大人的注意。
這件事發生後,韓雪和其他男生,全部都被家長狠狠地打罵了一通,而小靜怡,則被證實了身懷異能,在大院住了不久,就轉學到北京去了。那時候,項小龍和韓青都在龍組工作,兩人合起來的代號是“青龍”,負責着龍組的西南事務,而何靜怡的父親,則剛剛從部隊調到國安系統,而發生這個故事的地方,卻是省軍區的大院。
隨着年齡的增長,何靜怡一直對那個挺身而出,保護自己的“孩子他爸”念念不忘,而項海雲,卻對何靜怡這個拋下他獨自遠去的“孩子他媽”印象逐漸模糊,對於韓雪這個紅顏禍水,更是敬鬼神而遠之,所以兩個女孩,都在他的日記上沒有記載。
潘華安自然不知道發生在項海雲身上的這段往事,看見何靜怡有些精神恍惚的樣子,不由有些奇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沒事吧?”
何靜怡打了個冷噤,一下子清醒過來,看向潘華安的眼神,也從滿了柔情,輕聲道:“我沒事。算了,這裡一點都不好玩。本小姐非常不開心,還是去購物好了。對了,這個可愛的小女生叫什麼名字啊?她比起我小時候,可漂亮多了,恐怕也只有小時候的韓雪纔有得一比吧?”說完,她還特意看了看潘華安的眼睛,可惜讓她失望的是,從潘華安臉上卻一無所得。
潘華安微笑着介紹道:“她叫楊蕾,是我做志願者的時候認識的孩子。楊蕾,這位何靜怡姐姐是我的同學,來,招呼一下。”
“靜怡姐姐好。”楊蕾禮貌地說道,她臉上純真可愛的笑容,細微的聲音讓何靜怡感覺非常舒服。她現在突然有些後悔,爲什麼剛纔自己會如此針對一個小女生呢?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水準了。
“好了,姐姐就不防礙你和哥哥玩了。記住,玩得開心點喲。”何靜怡也露出了很可愛的笑容說道。在比漂亮上面,不管什麼年齡的女生都不會認輸的。
“記住,潘華安同學,你又欠我一個人情了。”何靜怡轉身離開後,留下這麼一句話。
“什麼……”潘華安愣了一下,居然這樣莫名奇妙的就給人擺了一道。真不知道這位何大小姐在想些什麼,莫名其妙地說了這麼一句。不過剋星離去,氣氛顯得輕鬆多了,潘華安也大大地鬆了口氣。
這個地方居然都能碰見熟人,還真是難得啊。但是何靜怡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呢?突然,潘華安心裡靈光一閃,迅速從包裡掏出了手機。
大約三分鐘後,“什麼,她也參加了學生志願者?而且還是和你們一起照看孩子?”潘華安的臉上寫滿了驚奇。這是他從電部老大項劍艾那裡得到的答案,何靜怡居然也參加了今天的學生志願者活動,而且還全程陪着哪些小朋友遊戲玩樂,真叫人吃驚。這次完全就是屬於自己個人資助的貧困家庭兒童遊園會,真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渠道得知的消息,而且還參合了進來。
算了,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或許她真的是一個熱心腸的女生,她之所以在這裡碰到自己,可能只是一個偶然。人生總有許多的巧合和巧遇,別想太多了。
玩過吃過喝過,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對潘華安來說沒什麼,但對楊蕾來說,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沒有心事,沒有害怕,沒有任何擔心地過上一天,對於她來說,恐怕就是最大的享受了。
楊蕾的快樂,潘華安看得出來,也很高興自己的付出沒有白費。送她回到她家樓下的時候,楊蕾都捨不得進去——進去了就意味着又要回到現實的生活中,而今天這近乎童話般的愉快,她希望再多逗留哪怕一秒鐘也好啊。
帶着潘華安保證的“今天回家一切都會變好”的期望,楊蕾回到了家裡,她小聲地敲着房門。
“小蕾,回來啦。今天玩得開不開心,肚子餓不餓,餓的話,冰箱裡還有飯菜,今天媽媽給你做了你喜歡吃的菜。”何靜的神情與往日迥異,她這樣的笑容,許久都沒有出現在這個家裡了。“對了,今天有人送了很多衣服回來,是不是你‘安哥哥’給你買的?”何靜單刀直入,想確認一下今天上午那些不速之客的身份。她知道自己女兒是個沒主意的人,肯定是一問就招。
“是,是潘哥哥給買的。他叫其他人送回來的。”楊蕾回答的還是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話又要被罵。
“媽媽可不知道那些小女生的衣服該怎麼弄,你自己去收拾好嗎?今天我們把你的房間重新整理了一下,你去看漂不漂亮。”何靜仍然笑呵呵的說道。
“難道哥哥所許下的心願是真的?”這句話是楊蕾自己說給自己聽的。
人太過單純了,也並非不是好事,至少不會把事情看透,覺得這個世界仍然存在着童話,這樣的生活會少許多麻煩。
現在的楊蕾,也是在上演着童話,一出城市的童話,她自己正是童話裡的小公主。一直到入睡的時候,楊蕾都覺得今天太不可思議,太過美妙了,她還不想入睡,她不想明天一覺醒來,又變回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