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真是好手段,哪怕我一句話都沒有開口,三小姐就已經讓大小姐全盤托出了。三小姐心思細膩,恐怖至極,秦禮真是自愧不如。”
秦禮一臉認真地瞧着眼前明媚的女子,眼底沒有任何的波瀾,也沒有絲毫喜悅。彷彿方纔的事情,對於她來說只不過是隨手做的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一樣。
“是嗎?秦公子連死都不怕要堅守自己的底線來維護她,我自然不能讓秦公子失望。秦公子只需要知道,你活着或者死去,都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安芷顏坐在木椅上,平淡地回擊道。
“當真一點關係都沒有嗎?剛纔如果不是我在那裡,大小姐怎麼可能會輕易地中了三小姐的計,還被相爺看在眼裡。現在,三小姐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是打算翻臉不認人了嗎?”秦禮冷言嘲諷,雖然心中不確定,但是隱隱已經感受到了安芷顏有這樣的念頭。
“既然秦公子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看在你的功勞上,只要你肯交出安玥寒給你的委託信,我就考慮饒你一命。”
黑夜中,安芷顏的青絲輕輕地揚起,就像一個遺世獨立的美人。秦禮在江湖了混跡了這麼久,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一個如安芷顏一樣的女子,冷豔,聰慧,還很絕情,不給別人任何的退路。
看着她的側顏,秦禮突然笑了笑,對着安芷顏讚許地說道:“三小姐這是還打算給自己留一手,擔心相爺爲了大小姐會不顧三小姐,所以三小姐你要留下她找人污你清白的證據是嗎?如此,日後就算安丞相翻臉不認人,三小姐也有自己的辦法讓大小姐身敗名裂。世人皆道江湖險惡,卻不曾想到過這深宮府院纔是真的殺人不見血。”
秦禮說的都對,可是安芷顏就算被他戳穿也一點都不在意。不管秦禮給還是不給,這證據她是一定會要的。至於秦禮的命,能不能留下也不是她能夠決定的。至少在她的身後,還有一個慕夜錦,慕夜錦是絕對不會容下他的。
“所以呢,給還是不給?”
看到安芷顏坦然承認,一點心虛都沒有,秦禮連半點猜中她心思的喜悅都沒有,反而絕對危險正在漸漸地逼近自己。
“若是我說不給呢?”說完這話之後,秦禮整個人已經全部都陷入了警惕了狀態。他知道安芷顏一定會對他不利,可是他不知道安芷顏到底又會對他耍出什麼花招來。
“先禮後兵,既然秦公子不肯合作,那就由不得你了。”安芷顏起身,長髮如瀑,在契漆黑的夜裡如曼陀羅一樣璀璨盛開,美豔恐怖。
話落地,斷恨便從天而降,落在秦禮的身前。
“三小姐,王爺在房間裡面等您,待會斷恨拿到委託信會交給敏姑,這裡的事情就不用三小姐費心了。”
斷恨先是對安芷顏行禮,恭恭敬敬,臉上的表情凝固,兇狠可怕得很。
想到裡面那個男人,安芷顏輕輕地嗯了一聲,隨後便頭也不回地朝着裡面走了進去。
“你,你就是斷恨?”秦禮聽見斷恨的名號,先是震顫了一下,隨後便露出心灰意冷的神情。這一次,是他失誤。爲了錢,盯上玄王的女人。依玄王的性子,他哪裡還有半點活命的機會。如果能夠重來一次,他一定不會再答應安玥寒那個女人了。
“是!”斷恨利索地應了一句,隨後幾乎是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速度在秦禮身上搜了一個遍,秦禮還沒有反應過來斷恨對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斷恨就已經把安玥寒的委託信給拿到手了。
身爲刺客,每一次接到別人的任務,都會寫上一封委託信,然後會有委託人的手印。這是爲了保護自己,這樣就算有人在任務完成之後翻臉不認人,也能有個保障。
稍稍有點名聲和自負的刺客都會把信收在身上,也不怕遇到什麼危險。只有那些擔心怕事的,纔會把信藏起來交到別人的手裡,以防自己遇到不測。
可是秦禮太過自信了,自信到以爲到這長安城裡沒有幾個人能找到自己。
“求斷侍衛給我一個痛快!”秦禮閉上雙眼,絕望地說道。
斷恨是長安城裡鼎鼎有名的慕夜錦身邊的第一大刺客,據說從來都沒有人是他的對手。秦禮今天既有幸見了玄王,如今又落到斷恨的手裡。生,是不可能擼
“看在小姐的份上,我今天就給你一個痛快。但是下輩子,可是要好好投胎,不是什麼人都容得你有心思的。”
皎潔的一陣光亮,刀光劍影中,秦禮已經人頭落地。劍法利索,秦禮連叫的機會都沒有,也沒有吵到任何人。
玉眠雙手捂緊嘴巴,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要不是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手,她一定會嚇得發出聲音來的。
“玉眠,回去休息吧,今晚的事情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敏姑擔心地看了玉眠一眼,這丫頭畢竟年少,又沒有經歷過什麼大事,頭一次看到殺人心裡肯定會不好受。
“敏姑,敏姑,他死了,他真的就這麼死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啊。”玉眠嚇得蹲到了地上,世事無常,她也沒有想過人的生命原來這麼不值錢。
“玉眠,不要吵到小姐。今晚你若是害怕,去我房裡,我把這裡收拾完之後就過來。”敏姑雖然心裡心疼,但是嘴上卻是一點都沒有放鬆,看着玉眠一個人孤伶伶走回去的背影,她心裡又何嘗不難受。
過去跟在宛妃娘娘身邊的她,也是這樣不諳世事的少女。可是時隔這麼多年,她知道任何的同情到最後都只會害了自己,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所以,對於所有想傷害小姐和王爺的人,她都絕不會心軟。
“敏姑,這裡我來就好了,敏姑進去陪她吧。”斷恨雖然爲人冷漠,處事絕情,但是但凡是和慕夜錦相關的人,他都會表現得十分的尊敬,尤其是敏姑。
“斷恨,你準備把他送到哪裡去?”敏姑看着倒下已經沒有了氣息的血跡斑斑的人影問道。
“哪裡來送哪裡去,物歸原主,剩下的就看安府大小姐怎麼處置了。”斷恨的言外之意,就是將秦禮送回到安玥寒的手裡。
“嗯!”有斷恨在,敏姑知道自己可以一點都不用擔心的,但是還是多問了一句。
“敏姑,回去吧,明天一切都會變回原來的樣子。”斷恨又勸了一句之後,敏姑自己也擔心玉眠那丫頭,點了點頭之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女人心海底針,看來這話真是一點都沒錯。既然恨她,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可以殺了她,爲什麼一次又一次地留她性命。”慕夜錦驀地出現在安芷顏的面前,那緊驟的眼神步步逼近安芷顏,將她逼的無處可逃。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與王爺無關。”恨,當然恨,她比誰都要恨安玥寒。可是殺了她又能如何,她不止要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更要看着她一步步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安芷顏,你是不是以爲這些日子本王對你太好就可以肆無忌憚完全不把本王放在眼裡了。我告訴你,你是我的女人,是玄王妃。除了我,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傷你半分半毫。昨天讓她打了幾 巴掌不夠,今天她又想打你,你難道不會還手不會躲?”
慕夜錦一開始明明是心疼她的,可是看到安芷顏那副不以爲意甚至還故意和他疏離的樣子,就氣得想要和她理論。
“被別人傷和被王爺傷,有何區別?如果註定以後會被王爺傷害,那我寧可被那個女人傷。”安芷顏仰起頭,兩個人的視線匯聚在一起,誰也不肯相讓。
她最害怕的事情,最害怕的事情就這樣被慕夜錦給說出來了。安玥寒和慕祁年現在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怕了,唯一讓她害怕的就是將來有一天,慕夜錦會對她失去所有的興趣,冷落她,這纔是真正把她打入地獄讓她害怕的事情。
“安芷顏,你簡直不知好歹。”慕夜錦簡直要被氣炸了,冷峻的臉上劍眉蹙成了一團,清晰的輪廓生氣起來彷彿也變得更加地堅 硬。但是不論如何,安芷顏朝着他看去,他永遠都是讓人移不開目光的那一個。
安芷顏不再說話,她知道剛剛安玥寒想要打她的時候,一定是慕夜錦在暗地裡將安玥寒用暗器將她打翻在地。慕夜錦無微不至的關心,她知道也感動,可是更害怕將來有一天會被辜負地徹底。
“慕夜錦,你喜歡我什麼?”安芷顏從來都沒有問過他這個問題,也從來都沒有想過去問,可是這一刻,她情不自禁地就說出來了。
不只是她,就連慕夜錦,也突然驚訝了一下。喜歡這個詞,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太沉重。當年慕夜錦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母妃也是全心全意地喜歡先皇的,但是最後又得到了什麼。先皇后宮三千,他的母妃只是其中一個,連自己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慕夜錦,你可以妻妾成羣,若是將來你成爲了天子,更是後宮妃嬪三千,你說到時候我又算什麼呢?是不受寵的王妃,還是冷宮裡的棄妃?”安芷顏看着慕夜錦的眼神無比的炙熱,彷彿能把人燃燒起來一樣。
她已經把理智全都丟到腦後去了,每次碰到慕夜錦的時候,她總是這樣,很多話,明明不該說也不能說的,可是就是這樣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口。
慕夜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安芷顏這幾個問題,他喜歡她,是從第一次從玄王府見到她偷偷摸摸的時候開始的,至於以後,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除了安芷顏以外還會遇到其她的女人。
看到安芷顏那無比固執的眼神的時候,慕夜錦再也忍不住,直接上前將她死死地抱在了懷裡,以爲這就是給她最好的回答。
安芷顏被他禁錮地死死的,頭靠在他的後背上,無聲的眼淚就這樣掉落了下來。她以爲慕夜錦還是沒有給她回答,也沒有給她任何的承諾。重生之後,不敢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她都沒有哭過,可是現在,她卻因爲慕夜錦哭了。
就在她打算和他的關係再進一步的時候,慕夜錦親手毀了她的念想,就因爲他沒有任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