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陳俊把目光投向了位被微光包裹着卻有着臉熟的面孔和給他異常熟悉感的身軀……手裡拿着的那本鑲着金邊的大部頭硬皮書上面。
那上面有一行燙金字跡——‘seouldays’。
“那就是你這些年的記錄？我可不可以問一下，我究竟輪迴了多少次？在這片被我‘自己’扭曲出的時間支流裡？”
觀察者搖了搖頭，“這是個秘密，而且是個致命的秘密。不要說讓你接觸到書裡的內容，就是告訴你稍微多一點的信息，你就會完蛋……”
說着，他舉起了那本硬皮書，“因爲，這是一本確確實實記錄了克蘇魯故事的書，他將會被放進億萬光輝之主的那間圖書管裡。就是那間可以找到所有的事物對應的書籍的圖書館，一書一人，一書一世界……”
“你不要告訴我，已經崩潰的那個世界是真實的！”陳俊習慣性的皺起了眉頭。
但是觀察者有着自己的看法，“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對於一個個體來說，這取決於他自己的看法或者認知。你可能覺得自己的經歷很荒謬，但是我覺的那就是真實的。畢竟，那是作爲無面者的陳俊抽取某條時間長河的一段支流組成的新的世界。雖然這個世界的時間被他以特殊方式鏈接首尾，是一條無線循環的時間線。”
陳俊站起身來，搖了搖頭，予以反駁。
“但是對於陳俊而言，他已經死了。我，不過是名爲陳俊的一點殘念而已。而這條整體長度不過十年的時間線上的人，恐怕也是不完整的吧。從二零一四年到二零二四年。然後在某一天世界重置，所有的記憶和改變都失去，重新回到二零一四年被分割出時候的節點上。多元宇宙的設定很好接受，這種一個決定的差異就有可能生成兩個不同的平行世界也沒什麼。問題是這麼一個分割出來卻沒有實際上的過去與未來的世界，真的算是真的嗎？”
“二零一四年我身亡的那天之前其實是不存在的，一切的記憶和事件都是來自於另一個作爲藍本的世界。二零二四年以後的世界也是不存在的，因爲固定某一天世界會重置……這個世界到底算什麼？”
“因爲無面者沒有過去，也不能有過去，所以在時空長河中所有存在的痕跡被抹去之後，‘我’認爲自己需要一個存放地，一個存放唯一的過去的證明，存放自己記憶體的地方？”
觀察者沒有急着做出反駁，而是再向上飄飛了一段之後纔開口。
“隨便你怎麼看。也許這只是一個實驗，看看在無數種可能中。自己有沒有掙脫的希望？”
“實驗有什麼意義？反正人已經死亡，已經變成了無面者。後續所有的發展都是空談。我以爲自己是真實存在的，但也不過是個記憶集合體，甚至於生成的記憶每隔十年就會被抹掉。我以爲我做了很多事情，可其實‘我’在下了從首爾飛到杭州的飛機以後就死了，靈魂被億萬光輝之主的使徒接引，成爲了無面者！所以後面的一切，這個時間線上的一切。都是扯淡！”
“而且現在連這條時間線都完蛋了……”陳俊雙手抱頭，坐在虛空中。語氣有說不出的沮喪。“我說爲什麼會有不安，會有焦慮，會有虛假感，甚至還有重生者……”
“不，至少舊日支配者的投影確實存在。不過由於世界太脆弱了，所以投影強不到哪裡去。沒有什麼威能。但至少那些壓力確實存在。如果你不是記憶聚合體的話，那你早就在第一次輪迴裡變成舊日支配者的祭品了。”
“哦……所以說現在連舊日支配者們都無視我了？”
“不是無視，只是那種投影狀態下得無視，你現在去找個強點的投影，保證變成養分。其實你應該高興。現在所有的真相都爲你所知，你的本體也已經死在了深潛中，然後化成了系統，最終進化成了那個能夠自稱主神的大光球……然後成爲億萬光輝之主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總之，你自由了，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了，這臺scp-028應該把陳俊留下的知識灌注到了你的腦海裡，我也要回去起源與終點之城了。”
“那我能問個問題嗎？”
“十七人次……真正愛過你本人的。”
“啊？我要問的不是……”看着瞬間消失不見的觀察者，陳俊把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算了，都結束了，我也要找個地方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但是……”他伸開手掌，露出兩團熊熊燃燒着的白色火焰——那是兩個時間之河的支流上面的標記，他隨時可以激活，然後biu一下去到某個世界裡。
不過，即使是跳出了時間長河的無面者也不能兩次踏入同一個地點，哪怕踏入的痕跡被抹掉了。
也就是說，他，在無盡宇宙中已經是不存在的了。所謂的標記，只能將他送過去而已。他需要進行奪舍，才能長久的物質世界生存下去，可惜最適合奪舍的人（平行世界的自己）已經不在了。
而且由於‘陳俊’已經死亡了，哪怕他這條時間線規模較小，和其他世界時光流速不同，到現在‘陳俊’也已經死去了不短的時間。那意味着當初固定下來的節點，早就開始順着時間之河流動了。
他也不知道那邊此時會是哪一年。
兩團火焰裡，一團是他本來出生的世界的標記，另一團是他穿越之後，成爲無面者以前所在的世界——就是那個在系統裡龜了好多年，然後奪舍了黃茂再然後回國等死，結果下了飛機就死亡的世界。
當然，他這裡還有許多其他世界的座標——對於精通深潛的無面者，這些不算什麼——可惜他除了知識已經一無所有了。
“再回去看一眼，然後就開始旅行，一直到找到一個讓我安心的世界或者讓我安心的人爲止。”
陳俊又嘆了口氣，伸出手去點在了一團白色火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