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於揚出差去了,曉婧感覺心裡如釋重負。可她還沒開心兩天,運營喬總監又給她安排了一個另她頭大的任務。
“曉婧啊,這三人籃球賽,我就交給你了啊,既然於總你都請得動,那比賽的訓練什麼的就交由你一手操辦。”
“啊,喬總,這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看於總對你印象不錯,這是多難得跟領導相處的機會,自已好好表現,我一直都很看好你。”
我纔不需要這樣的機會呢!這句話曉婧也就只敢在心裡抱怨了,面前她還是隻能順從的說:“好的。謝謝喬總!”
曉婧就納悶了,自已要跟他劃清楚河汗界怎麼就這麼難呢。
“陸經理,於總還在忙,要不我們先去吧,我把地址發給他。”
“也好。”本來曉婧就不想同於揚一道出發,這樣更好。
路上,他們順道去買了些食品。
“陸經理,我拿了些點心,再去買些功能飲料吧。”
“你看買哪款好,我也不知道他們喜歡喝什麼。”
“你看着買吧。”
“哦,那我隨便拿一些了。”於是小徐拿了飲料和礦泉水。
“再加兩瓶可樂吧。”小徐要去買單的時候,曉婧拿了兩瓶可樂過來。
“可樂?”小徐有些不解,這好像不適合運動喝吧,可她也沒多問
小徐哪裡會知道,於揚有個習慣,就是運動完喝完水後,還希望喝可樂,爲了這個特殊的癖好,曉婧可沒少笑話他。他卻說,運動完再來點冰可樂,簡直神清氣爽,從高中開始這個習慣就改不了了。
所以從前她坐等着看他打球的時候,她總會買好兩瓶可樂,一瓶給他,一瓶給自已。雖然她並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保留着原先的習慣,她還是不由自主拿了可樂。
大概訓練了半小時,於揚才姍姍來遲。他是真的很忙,出差回來直接進了辦公室,這事情剛處理完,便又馬不停蹄地奔向這裡來。
籃球,他已經十年沒碰過了,他自已都不知道能打成什麼樣。當他再次穿上球服,看着鏡子中的自已,像是年輕了十歲,煥發着曾經青春的氣息,而不是往日穿西裝時老氣橫秋的樣子。
當他穿着半球出現在籃球場的時候,曉婧彷彿自已時空穿越了一般。她情不自禁像從前一樣用癡癡目光地盯着他,眼裡的他還是十年前那般俊朗、帥氣,身上散發着迷倒少女的迷人魅力。
“哇,於總,您這身裝扮,頗有點灌籃高手流川楓的樣子。”小徐一臉花癡的模樣。
於揚聽聞,笑了笑,眼睛餘光卻看向曉婧。曉婧見他看向自已,才嚇得連忙收回自已迷失的目光,尷尬地將臉轉向一邊。
再次觸碰到籃球,於揚的心裡感慨萬千。只有她才能讓自已鼓起勇氣重新面對這一切。那顆球放在他的手心,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傳遞全身。他晃了神好久,纔始終將球投向地面,當球反彈回手心,那是從前運球的快感。
他運着球走到罰球線中間,忐忑地看着籃板,向面前的框扔去十年來的第一個球。
只聽“唰”的一聲,球掃過籃網,落在地上,聲音輕脆而有力。看着球落地的瞬間,他的右手緊握成拳。
畢竟那是骨子裡的天分,沒過多久,他很快找回自已熟悉的球感,不多少工夫,在場所有的人就被於揚的球技驚得一愣一愣的。
一個假動作,他閃身一個籃板球;
一個遠處跳射,他投出完美弧度的三分球;
一個正面進攻,他輕輕躍起將球一顛,球被滾進籃筐裡......
所有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將一同訓練的另外一隊打得落花流水,讓看臺上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反覆感覺自已重回到十年前,那時的他永遠是球場的焦點,那時的曉婧總是坐在看臺上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他的一舉一動都牽着他的心。他進球了,她跟着歡呼雀躍;他被圍堵了,她跟提心吊膽。
每每打贏了球賽,她總是會得意地說:“於揚,你在球場上的時候太帥了,你怎麼能是我的男朋友呢,這得羨慕死多少女生啊。”
而他總會一臉寵溺地看着她,摸着她的腦袋哈哈大笑。
“哇,於總,原來您的球打得這樣好。”
“就您這水平,我們隊可以躺贏了!”同隊的隊員不禁讚歎道。
“好些年沒打了,有些生疏了。”於揚說得是心裡話,換成從前,不管是精力還是投籃精準度,那是三倍都不止。
“那您以前得多厲害啊?看您這身手,以前是校隊的吧。”小徐忍不住插嘴問道。
“是啊。”說起這些,於揚感覺種種往事涌上心頭,禁不住又看了看曉婧。曉婧的眼中滿是閃躲和迴避。
“那是工作太忙了嗎?好可惜啊。”
於揚沒有迴應,只是從臉頰間擠出一個迴應。見領導不樂於談這個話題,小徐便趕緊遞上飲料和水。
可於揚沒接,而是俯身拿起了可樂。這一舉動讓小徐驚得差點丟掉下巴,本以爲經理隨便拿着湊數,沒想到於總竟然真的選擇了可樂,她不由佩服起自已領導真是眼光獨到啊。
於揚喝着可樂,嘴裡的味道卻甜中夾着苦澀。從前的這個時候他和她是並肩坐在一起喝可樂,嘴裡、心裡都是甜滋滋的。而如今,她坐得離他那樣遠,眼裡帶着淡淡的失意。
他突然好想回到過去,回到那個他們手牽手,肩並肩的過去。如果能用現在的一切換回從前,那該有多好。
這個時候,他多希望能走到她的面前,抱抱她,親親她的小臉,安慰安慰她,可他什麼也不能做。
看着他拿起可樂,她不知是該欣慰還是悲傷。他明明現在離自已這麼近,卻又那麼遠,自已和這個曾經愛的人,只能像陌生人一般的相處,這讓她感到心像是被泡在沉年的醋缸裡一般,又酸又澀。
時過境遷的憂傷在彼此的心底擴散開來,曉婧怕自已情緒失控,便起身離開。
“這麼晚了,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不了,我打個車很方便。”曉婧一語回絕了他。
“這裡偏僻不好打車。”於揚自然知道她會不願意,忙勸慰道。
“謝謝於總的好意。”曉婧還是堅持自已的堅持。
“我們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生分了?”
“那你告訴我,我應該如何面對你?”她的話讓他一時語塞。
是的,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她?他想起了張齊曾說過,在他不在的那些年,她爲自已掉的淚不計其數,那一顆顆淚珠,像一粒粒水銀在腐蝕着他的心。
他羞愧、懊惱、他多想上前告訴她自已情非得已。可看着她幽怨的眼神,他覺得自已無論如何解釋,都顯得無力而蒼白。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站在風中等待着車輛的到來,卻不敢上前,原來愛而不得,竟是這般難過。這種滋味曾深深啃噬着她的心,而今他也應該好好體味一番了。這也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他等在車裡,默默看着的她坐上的士離開,然後悄悄開車跟在她的身後,來到她住的地方。
她的家在一棟舊式的排樓裡,那是老上海獨有的房子,樓下的路燈顯得有些昏暗,她的身影在路燈下影影綽綽。
她走路的樣子,不像從前那般輕快,而是緩慢而沉重。見她拐進一棟樓裡,接着左邊那排5樓的客廳亮起了燈。
他坐在車裡看着樓上的燈火,那盞燈明明那麼近,卻又彷彿那麼遠。那是她的家?她一個人嗎?他不敢再往下想。
此刻他的心裡百轉千回,他需要找人聊聊,便撥通了張齊的電話。
“喲,於總百忙之中,還記得小弟我,我真是受寵若驚。”這一回張齊的聲音已經恢復往常一般沒個正經,倒得於揚覺得親切許多。
“死胖子,你丫說話還是這德性。”
“那也看對誰,對我的上帝們,我可是另外一副面孔。怎麼的,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無事不登三定殿,我還不瞭解你。”
“你小子就不能整句好聽的,”這種久違的友誼,讓於揚剛剛沉悶的心得到些許寬慰,
“我見到曉婧了。”他的聲音裡有喜悅,有感傷,也有種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感。
“什麼?我說你是有完沒完,不是說好不去打擾人家?別跟我說情不自禁那套。”張齊也是納悶了。
“我和她在同一家公司。”
“所以您還是她的領導?我們家婧婧上輩子欠你的吧?你真是......”張齊本來想說陰魂不散,可是他又一回想,這他媽的真是孽緣。
“是我欠她的,下輩子,下下輩子怕也是還不完了。”
“對她好一點吧,用你所能盡的一切能力!”聽他那樣說,張齊再狠不下心下說什麼,只能一聲嘆息,既然天意如此。
“我知道。”於揚回答的很鄭重,之後是兩人心照不宣的沉默。
“你在那裡還好吧?”還是張齊先打破僵局,岔開了話題。
“你有空來這裡轉轉,我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朋友。”
“怎麼,包吃包住一條龍服務嗎?”
“這裡的酒店、餐廳隨你挑。”
“那還差不多,你等着。”
掛完電話,他一擡頭,看見5樓的陽臺上站着一個身影,她擡頭看着月亮。於揚順着她的目光也看向天空。
今的夜月色很迷人,這是他多年後再一次同她一起賞月,儘管他們身在不同的場景中,但畢竟她在他的視線中,在他看來,比月色更迷人的是月影下她的輪廓。
曾幾何時,幸福是這樣唾手可得,可他沒有珍惜,而今想挽回一切談何容易?
等曉婧家裡的燈全都熄滅,於揚才驅車離開那裡。回到自已的家,明明家裡的燈光格外明亮,可他依然覺得清冷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