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大花魁可是讓他們流採閣賺足了銀子。若是少了一個,這還叫琴棋書畫嗎?“誰破的?”到底誰那麼大本事?
“杭州的歐陽銘。”
杭州歐陽家!怪不得!這歐陽銘可是......
“真是,這杭州的公子,找媳婦找到金陵來了。”顧媽媽小聲嘀咕着。哎,只能怪人家眼光看得遠,一瞟瞟了幾千裡。
傷腦筋啊!顧媽媽直捂着額頭,焦慮地看着簾子後面的人。“主子,您看這可怎麼辦纔好?”他纔是流採閣真正的主子。而這個四大花魁的主意,就是他想出來的。
“你想想,閣裡有沒有誰能夠代替子棋的?”簾後傳來平滑如絲綢般低沉的聲音,不帶一毫焦慮。
“這......”顧媽媽想了想,搖搖頭。“還真的就找不到了。閣裡要不就是長相夠不上“花魁”二字,要不就是棋藝實在太差了。”
“那你就在外面找一個吧。”他買下流採閣只是一時興趣使然,就算賺不到錢對他也沒什麼影響。
重新找?對了。“主子,剛剛新來了個姑娘,也許她行。”顧媽媽在紅塵中待了幾十年了,看人的本事倒是一流的。
“哦?怎麼說?”他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
“她知道自己被人賣了,居然不吵不鬧,只是靜坐着,卻毫無傷心,我猜她是在想對策。這樣的女子可是少見啊!人長得不錯,看上去,挺沉靜的,應該是讀過書的。那雙水一般的眸子閃着光,一看就是個聰明相兒。我看她真要是不會,學個幾天也就會了大半。”教導起來應該不麻煩。想她若真是聰明,定然會答應,畢竟這花魁可不是一般的花娘啊。
“嗯,這事你看着辦吧。”他對如此怪異之人的興趣似乎不大。
顧媽媽自信滿滿地答道:“是!”嘴角邊扯出大大的笑容。那姑娘看上去挺純淨,定是個處子。若想保住自己的清白身子,這花魁她怎麼會拒接?
柳七七靜靜看着面前的中年婦人,她知道她就是這花樓的老鴇,人稱顧媽媽。她如此慎重的來找她,該不會是爲了“逼良爲娼”吧?
兩人對望了半晌,顧媽媽先開了口:“姑娘,你可會下棋?”
七七垂目,掀了掀眼簾,輕點了下頭。
“棋藝如何?”顧媽媽眼光犀利地看着她。
七七愣了下,她不知道自己的棋藝算不算好,能和林老爺打個平手應該算是不錯的吧?“......”
見她靜默不語,顧媽媽笑得很諂媚:“姑娘,我們這流採閣可不同於一般的青樓,你若是棋藝精湛倒可有出頭的一日。”
噢?“此話何解?”七七似乎對她的話起了興趣。
“我們閣裡有四大花魁,分別爲琴、棋、書、畫,她們可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正巧,昨兒個子棋姑娘被贖了身,這不缺了一位嘛。你若是棋藝不錯的話,倒是可以頂上去。以你這容貌氣質,將來要從良也容易,又可保有清白之身。”顧媽媽帶着誘惑的嗓音說道。她並沒有告訴七七從良的三大條件。
原來如此!七七心裡盤算着。她沒有人可以求助,以她的能力,要出這流採閣還真是不易。但是,她若真的做了花魁,定然是要拋頭露面的,若讓人知道她是林家少夫人,她的名譽亦將受損,而林家......
七七擡頭,清亮的眸子看着她,抿嘴不語。
“姑娘,你若做不了花魁,你在這流採閣的日子只怕......”顧媽媽的話在觸及到她的眼時,乍然而止。這姑娘的眼神中不帶一絲感情,卻看得她渾身發毛。
“我,似乎沒得選擇。”七七淡淡說道,嘴角邊還攜着一抹笑,若有似無的。
“呃......”聽不出來她是妥協還是諷刺。顧媽媽心裡覺得詭異,卻說不出話來。深呼吸了幾下,纔開口道:“姑娘,我會安排人來和你對弈,你若贏了便可成爲花魁,以後你的花名就叫子棋了,我會安排兩個丫鬟給你。”一般的花娘可是隻有一個丫鬟。“但若是輸了......三天後,我會爲你安排......競賣你的初夜。”說完,她嚥了咽口水,然後眼中帶着厲色注視着她。她可是**湖了,怎麼能怕一個小丫頭!
聽着她的威脅,七七漠然地看着窗外連綿的雨絲,已經過了一天,不知林家有沒有發現她失蹤?林浩他一定會焦慮不安,梅兒也許會哭泣,至於她的“相公”,也許只是皺個眉。
顧媽媽看見她居然在聽到她的話後發起呆來,猜測她是不是在考慮。她坐等着七七的答案,卻聽到她說:“可以給我一壺清茶嗎?”
“啊?”她以爲她幻聽,還是這雨聲遮住了聲音。
“可以給我一壺清茶嗎?”七七又說了一遍。她想要喝茶聽雨。
“好。”顧媽媽點點頭,站起來續而說道:“我再給你先時間想想,晚上問你答案。”
看着房門開啓又關上,七七搖搖頭,嘆了口氣。還要等什麼答案,她已經給了不是,難不成還想要她說“好”纔是。
在流採閣的另一處院落中,顧媽媽從七七房中出來後就急急奔赴這裡。
“主子,看樣子她好像不樂意。”顧媽媽將剛纔的對話說了一遍。
“哦,她最後是怎麼說的?”聲音從簾後傳來,帶着點興味。
“她最後說‘可以爲我一壺清茶嗎’。”顧媽媽將話轉述。
屋內很安靜,可以聽到從簾後傳來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的聲音,“咚”、“咚”......顧媽媽感覺這記記像是敲在她的心上,不痛卻讓她心慌。
半晌,簾後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呵呵......你明天去請城口的高師傅來。”此女子的性情倒也算高傲。
高師傅是私塾裡的先生,棋藝算不上十分精湛,卻也不俗,若能贏了他,她就算是合格了。花樓裡的姑娘不需要絕世的技藝,要的是高等,而不是特等。
“主子的意思是她答應了?”她怎麼就沒聽出這意思來?
“她若不答應又怎麼會要你給她一壺茶呢。”這清茶指的就是她自己吧?他突然覺得此女定能成爲新一代的“子棋”。
是這樣嗎?她還以爲那姑娘是想喝着茶思考思考呢。
簾後的人恢復嚴肅的語氣:“對了,讓你查的人可有消息?”
“沒有。”顧媽媽也一臉嚴肅,卻又止不住好奇問道:“主子,柳縵紗消失了快二十年了,您爲何會要找她?”柳縵紗二十多年前曾是秦淮河畔最紅的花魁,不僅長得花容月貌,連琴棋書畫也無一不精,就連現在流採閣的四大花魁都望塵莫及。那時當今的肅王爺爲了她可是一擲千金,後來她進了肅王府,但三年的時間,肅王爺愛上了別人,而她也失去了蹤跡。
簾後只傳來一聲長嘆,冷冷說道:“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