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小院裡。
李嬸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將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情都給江楓江小魚說了出來。
“江楓,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看不起我吧。覺得我是把李月給賣了,就爲了給兒子一個出路。我知道,街里街坊都是這麼議論我的。”李嬸眼紅垂淚,聲音低啞。
江小魚很想罵李嬸,因爲就是李嬸把自己最喜歡的李月姐姐給送走了。這對於十歲的江小魚來說是不可原諒的。
不過江楓明顯不這麼認爲,他按住了江小魚:“不,李家大姐,這些話都別說了。到底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吧。別說什麼救人,我就是個在西城說書的,叫我救人,我也沒什麼本事。”
“江楓,我也是走投無路了啊!那個喬三真的是逼的我沒辦法啊!”
原來這一切都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李月這女孩長得好看,所以平時在家裡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因爲北城這片的治安混亂的很。李月這樣漂亮的姑娘很容易被人盯上。
平時李月就在家中做做女紅刺繡什麼的。她的手很巧,秀出來的東西還是有不少人喜歡的。南城有不少的闊太太和小姐很喜歡她的繡工。
那天李月帶着自己在家裡秀的東西去南城的富貴人家裡看。一塊秀帕能換幾個金元,李月也是家裡重要的經濟來源。
結果那天李月去常去的那家給這家太太推銷的時候,剛好被來這家裡做客的喬三給看上了。
喬三這人五十來歲,是鋼鐵廠裡一個坊的坊主。
因爲鋼鐵廠很大,近十萬人在鋼鐵廠工作。所以下面也有很多工作崗位的劃分,根據職能劃分成不同的坊。
一個坊有大有小,大的幾千人,小的幾百人。喬三作爲坊主,掌管着千餘人。看似人不多,但油水和權利卻不少。
因爲喬三管的可是熔鍊黃金的金坊。和外面那些熔鍊黃銅紫銅和鋼鐵的坊主不同,喬三這練出一大塊黃金的價值可是外面練出一車鋼材都不能比的。
喬三妥妥的是鋼鐵廠的高層,也是廠長的心腹。
當時喬三一眼就看中了李月。不過喬三也是個要面子的人,並沒有出現小說話本里那種上前去直接調戲婦女的橋段。
而是讓人打聽了李月的家事,然後就派人去找李月家說和。想要納李月爲小妾。
“小妾,這和奴婢有什麼區別?”江楓聽到這裡冷笑了一聲搖搖頭:“李家大姐,你可知道。小妾入府,那和賣身奴可沒什麼差別。帝國法律裡,小妾生的孩子可是沒有繼承家業的資格。小妾如果犯了七出之法,家主可是有權決定她生死的。”
“李月入了這喬三的家,那可就是生死由命了。你也捨得把女兒往火坑裡推?”
聽着江楓如此說,李嬸的眼淚就和斷了線珍珠一般不斷地往下滴:“我怎麼捨得!但能怎麼辦呢?喬三他家大業大的,他是鋼鐵廠的高層,他說句話在江城誰不給他一些面子?”
“江楓,你是不知道。喬三傳出話要娶我家李月之後,我兒子李天在碼頭上都沒人敢得罪他了。原來他在魚龍幫就是個幹苦力的小嘍囉,混口苦力飯吃。喬三的話一出來,魚龍幫的幾個當家都對他客氣了,乾的活也輕鬆了。”
“還有我也是,原本在南城漿洗衣服。我就是個漂母。但這之後我不用漂洗衣衫,就使喚一些人就行了。”
“所以,你就爲了你家這樣的好日子,就讓李月走了?”
“我不想啊!月兒是我親手養到十六歲的啊!但能怎麼辦呢?南城的浮浪子對我說過【今日的日子可好?喬三爺一句話就能讓你們活的如同泡在蜜糖,但也能一句話讓你們下十八層地獄】。我當時嚇得三個晚上沒有睡着覺啊!”
喬三是個有心機有手腕的人,他不用任何逼迫的方式來讓李家交出李月。反而是讓人對李家好,好的不得了。最後在稍微的敲打一下。
是啊,人家一句話放出來就有那麼多人來巴結。那人家在放出一句話來,是不是就有無數人來踩一腳呢?
要知道巴結是需要成本的,而打擊李家這樣的破落戶,那可是一點成本都不要。
喬三裡外裡都沒有當壞人,但是卻把李家嚇得夠嗆。
而且喬三表面功夫做得夠好了,他展現出能讓李家過上好日子的能力。李家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了。雖然喬三年紀大了,和李月不般配。但這個時候還能計較什麼般配不般配嗎?
“那既然李月已經入了喬三的府邸了。雖然是小妾,但你們有喬三庇護着,日子應該也好過。你兒子不是進了鋼鐵廠工作嗎?”江楓淡淡的問道。
江小魚在一邊死死捏着拳頭沒有說話。
李嬸搖了搖頭:“原本月兒都和我還有她大哥說好了,她就當是報我這孃親和大哥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了。她就當是犧牲了她自己了。”
“我是真的不想月兒走啊!但是能怎麼辦啊!月兒走的那天我哭成淚人,她還安慰我說【孃親,我是去過頓頓都有燒雞吃的好日子,哭什麼】。這女娃懂事的讓我心疼啊!”
“等她走後我也想了,要是喬三能好好待她,不刻薄她。以後月兒生個孩子,就算是不能繼承喬三的家產,但喬三照拂一下給安排個好工作總是可以的吧。那樣月兒以後下半輩子就算是有依靠了。”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啊!就在五天前,喬三府裡突然通知我去領人。”
“領人?什麼意思?”
“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等去了我才知道,月兒,月兒……她……她死了!”李嬸說道這裡已經泣不成聲。
“府裡說她是在院子中玩耍的時候不小心墜井淹死的。可我檢查月兒的身體,身上明顯有很多被毒打的痕跡。”
“還有我兒子李天,本來是在金坊工作,現在卻被突然調去推渣土,昨天推渣土還出了意外。七百多斤重的渣土車壓斷了他兩條腿啊!”
“這一定是喬三弄得鬼啊!”
聽到李月死訊的時候,江小魚就已經眼睛裡冒出火星了。雙拳捏到發白,如果不是父親在旁邊,他肯定已經暴跳如雷了。
江楓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喬三啊,你能指望我這個說書先生幫你什麼忙?去南城和西城編排他的故事給人聽嗎?”
“不不不,江楓。我想要爲月兒的死討個公道,至少不能這麼不明不白。”
“嗯?”
“我想要去江城衙門去告喬三!但我字都認不全,告狀的狀子都寫不好。我找了全城的代筆先生,一聽是鋼鐵廠喬三的事兒。他們都不給寫。我找遍了所有人就只剩下你還識文斷墨,江楓現在姐姐我求求你。幫我寫一份訴狀吧!不然城衙不會受理這案件的。”
“李家大姐不是我不幫忙。而是你也知道,全城代筆先生都不幫你寫。我這裡恐怕也是不能幫忙了。月兒的白事我會去的,要有什麼需要幫忙操辦的我可以幫忙。白事店主我認識不少。但是幫你寫狀子這件事,我是真的無能爲力了。李大姐,還請回吧。”
江楓拒絕了李嬸,李嬸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離開了江家。她看了眼對門,自己一家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推開門進去,房屋內已經積起厚厚的灰層。
雖然這裡很破,夏天漏雨,冬天漏風。但這是自己的家啊!那個時候自己還有一雙懂事的兒女,怎麼這才幾個月啊,自己的閨女就魂歸天國了。
推開女兒的房門,站在女兒從前的梳妝檯前,李嬸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女兒啊!媽對不起你啊!媽真的對不起你啊!”
“你活着的時候讓你吃了那麼多的苦。死的不明不白都不能幫你報仇!女兒啊!”
“李嬸,別哭了。李月姐姐的狀子,我幫你寫!”江小魚的腦袋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冒了出來,雙眼中燃燒着熊熊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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