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2章 格雷特,你這是送我的還是送你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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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能夠進階九級,卡洛斯也只能在研究的外圍打打下手。而整個項目推進的希望,還是在高階法師、特別是在頂尖的大法師們身上。

格雷特結束了今天的轉化工作,走向第12層。菲爾碧師姐獨享的研究室裡,寂靜到能聽見靜電的噼啪聲。

師姐端坐在顯微電鏡前,緊緊盯着面前的一個小燒杯,面色嚴肅:

“不行……不行……還是不行……”

“師姐,你在做什麼?”

格雷特探頭來看。啪的一聲炸響,他飛快往後一跳,慘叫一聲:

“師姐你不是吧!我哪裡得罪你了!做不出來,也不要電我啊!!!”

“……我把剪切下來的點位移出來了。”才兩天不見,師姐臉上滿滿疲憊,連眼圈都瞘了下去,讓人懷疑她的所有精氣神都注入到了顯微電鏡當中:

“但是,移出來以後,想要更進一步地研究,就一直找不到方向。

我用電子流反覆試探,來回試探,每次電子流掃過,它都會動彈一下,但是要讓它按照原來樣子展開就總是不行……”

會動彈?

師姐你已經找到門路了!

“來來來,師姐,讓我看看你是怎麼做的!”格雷特興趣大起,直接湊到師姐身後。菲爾碧回頭白了他一眼:

“看?你怎麼看?你的精神力這麼細膩了?能看到電子了?”

“呃……”

“我糖放少了,放太多的話,它凝結得不好……”格雷特平平板板地回答。賽瑞拉又抓了一枚放了玫瑰花的點心吃了,扭頭看菲爾碧:

根據需要分離的DNA片段大小,用凝膠緩衝液製作適宜濃度的瓊脂糖凝膠;

“格雷特!你這是在做什麼?”

“格雷特!這東西叫什麼?瓊脂?你還有多少?——給我一點!”

格雷特從側後方,只能看到一片平靜的水面,半點漣漪不起。至於師姐緊繃的側臉啦,專注到快要燒起來的眼神啦,因爲用力而凸起的咬肌啦……

“……”

格雷特手一停,若無其事地向師姐笑了笑:

“這段時間一直在忙,好久沒有陪她了。做點有趣的東西哄她,讓她知道我心裡想着她,念着她。——師姐,你看這個花兒點心,我做得怎麼樣?”

不想被打的格雷特只好另闢蹊徑。他耐心地看了好幾遍師姐的操作,悄悄退出幾步,自己搗鼓起來。

格雷特不是不能把這一串東西直接告訴師姐,然後讓她慢慢去嘗試。問題是,他回答不了後面的一連串問題:

但是介質不對,沒有辦法。說到介質,材料真是個大難題,要從浩如煙海的液體、固體、氣體裡,找出能有用上的那一種,基本上屬於碰運氣。

銀藍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菲爾碧,大有你不吃,我就給你塞進嘴裡的意思。菲爾碧盛情難卻,也只得拈起一枚,小口咬下。

“看着好漂亮啊!格雷特,你怎麼想起來做這個的?”

哎呀!

“那,在這裡。”格雷特指了指實驗臺。賽瑞拉眼前一亮,直接撲了過去,抓起一個小碟子。

格雷特悶着頭不停嘗試。等到菲爾碧大法師做完了今天的實驗,回過頭來的時候,就看見不遠處的實驗臺上,擺了一排從未見過的點心。

在電泳槽內倒入電泳緩衝液,在DNA樣品中倒入載樣緩衝液,混勻後,將樣品混合液緩慢加入凝膠加樣孔;

上電極,跑電泳……

“哦,我給賽瑞拉做點小玩意兒。”

真空裡面定不住,空氣和氮氣裡面也定不住,絕大部分精力,要用在託舉這一小段染色體上;

再一掃,實驗臺邊上歪七扭八,扔了一大堆廢品。碎裂的,帶豁口的,帶氣泡的,顏色有些偏移的,裡面的花瓣飄出點心之外的……

瓊脂他倒是可以提供,瓊脂的純度就另當別論了。用於做細菌培養基的瓊脂,和用於做凝膠電泳的瓊脂,那肯定不是一回事兒。

純水裡面,電子流跑得很不舒服,鹽水裡面干擾又太多——大概是自帶電荷的關係,絕大部分電子流,都忙着做無用功去了……

一朵朵姿態各異的鮮花,凍在晶瑩剔透的凝膠當中,仍然維持着含苞初放、或者全部綻開的模樣。

然後,上電極的話,要用多少伏的電壓,要跑多久?

對不起,格雷特根本沒往這個方向看,啥都看不見。

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嚼兩下,再嚼兩下,“啊嗚”一口,把整個點心全部塞進嘴裡:

“挺好吃的……但是都是蜂蜜的味道,花的味道,這個東西本身沒有味道……格雷特!有沒有辦法,做出整個兒都帶甜味的點心?”

一聲輕輕的嘆息再度響起,吹亂了燒杯裡的水面。菲爾碧大法師往後一仰,雙手抱頭,無限懊惱:

“能試的都試過了……真空,空氣,氮氣……純水,鹽水,你弄出來的那個葡萄糖水……放到什麼裡面都不行,要麼太活潑,要麼太凝滯,要麼干擾太多……”

賽瑞拉哪裡用他問第二句,手指一勾,一枚瓊脂點心就飛進了嘴裡。裡面漂浮着點點桂花,映得整個點心色呈淡金,外面澆了一層蜂蜜,香氣撲鼻。

她眉心驀然一動。電流穿過的時候,凝膠裡面的花瓣,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如果用這種凝膠代替真空、水、生理鹽水什麼的,把她剪切下來的染色體片段放在裡面,這些染色體片段,能不能在裡面“攤開?”

片刻工夫,實驗室大門轟然推開,賽瑞拉開開心心地奔了進來:

“格雷特!你給我做好吃的啦?”

DNA載樣緩衝液的成分又是啥?

熒光染料用哪一種,等等,現在的議會,有熒光染料了麼?

瓊脂粉放得太少了,從模具裡往外一倒,立刻就碎了!

再來!這次加一倍的瓊脂粉……呃,這一次又太厚了,有點不太勻,裡面星星點點的瓊脂粉沒有融化……

“唉……”

瓊脂粉,糖粉,乾淨的清水,糖漬的各種鮮花,模具。一樣一樣擺開,仔仔細細地開始做:

但是賽瑞拉更喜歡好吃的東西,大魚大肉,煎炸煮烤。這種純粹爲了好看,一口一個吃下去毫無感覺的玩意兒,恐怕不對她的喜好?

“你高興就好……”她嚥下這些吐槽,隨意揮了揮手。心念一動,勾連上這一層的控制中樞,悄然發了一條信息。

“咦?”

“看着可以,但是不好吃……”菲爾碧沉吟。年輕女孩子,有一個算一個,都喜歡漂亮、好看的東西。

他退了兩步,又側移一步,只把腦袋伸長了再伸長,努力不打擾師姐。菲爾碧大法師也不再搭理他,聚精會神,對準面前的那個燒杯:

凝膠的濃度,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所以你爲什麼讓我這麼做?”

凝膠緩衝液的成分是啥?

格雷特訕訕敗退。別說電子了,他的精神力探查,連原子都搞不定。顯微電鏡掃描染色體,我只能看電鏡計算出來的結果,掃描過程是怎樣,天曉得。

沒反應。

瓊脂粉加入燒滾的開水,看着它融化,倒一半進模具。略停一停,選一朵糖漬的玫瑰,剪掉花梗小心放進模具,再倒一半瓊脂水,放進寒冰魔法陣,等它凝結……

加熱熔化,加熒光染料,充分混合,凝結;

隨便咬下一口,彷彿有點甜味,彷彿又帶點兒酸,但不管是甜是酸,都十分淺淡。想要靠這個吃飽,或者,哪怕想要吃個三分飽,可能性都相當渺茫。

這個問題答不出來,貿貿然給師姐提供方案,怕是會被打吧……

沒反應。

再來!這次調整一下瓊脂粉的比例!呃,這次到底是哪裡手法不對,爲什麼凍出來的瓊脂裡面會有氣泡!

再來!這次寒冰魔法陣好像降溫太快了,做出來的瓊脂凝凍,有點歪歪扭扭的……

捧在手裡左看右看,轉來轉去地看,用指尖頂着碟子底部,來來回回旋轉着看……

還是沒反應。

她一邊問,一邊信步走過來,抓起一枚點心。

這些問題,格雷特一個也答不出來。並且,讓他在要啥啥沒有的情況下,徒手搓出一條膠帶,他是真的搓不出來……

——最重要的,爲什麼用這種法子,可以解析出她需要的東西?

而且,不但是材料種類,還有材料純度,材料配比,使用溫度。比如說跑凝膠電泳,格雷特知道的做法就是:

“師姐……唔,你也吃呀!”

比掌心還小了一圈的半球形,在碟子裡顫顫巍巍,裡面不知名的鮮花透過凝膠折射出來,越發顯得可憐可愛。

“好久沒陪你了,給你做點禮物——你嚐嚐,好不好吃?”

這個小師弟,手藝還挺不錯的,然而問題是——

一邊嘗,一邊就神遊天外,把那大塊的瓊脂點心握在手裡,揉啊揉,揉啊揉。揉了一會兒,指尖無意識地飛出一縷電流,穿過瓊脂凝膠——

格雷特在她背後也嘆了一口氣。師姐的想法,他大概能明白,就是藉助電子流的推動,讓這段染色體攤開來,展開來,顯露出它的每一個組成部分:

從這一點上,師姐的精神力,確實比自己要細膩許多,她居然能感覺到染色體裡的組成部分。

“這一瓶先給你,不夠再來拿……這就是海石花做的,好做得很,師姐只管用,別擔心不夠!”

格雷特應聲拿出一大瓶瓊脂粉。菲爾碧一把搶過,想也不想,就扎到了實驗臺前。格雷特跟過去指點:

“我是用熱水衝的,但是這樣不容易衝勻,師姐加熱它的話,可以考慮其他方法……”

“不同的濃度都可以試一試……”

賽瑞拉腦袋往左轉轉,再往右轉轉,再往左,再往右。眨眨眼睛,忽然覺得嘴裡的點心都不香了:

“格雷特!你這個禮物,是送給我的,還是送給你師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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