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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滿的一杯琥珀色酒液被慢慢舉起送至口邊。林若謙喝酒的時候,漆黑的眸子一直未離過惜然,直到那杯底的最後一口被他喝乾。這纔對着她晾了晾杯底。
“該你了,葉小姐。”
聲音低沉卻極具磁性的資質,這個男人,極便是說的話再短也能讓人大腦轟然發熱。懶
他,就是有這個本事。
惜然紅得越發瀲灩的紅脣抿出幾分譏誚的弧度,隨之也一口喝盡了杯中的酒。
林若謙看着她喝光了杯中的酒,眉鋒微斂,眼底的神色更是不明。
而對面的女人卻是離開座位向着他走了過來,“林總,如不嫌棄,惜然爲你滿上,我們再來一杯如何?”
她說話的時候,柔聲細氣,臉上帶了一種酒後的妖嬈,一如,多年以前。
他就那樣任着她拿起了他面前的酒瓶,又將他的杯子往那邊移了移,然後在衆目睽睽中,她給他斟酒。
他沒有擡頭,只是微斂着眉宇,臉上的神色淡淡的,似是若有所思。而她,卻是舉着酒瓶的手臂晃了起來,不知是酒後無力,還是故意爲之,那瓶價值數千塊人/民/幣的洋酒砰的一下就掉到了地上,粉碎。
馨香的酒液四散開去,飄入人們的鼻端,那些人全都是倒抽一口涼氣。再看林若謙,暫新的阿曼尼早已是一片的狼籍。飛宇的經理一雙不大的眼睛瞪着那始作俑的女人。蟲
“葉惜然!”他沉聲喝了一句。
惜然卻是沒聽見一般,對着林若謙道:“喲,我一定是喝多了,對不起,林總。”她說着,便是拾起林若謙用過的手帕擦起他肩上,臂上的溼漉來。但那樣名貴的,價值幾萬塊的西裝豈是她那樣胡亂擦的?眼看着男人的身上,越發的狼狽得厲害,周圍的人都是瞪大了眼睛,抽緊了呼吸,飛宇的經理就差過來掐那個女人的脖子了。
林若謙只是微攏眉鋒,神色依然淡然,“我看,葉小姐是真的喝醉了,林某帶你去醒醒酒。”
他聲音不疾不緩地說着,聽不出喜怒,只是下一刻,他的右手不輕不重的落在了她正在胡亂忙碌的手臂上,捏緊。
惜然醉了嗎?
幾分醉意,幾分故意。她只想看看,這個男人,他的優雅,他的淡然,還能保持到什麼時候。他不老神在在嗎?他不風度翩翩嗎?我偏要他難堪,惹了姑奶奶,未必有他好果子吃。
但是不管心裡面怎麼樣一番思緒翻滾,手臂被男人的大手攥住的那一刻,那股子熟悉卻又陌生的力道還是讓她心神微微一震。不等她反對,男人已是長身而起,修長的身形立時顯出她的低矮,他捏着她的手臂,在人們驚詫的目光中,拽着她向着包房外面走去。
繞過一段走廊,在一處無人的轉角的地方,男人的大手將女人扣在了牆壁上。
“葉惜然,挺能折騰的是吧?”他黑眸灼灼,凝着女人的眼睛,像兩把冷嗖嗖的利箭。惜然看着他,忽的就笑了:
“林先生,你那麼有涵養,那麼風存雅緻,原來都是裝的,不過是摔了你一瓶酒而已,怎麼,就不高興了?”
“切!”林若謙眼底露出譏誚,兩隻大手撐在她肩上。這張臉,還是那麼的嬌俏,帶着酒後的妖嬈,但,卻又有哪地方不同了。他黑眸咄咄瞬也不瞬地凝着她的臉,“葉惜然,你真讓我刮目相看!”
他低沉的聲音帶了幾分嘲弄,漆黑的眸子映着她笑靨如花的臉。
惜然看看他,忽的叫了起來,“什麼?叫我陪你睡?”
這一嗓子聲音拔得極高,有路過的酒店招待好奇地朝這邊張望,林若謙俊顏黑了黑,而那女人又喊了起來:
“NO,NO!先生,這裡是酒店,不是夜總會。”
“葉惜然!”男人捏着她雙肩的手陡的收緊,黑眸迸出一縷寒光,惡狠狠地低吼,“葉惜然你瘋了不成!”
“什麼?五千萬?五千萬也不行,先生你找錯人了,我只是來吃飯的,不是出來賣的……”
只是剎那之間,男人英俊的面上變化出各種各樣的神色,那個樣子,惜然很多年後仍然記得,真是精彩極了。
呼的一下,林若謙的大掌擡了起來,一下子將那張喋喋不休的,胡亂打岔地,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女人的嘴捂住。
但是還是很多人聽到了惜然那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
先是,他們那間包房裡出來的飛宇經理和招標公司的馬總,再是,另一間包房裡出來的,面容剛毅的男人,趙家成。
他們都是一臉的驚愕。真看不出,林若謙這樣衣冠楚楚,相貌似正人君子的模樣,竟然要攔着一起吃飯的客人上牀。
真是想不到,真是人不可貌相。
更有人撲哧的就樂了,是從此經過的小招待。
惜然雖然被男人捂住了嘴,但是眼睛是睜着的,她也看到了那邊門口站着的人。經理和那個馬總一臉的驚愕,而另一個……
趙家成,他深皺着眉,神色不明。
嗯,這傢伙也在。惜然覺得臉上燒得厲害。
而林若謙,更是沒有好臉色,那張原本斯文帥氣的臉,此刻已經抽搐起來,他真想狠狠地掐死這個女人。
真是可惡之極。
他黑着一張鍋底一般的臉,瞪着一雙可以殺死人的眸子拽着那女人大步向外便走。
“喂,放手!”到了外面,惜然才覺得不好,可是晚了,男人一直拖着她來到他的車子旁,打開車後門,直接地將她塞進了他的車子。
他的車,她也算是三年來頭一次坐。人剛一進去,便是一股子淡雅的香味撲鼻而來,是柳湘玉的嗎?雖然腦子有些亂,雖然那個凶神惡煞一般的男人讓她有些心慌,但還是忍不住地想到了別的。
“讓我下去!”她在他的後面,瘋狂地拍着車門,而後又捶他的座椅,“林若謙,我不要做你的車,讓我下去!”
這輛車子,那個女人,那個叫做柳湘玉的女人,這裡處處都是她的味道,她的痕跡,她纔不要坐。
“林若謙,你讓我下去!”
她叫着,喊着,用力地捶打着男人的坐椅,無果,又改爲捶打他的肩。
呼的一下,男人腳下給油,車子忽然間衝了出去,惜然被那股子慣性砰的甩了座椅的靠背上。
男人也不看她,兀自開着車在馬路上飛馳起來。
惜然經他那麼一甩,全身震得散了似的,胃裡隱隱的翻滾一下子激烈起來,“喂,開門!”
她叫着,但是來不及了,哇的一口,對着車窗就噴了過去。
林若謙本就陰沉的面色,此刻更沉,額上也是劃下數道的黑線,這個死女人。
他這裡罵着,後面卻是響起咯咯的笑聲。從後視鏡裡一看,那女人一個人在後面的座椅上,笑得前仰後合,彷彿遇到了天大的喜事一般。
“呵呵,真舒服。”惜然笑着,這一口吐得真是痛快,不用看,她也可以想象得到那個一向乾淨儒雅的男人,他該是一副什麼表情。呵呵……一定恨不得殺死她。
眼見着後面的車窗已經被吐花了一片,林若謙長眉幾乎揪成了個結。這個女人的酒品一向不好,以前就是,每次喝了酒都能吐他身上。現在,沒吐他身上,卻是弄得他心愛的車子,滿窗污穢。車廂裡瀰漫着刺鼻的污穢味道,林若謙真想把她扔下去。
他真後悔剛纔把她塞到他的車裡,應該直接把她丟到大河裡去。
正煩躁着,放在扶手廂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側眸看到屏幕上跳動着的‘柳湘玉’三個字,他眉頭蹙得更深,卻沒有接。
“誰呀,這麼煩!”剛剛安靜下來的女人,搖搖晃晃地從車後座上爬了起來,伸手找到那不斷響着擾人鈴聲的手機拾了過來,“你誰呀?”
不是沒看到那屏幕上亮着的名字,但是她還是接了起來。
那邊的人聽到她不耐煩的聲音怔了怔,忽的叫了起來,“你是誰?”
“呵呵,是湘玉呀,我是然然呀。哦,你問你男人在哪兒呀,他在我車上啊。哦不,是我在他車上。”
她這裡眉眼彎彎笑得花兒一般燦爛,柳湘玉,氣得臉都白了。
她死死地攥着手機,清秀的小臉上,那雙本就大的眼睛迸出可以殺死人的寒意。呼的一下,手機飛了出去,砸在臥室的門上,頓時碎裂開去。
後面響起女人顛三倒四的說話聲,林若謙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陰沉沉地對着後面的人伸出手去,“手機給我!”
惜然早已聽到了手機那邊傳來的砰然聲響,此刻,眼中的笑更加明亮,雖然她並不屑於這麼做,但是拿起電話的那一刻,還是做了,不由自主。
就是想氣氣柳湘玉。
“是不是很想殺了我?”她笑着,話卻是對着那男人說的。男人只是漆黑的瞳仁睨了她一眼,奪過手機,便是兀自開車。
直到酒意陣陣地衝撞着她的大腦,再也沒有精力說話的時候,醉意綿綿來襲,惜然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又嘎然停下。
卻是一處洗車場。
她的意識有些恍惚,酒意是真真正正的上來了。而此時,車門卻打開了,不是那個男人,而是一個陌生男子的面孔,他說:“小姐,請下車。”
她迷迷茫茫的坐起來,這才發現,前面駕駛位的男人早已經不見了。
現在站在面前的,是一個長得十分經看的男人。她模模糊糊的記得,那人年紀不大,也就是二十多歲,卻是似曾相識。
下一刻,她腳一軟,就倒那人身上了……
再醒來,是在家裡的牀上。房間裡除了她,還有熟睡的女兒。
腦袋好疼。
她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之前發生過些什麼,記不太清,等到從臥室出來,她看到皓然和沈琳在客廳裡不知說着什麼。
沈琳一臉的陰鬱,見她出來,神色更沉。
“都老大不小了,天天喝得醉醺醺的,像個女人嗎?”
聲音裡帶着不滿的惱怒。
“媽!”皓然喊了一句。沈琳似是十分不悅,乾脆起身回屋了。
皓然卻是站起來,一直走到惜然的身旁,“姐,怎麼喝那麼多酒?”
他的手落在惜然的肩頭,神色很溫和,惜然搖搖頭,“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那下次少喝點兒,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雖然皓然小她一歲,但是性格卻好像比她還要成熟一些。
惜然笑笑,姐弟兩人在沙發上從下。此時已是晚上八點鐘,惜然揉着太陽穴問道:“麗妍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她回孃家了。”皓然說話的時候,眼神一沉。惜然有些狐疑,但並沒有繼續問下去。
轉天到公司,經理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末了,還把她叫去了辦公室。
“嗯哼,那個……小葉,昨天,你和林總……”
經理說話的時候,眼神落在她的臉上,似是疑惑又似是探詢。
惜然卻是笑道:“經理您不都看到了嗎?您看到的是什麼,就是什麼。”惜然笑着,卻是讓經理沒了追問的理由。
昨天的事情,那傢伙恐怕是氣死了。惜然想起來就覺得說不出的好笑,說不出的痛快。
惜然很壞很邪惡,林若謙鼻子大概氣歪了……
還有一更,可能還是晚上六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