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在韓岡懷中,嗅着熟悉的味道,沉穩的心跳聲從緊貼着的結實胸膛中,一聲聲地傳入耳內。若是在平日裡,當被韓岡抱在懷中,嚴素心自幼坎坷、始終缺乏安全感的心,很快就能平復下來。只是今天,她卻有些難以平靜。
前面王厚過來,別的話她沒聽清,只聽到了最後幾句,也是她最在意的。“官人……又要去京城了嗎?”她幽幽問着。
“……嗯!”韓岡沉沉應了一聲。
自入宦海,韓岡與家人便是聚少離多。平常總是在外面奔波,歸家孝順父母的時候也難得有幾天。現在好不容易能歇下來幾個月,過些清閒日子,卻又被一封詔令召去京師。
韓岡感覺到抓着自己衣襟的一雙小手突然握緊,而瘦削的肩頭也有着輕微的顫抖。
“不會太久的,很快就會回來。”韓岡摟着少女坐下,在她耳邊好言撫慰着,一遍遍地訴說。素心把頭埋在韓岡懷裡,怎麼也不肯擡起來。
大腿處傳來充滿彈力的觸感,黑翼的秀髮透着誘人的香氣,帶着鼻音的抽泣反而引起了心頭的,韓岡摟着少女的雙手漸漸不規矩起來。
他手上的動作不急不忙,手指摩挲着白皙的頸項,感受着落指處的細膩。然後撥開襦襖的領口,指尖在纖細秀氣的鎖骨上劃過,輕輕按在鎖骨交匯處的凹陷上。秀麗的小臉揚了起來,緊閉着雙眼,晶瑩的珠淚猶掛在長長的濃睫上,微微張開的鼻翼呼吸略顯急促,初雪般的雙頰染上一團紅暈。韓岡的手便更加深入地探了進去。
“三哥哥!”韓雲娘在外面叫了一聲,推門進來,正看到素心被韓岡摟坐在牀邊。已是衣襟半解,圓潤的肩頭露在了外面,一團白嫩纖巧的雪膩正握在韓岡的大手中,如同麪糰一般變幻着形狀,粉嫩的一點紅莓在指縫中半隱半現,而一線細若蕭管的呻吟,也在同時滲入她的耳中。
過於刺激的畫面,讓小女孩“呀!”地一聲驚叫,連忙紅着臉退了出去。跑到走廊上,她又羞又嗔地回頭啐了一口,瓜子小臉血一般的緋紅,手捂着臉,熱得發燙。但握在曬得黝黑的大手中的那一抹雪白,卻一直在雲娘眼前晃着。她羞惱地瞪着眼前薄薄的兩扇房門,“還是白天呢……”
嚴素心很快就紅着臉從房中走了出來,身上的衣裳已經穿戴整齊,只是臉上還是如同晚霞映照。
韓雲娘明明已經害羞得不敢睜眼,但臉上的羞澀沒有影響她的發揮,在素心面前故意歪着頭,問道:“這麼快就結束了?”
反而是年紀大的少女受不起雲娘這等促狹的眼神,臉都要燒了起來,結結巴巴的:“我……我……去廚房做事了!”
吃晚飯的時候,素心都是低着頭,臉色紅撲撲的,不敢跟人正眼相對。小丫頭則是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嘟着嘴沒言語。只是聽到韓岡把聘妻病故還有被召上京的兩件事一起都說出來,兩女卻都又驚呆了。
韓雲娘是兩件事都不知道,而嚴素心也僅僅知道韓岡即將要去京城,並不清楚韓家未來的主母已經不在人世。突然聽說此事,她們心中在驚訝之餘,都是五味雜陳。
而韓千六那邊,則花了一陣時間方纔消化了這些消息。他有些拿不準地問道:“已經下了定,該算是親家了。要不要去上個香?”
“還沒成親,沒這個規矩。再說,又是在江南,哪裡去上香?”韓阿李嘆了口氣,爲着自己沒過門的兒媳,嘆道:“也是個沒福氣的孩子,聽說還是少有的賢惠,真真是可惜了……三哥兒,你和厚哥兒他舅家剛剛定親,也不算喪妻,是用不着服喪。只是娘心裡雖說也急着想看到你娶親,但人情面上一定要做好。剛走一個就立刻找新的,這點就不好,娘勸你最好等過半年再重新尋親也不遲。”
“娘教訓得是,孩兒明白的。”韓岡點點頭,他娘這樣處理的確是妥當的很,也跟自己想法暗合。
“娘知道三哥兒你一貫穩重,多餘的事就不用我多說了。你後天就要走了,明天要養足精神。今天晚上,有什麼事就自便好了,素心、雲娘都行。”韓阿李說話百無禁忌,原本還在驚訝中的素心、雲娘兩人,都把頭低得看不見人。
吃過飯,韓岡先陪着父母閒聊了兩句,方迴轉自己的書房。書房中,燈火隔着窗戶紙透了出來,兩個動人的剪影正映在窗戶上,說話聲也從房中傳出。
“……就怕三哥哥到了京城後,被狐狸精給迷住……趙家大哥上次還說那人是京裡有名的花魁娘子。”
“聽說官人一直都給人家寫信,每次邊上有人去京城,都要親筆寫信去聯絡。”
“肯定是狐狸精!不然三哥哥絕不會一直寫信過去。”
韓岡聽不下去了,推開門:“在編排我什麼壞話?”
“官人!”“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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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女大吃一驚。玉色的臉頰殷紅如血。在背後說人壞話,卻被人聽個正着,沒有比這更讓人尷尬了。兩名少女都站了起來,低垂着頭,紅暈爬上了臉頰,修長的頸項有着天鵝一般動人的曲線,閃着更勝人一籌的光澤。
“沒……沒有……”韓岡目光灼灼,讓想爲自己辯解的雲娘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韓岡笑着坐了下來,拍拍大腿,示意二女都坐過來。摟着兩名少女香軟的嬌軀,想起了人在京城的周南,再怎麼說都已經隔一年的時間了,她的心是否還能保持原來的純淨?會不會受到他人的欺負?信箋不同於語言,白紙的黑色字詞並不直觀,難以讓人放心下來。
……
政事堂的公文裡催得甚急,韓岡沒有慢悠悠的準備時間。第二天衙門裡還在評說昨日比賽的勝負,但韓岡已經手腳麻利地把眼下他手上所有的公事都做了總結和整理,移交給他人代管。而家中,素心和雲娘則是幫着韓岡整理着遠遊的行裝。
第三天清晨,並沒有看黃曆的餘暇,韓岡帶着李小六上馬啓程。父母,還有云娘、素心,皆倚門而望,遙遙相送。
到了城門口,匯合了一衆親衛,他們將會把韓岡護送到秦州。而寨中主帥高遵裕,領衆出城相送,舉杯辭別。韓岡相熟的幾個親友,趙隆正領軍巡邊,來不及趕回來。王厚、王舜臣,一直送了他到十餘里之外。
一路朝起暮宿,不數日便到了秦州。
韓岡身兼兩份職司,即是緣邊安撫司的機宜文字,也是秦州經略司的管勾傷病,既然被傳喚入京,到了秦州後理所當然的也要向郭逵打個招呼。而郭逵的反應,也正是符合了韓岡早前的猜測。
“玉昆高才,此去京師,當有一番大作爲。”郭逵舉着酒杯,不吝在酒宴上、在衆官面前,展現自己對韓岡的青睞。
“承蒙經略誇讚,韓岡愧不敢當。”
一個晚上都在混亂中度過,前來搭訕的對手被郭逵全數帶走。韓岡從郭逵的神色中也看不出什麼異樣。過了一陣,韓岡正準備結束這場無聊的宴會,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將進入了他的眼簾。
是張守約!張守約這位關西軍中的老軍頭,因爲燕達這個毛頭小子撞大運似的搶到了他頭上,便一氣之下跑到了連接秦鳳、涇原兩路要道的中心要鎮——水洛城,還上書自請鎮守水洛,沒事就不肯回秦州來。
只是爲了今次陝西河東諸路共同攻取橫山之事,秦州已經很久沒有接收到關中腹地發來的錢糧,所有城寨、軍隊都消減了不必要的開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水洛城自也不會例外。張守約今次行事時便是徒喚奈何——再不來要錢,年就別過了——只能跑回來向郭逵抱怨,跟他叫窮。
另外今次李信也要去東京,就跟去年的劉仲武一樣——試射殿廷。藉此博取一個官身。雖然按理說,李信年後再往東京去也來得及,但韓岡既然現在就要趕往京城,張守約便把他發派了出來,也順便護送一下韓岡。
張守約搖晃着酒盞,酒香四溢,“什麼時候後成立了古渭州路,我就要申請調職去那裡任總管或是副總管,不受毛頭小子的氣!”
“設立新路?沒有那麼容易吧?”韓岡搖頭表示自己的反對,在酒宴上他多喝了兩杯酒,腦袋都有些發僵。
老將自得的笑了一笑,韓岡沒看透的,他卻是都看透了,“如果奪下了武勝軍的狄道。肯定要設一路經略司。秦鳳路在緣邊四路中已經是地域最廣的一路,再擴張下去很快就會被距離所束縛纔是……緣邊四路都是爲了針對北面的敵人而設立,現在秦鳳路一邊要在甘谷城一線對抗党項人,一邊還要支持開拓河湟,分心二用,事所難成。”
一旦奪下武勝軍,必然要專設一路,用來針對党項人的侵襲。古渭的緣邊安撫司只會再擴張,而秦鳳路就可以重新把精力放在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