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有你的那些年

第二天琛琛是被蕭陌打來的電話吵醒的,蕭陌看着響了三四遍才接起來的電話,蹙眉,還在睡!什麼壞習慣?!令他不滿的可不止這個。

清冷的聲音 “喂。”

宿舍裡已經沒有人,花花她們都出去了吧, 琛琛忽的從牀上坐起來,腦袋撞在了牀板上,捂着腦袋,好疼,語氣裡好像有不確定“唔,boss?”

聽到聲響,蕭陌就知道那丫頭又做了什麼不得了的蠢事,蹙眉,語氣放柔“是我,下來!我在樓下等你。”

“......”琛琛腦袋上出現了幾個點,十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啊!boss在樓下等她啊!!!琛琛快速從牀上爬起來,洗漱完畢跑到樓下,boss的車果然停在那裡等她,忐忑不安地走過去“boss。”

蕭陌蹙眉說“遲到了十分二十二秒,尹小姐,你這是在跟烏龜比賽呢?”

琛琛囧的垂下了頭。

命令式的語氣“上車。”

“噢。”

蕭陌見她坐的有些拘謹,好笑的問“我又不會吃了你,幹嘛一副很怕我的樣子?”

琛琛的心裡一直在打鼓,不安地開口“我......我怕你還在生昨天下午的氣。”

蕭陌冷哼道“我確實還在生氣......”瞥到她眼睛紅紅的,想必昨天晚上偷偷的哭過,胸口壓抑的氣悶又變成了不忍心“昨天對不起。”

“我......”

蕭陌側身手壓在琛琛腦袋靠椅的旁邊,就在......琛琛吃痛“嘶,boss,你手壓到我頭髮了。”

不解風情者數這丫頭爲過也,蕭陌立即放開了她,怎麼在這時候......蕭陌尷尬的咳了一聲“咳。”

“......”琛琛的臉漲紅了。

這丫頭臉紅的模樣貌似比剛纔更有吸引力,不行,不能再想了!蕭陌將“邪惡”的萌芽扼殺在搖籃裡,邊開車邊試圖找話題打破空氣裡漂浮的尷尬,蹙眉,沒有商量的餘地道“把你的手機鈴聲換了。”

額,boss果然嫌棄她的手機鈴聲了,琛琛支支吾吾了半天,不好意思的說“我每天早晨起不來,這個當鈴聲比較好。”

蕭陌毫不留情的補了一刀“還是起不來吧?”

琛琛更囧了“額,嗯。”

蕭陌說“……”

琛琛不怕死的問了一句“boss,我可以不換嗎?”

蕭陌很是老謀深算,一眼就看出了琛琛的軟肋“你的實習期工資還要不要了?不要的話我扣下,歸我了。”

額,boss,你連實習生的小本工資也要壓榨,資本家果然都是吸血的啊“我換!”一咬牙,琛琛很沒骨氣的舉白旗投降了,怎樣都不能和毛爺爺過不去不是?有一句話說得好: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boss鬥,其傻無比。

蕭boss表示對尹琛琛的識時務很滿意,不然他難保不會用另一種方式讓她點頭直到同意爲止。

“對了。”蕭陌道“我要去深圳出差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遇到什麼問題的話就去找愛麗,她會幫你解決。”

“前段時間已經很麻煩......”聽到蕭陌這麼說,心裡暖暖的,原來他這麼在乎自己,但是也不能老麻煩人家愛麗,畢竟人家也有事要做。

蕭陌知道她要說什麼,目光一瞥道“工資。”

琛琛往靠座裡縮了縮道“我一定會非常非常去麻煩愛麗姐姐的!”boss你真的太奸詐了。

“嗯。”蕭boss表示很滿意,然後補了一句“如果愛麗欺負你,回來後告訴我,我一定會揍她一頓。”

琛琛嚥了咽口水,那句“boss打人是不對的,而且愛麗那麼漂亮,boss你下的了手嗎?boss你要憐香惜玉啊”硬生生地嚥了回去,傻呵呵地擠出一句“不會的不會的,呵呵。”

boss出差的這段時間,公司裡的人對自己出奇的客氣,剛來風致時多少因爲她跟蕭陌的關係,他們都以爲她是走後門進來的,以前大家對她不親近也不疏遠,自己還是實習生,他們都有事要忙,也沒空去搭理她,讓在學校人緣較好的琛琛有些鬱悶,如今同事聊天時拉上她,去茶水間也會給她帶杯咖啡,連帶成天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主管大人也對她是非常客氣,讓琛琛有些不習慣,但她還是努力地去融入他們。

尹琛琛,向幸福的小日子進發吧!

蕭陌應酬完回到酒店的房間已是凌晨兩點多,躺在沙發裡的他大腦無比的清醒,坐起來摸出煙點燃,推開落地窗的玻璃,走到陽臺上,外面的夜景他從來不陌生,在異國他鄉的五年,他看得不少,手中燃着的紅點,在矗立的大廈看來,不過紅塵一點,前塵往事浮現而來。

八年前的蕭陌還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剛讀大一,他有一張漂亮的像女生的臉,優渥的成績,貴族般的生活,女生愛慕男生嫉妒,還有喜歡的尹琛琛,可以說是童話也不爲過。一切都在八年前全部改寫,盤山公園的那場車禍,他自此痛失雙親,他也因爲重傷昏迷了一段時間,因爲他的體質對抗生素過敏產生了排斥,他的身體以橫向姿態不可更改的發展着,直到不可收拾。

他心氣高,哪裡受得了別人成日的諷刺和嘲笑,別人不看好的他偏要做,最後卻都已失敗告終,他萎靡不振了三年,直到大四那年,他再次看到了他生命裡的陽光,他鼓起勇氣向尹琛琛表白,卻被她無情地諷刺了“ 學長,不好意思,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就算你去韓國整容我也不會考慮你的。 ”去韓國整容都不會考慮他啊,多麼無情地詛咒啊。

蕭陌向大一的系花表白的事在當時的長南被傳的沸沸揚揚,無人不在背後諷刺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畢竟他已不是當年的蕭陌,這件事讓他自暴自棄了很長一段時間,當叔叔蕭擎禹給他申請去美國伯克利經大讀書時,他果斷離開了這個地方,一走就是五年。

五年,她已將他忘得一乾二淨。

在酒吧第一次看到司意涵,她拍了拍他的肩,那是個漂亮的中國女人,那雙眼睛很像尹琛琛,蕭陌卻對她沒什麼印象。

“我們認識嗎?”那時的蕭陌還是一個胖子,並沒有女孩願意接近他,所以司意涵是個奇葩。

她一臉委屈又帶着好笑的說“我們同桌了半個學期,你卻對我這個大美女沒印象,我覺得好受打擊哦。”

蕭陌說“你也來喝酒?在這裡遇到,好巧。”

她打了個響指笑說“Yes!向你推薦一款酒,Memory’s City,中文是“回憶之城”,五味雜陳的意思,很好喝哦。”

Memory’s City,好名字。

那時叔叔的公司經濟週轉困難,蕭陌不願麻煩叔叔,便一邊半工半讀,長期勞累使他瘦了不少,當堅持不下去時,他便想起了尹琛琛,他對她的恨意讓他堅持了下去,他終於打破了尹琛琛給他的詛咒,他又變成了以前的蕭陌。

司意涵曾跟他說“我第一次看見你,雖然你還是個胖子,但我知道你瘦下來一定長的不賴,你看那些外國妞,看見你口水直流,唉,蕭陌,你是不是木頭做的?這麼多美女哎,你好歹看看啊。”

蕭陌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你喜歡送你好了。”

“你怎麼知道我這麼想得?”司意涵一臉垂涎已久的模樣。

“......”蕭陌無奈的搖搖頭。

蕭陌大學畢業四年後,當時他已是一家金融外企的CFO,他快辭職回國的前夕,司意涵找他去酒吧喝酒,那天她穿了一件淺紅色的雪紡連衣裙,襯得她更加嫵媚動人,坐在吧檯前,她笑轉動着手裡的高腳杯緩緩開口“蕭陌,我可能真的喜歡你。”因爲對自己不確定,就連告白時也只是“可能”,司意涵並沒有對她外表來看的那麼自信。

他說“對不起。”這些年,她一直陪在他身邊,他可以給她所有,唯獨愛情他給不了。

那天是二月十四西方情人節,酒吧裡隨處可見的情侶,只有他們倆人是異類,司意涵笑說“這些年,你的心裡一直都有一個人,我知道那個人不是我,所以我不會憂傷,蕭陌你這個笨蛋,我真是敗給你了。”

他說“你一定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人。”

這時,外面火樹銀花,外國情侶們高興的說“Happy Valentine's Day~”然後抱在一起親吻,司意涵靠過來抱住了蕭陌,脣輕輕地吻在蕭陌的臉頰上,她說“答應我,一定要幸福。”然後轉身跑進舞池和金髮碧眼的男人跳起了舞......

他看了眼舞池的方向,或許這是最後一次見她了。

蕭父蕭母將在國內的風致留給了他,經過叔叔五年的經營,風致的業績日益直上,叔叔讓他回去繼承風致時,蕭陌本有意推脫,畢竟那裡有叔叔五年的心血,叔叔蕭擎禹說“小陌,你應該知道風致對你爸爸媽媽的意義,如今叔叔身體欠恙,風致遲早要交到你手裡的,慕容家爲首的那幫董事會的老傢伙對風致虎視眈眈,小陌,你不能讓你爸媽和叔叔的心血白費,因爲你是蕭家唯一的男人了啊。”

逃不過的,蕭陌在心裡對自己說,當年那場車禍多少和慕容家逃不了關係,竟然如此,那就回去做個了斷,他不願回國,因爲那裡有個他害怕一直不敢面對的人。

逃避終不是辦法,總要面對的不是麼?那就回去吧,蕭陌在心裡對自己說。

其實回來那天尹琛琛去機場接機,完全在蕭陌意料之外,當時愛麗問他派公司裡哪個高管來接自己比較滿意,他無所謂的說“派一個對公司不太瞭解的新員工吧。”

然後,他就在機場看到了時隔五年不見的故人尹琛琛。

週六,在風致加班的員工並不多,下午,從風致出來,琛琛轉角走進了旁邊一家自助廳,琛琛在二樓選了一個靠玻璃窗的位置坐下,發了會呆,和藹可親的服務員來問她需要什麼,琛琛點了杯咖啡和一盤小蛋糕,然後服務員心滿意足地走了,琛琛在心裡盤算了下,一盤小小的蛋糕和一杯咖啡就用了將近七十多,看着毛爺爺從錢包里長着翅膀飛出來,小財迷琛琛心都在流淚づ-̩̩̩-̩̩̩_-̩̩̩-̩̩̩づ

“小姐,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琛琛擡頭看向聲音的主人,有些不確定的語氣“可以......吧。”看着面前男人身穿着價格不菲的西裝,有些懷疑他是不是走錯了地方,好像三樓纔是符合他身份的地方。

他笑笑,於是琛琛看着這個男人自作主張地在她對面的位子優雅地坐下了,服務員上前問他需要什麼,他說“和這位小姐一樣。”

“好的,請稍等。”

琛琛愣了,和自己一樣,萬一剛好是他不喜歡吃的呢。

對面的男人感慨說“真是久別了。”

他們認識嗎?琛琛的表情和小動作全落在他眼裡,琛琛被他看得毛了,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問了一句“先生,我們認識嗎?”

他說“久別的故人呢。”其實,並不熟。

琛琛心道,我可不認識你呢。

他不以爲意地笑了笑說“我是長南的校友。”還加了一句“長南中校,和學妹有過一面之緣。”其實準確地來說,是兩面。來到這裡是個巧合,和朋友談完一些事,本打算去三樓的他在門口看到玻璃窗邊的那個身影時,他以爲自己看錯了,當他滿懷忐忑的上前一探究竟時,真的是她!果真沒讓自己失望。

這時,服務員將兩人點的咖啡和甜點端了上來,琛琛笑說“學長好。”

面前這個男人看着溫文爾雅,其實不是個太好相與的人,或許是琛琛的話讓他回想起了學生時代的記憶,他淡淡笑說“學妹的這聲稱呼,讓我懷念起以前的日子了呢。”

琛琛說“學長真厲害,只見過一面就能認出我。”

“因爲學妹實在是讓我印象深刻。”這可是真心話。

很多年前。

他還是長南中校高二的理工生,一次學校聖誕化妝聯歡晚會,女生宿舍樓下的雪松下,正值傍晚,有個披着白色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有意思呢。”他嗅到了獵物的味道,狡黠一笑,對躲在樹旁戴着南瓜頭的蕭陌打了個手勢。

蕭陌從樹後突然出來把那個白色的身影嚇得不輕,那個白色身影同樣也把蕭陌嚇得不輕,兩聲尖叫響徹在那一片空間裡,白色身影落荒而逃時,蕭陌看到了她的側臉,他那句話他一直記得,還有蕭陌當時的表情,蕭陌喃喃自語“是她。”

對啊,是她。

其實,他們惡作劇的對象其實是蕭陌的堂妹秦翛,只是那天惡作劇的女主角臨時遲到了。

後來,又一次聯歡,是在學校的禮堂,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也不爲過,當時他和蕭陌站在高中部和初中部的過道邊,初中部發生了一陣騷動,有小女生在說“是高中部的蕭陌和程落學長啊!”這句話,引得不少人看向了他們,這時,一個清清瘦瘦的女孩子艱難的在人羣中搬着自己的椅子,那張臉是看點,原來陌喜歡這種類型的。

就在蕭陌表白被拒後,最後一次和胖子蕭陌在宿醉時,他曾說起尹琛琛,當時他開玩笑說“早知道你會被拒絕,我就幫你收了那丫頭,挺漂亮的。”

蕭陌的那句話他記憶猶新,如今想來還真是,恰當!“她是長的漂亮,但有個地方沒長,那就是腦子。”

蕭陌當時的表情,諷刺自厭,喝醉後,卻還念着她的名字“琛琛......”

那是一個絕情到怎樣的人,才能把他傷的這麼深啊?

哦,他想到哪了?

然後,他看到陌朝那個女孩走了過去,拿過她手中的椅子問她“去哪?”

女孩有些愣“初一八班。”

程落用譏諷到苛責的語氣道“尹琛琛,你還記得蕭陌嗎?”記得那個曾經被你傷的傷痕累累的蕭陌嗎?

尹琛琛,你還記得蕭陌嗎?

琛琛看着他,他是不是過了?程落嘆了口氣,算了,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於她?

自程落莫名其妙地和她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後,琛琛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尹琛琛,你還記得蕭陌嗎?”那句話,蕭陌也問過“尹琛琛,你還記得我嗎?”她想起之前蕭陌跟她說過的一句話“這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假裝快樂,另一種真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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