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官軍乘船從長江上抵達了安慶府一帶,靠岸之後便開始在韓、光美和黃得功的率領下撲向了安慶府。
黃得功這一次真是憋足了一口氣,現在提起刑天軍,他便恨得是咬牙切齒,他這輩子從沒有如此屈辱過,碰上刑天軍他就要倒大黴,只要碰上一次,他便要敗一次,每每他重新復振起來,便很快又栽在刑天軍手中,可以說從來沒有在刑天軍手中佔到過半點的便宜。
這一次他丟光了兵馬逃到滁州之後,當即便被丁啓睿下令給暫時抓了起來,關在了滁州大牢之中,本來以爲自己可能要被朝廷砍頭了,可是最終丁啓睿實在是無將可用,還是咬着牙重新啓用了他,黃得功又一次得以帶兵來攻刑天軍,所以黃得功這一次可以說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帶着這五千池州兵,日夜兼程的便殺到了安慶府城下。
而那個韓、光美則帶領了一萬多九江府的官軍,也很快趕到了安慶府,和黃得功匯合在了一起,黃得功現在是待罪之身,所以便只能聽從這個韓、光美的調遣。
二人碰面之後,韓、光美便令黃得功負責攻打安慶府的東門,而他則負責攻打安慶府的西門,兩方夾擊安慶府,誓要將安慶府一舉奪回才行,於是二人各自領兵便開始對安慶府發動了猛攻。
劉耀本奇襲安慶府,控制了安慶府的城池之後,便立即在城中進行了安民,入城之後他僅僅是抄沒了城中官府的官吏以及幾個大戶之家,但是對城中其它居民,儘可能的做到秋毫無犯,並且在他攻佔安慶府的第二天,便強令城中的糧商開門營業,並且不許他們高價賣糧,確保城中居民不會因爲他們的行動而忍飢挨餓。
另外刑天軍的兵將在城中行走,也要平買平賣,不許任何人強買強賣抑或是擾民,即便是對那些俘虜們,也不打不罵,當兵的每個人發給五兩銀子,令其出城各自回家,讓他們今後莫要再給官府賣命了,其中不少的官兵當即便表示不要這銀子,願意跟着刑天軍幹,於是劉耀本也就地便將這些俘虜挑選了一番,留下了幾百人編入到了各營之中,補充了自己的兵力。
經過幾天時間之後,城中居民便基本上安定了下來,比起官府來說,刑天軍雖然實行軍管,但是刑天軍的軍紀森嚴,極少出現禍害百姓的事情,入城之後只發生了兩起刑天軍兵卒擾民的情況,一次是一個兵卒貪戀一個女子的美色,半夜跳入這家人的院子,強暴了這個女子,另一次則是一個兵卒晚上巡夜的時候,潛入一戶人家偷東西,但是被這家人發現,叫喊之下,這個兵卒殺了這家人的男人,逃離了院子。
但是兩起案子告到了劉耀本哪兒之後,劉耀本當即便令近衛在軍中徹查,當即揪出了這兩個傢伙,二話不說便當衆問斬,人頭掛在了城頭之上,所以安慶府百姓爲此對刑天軍連聲稱讚,所以基本上沒有多少人仇視他們。
經過幾天休整之後,劉耀本所部也基本上恢復了體力,精氣神都回到了他們的身上,並且在城中獲得了大批官府儲備的糧食物資以及部分器甲,就此增強了他們的裝備。
隨着韓、光美和黃得功所部的到來,劉耀本絲毫沒有怯戰,先是收縮兵力入城駐守,連續在城上打退了東西兩面官軍的數次進攻之後,突然之間劉耀本便率部大開西門,率領了一營人馬殺出了安慶府,撲向了正在西門外列陣的韓、光美所部,一交手便打得韓、光美屁滾尿流,不得不率部撤出了十幾裡遠,才收住了兵馬,如果不是劉耀本兵力不足的話,這一戰便基本上能要了韓、光美的命,但是既便如此,嚇得韓、光美也不敢再對安慶府強攻了。
倒是黃得功那邊頭兩天打的很熱鬧,也很堅決,黃得功親自督陣對東門發動反覆的攻擊,但是被擊退了數次之後,黃得功便也消停了下來,不是他不想再打了,而是他麾下的池州兵不願意打了,這些池州兵不是黃得功一手調教出來的人馬,雖然這一次丁啓睿令黃得功統馭他們來供安慶府,但是兵將之間並不熟悉,而且這五千池州兵訓練很差,裝備也不怎麼樣,根本毫無鬥志,幾次強攻下來,非但沒有能取得任何戰果,反倒是損兵折將,於是便不想再打下去了。
黃得功不是親手帶出來的兵,雖然想要這次一雪前恥,但是當兵的不幹,他也不敢逼的太緊了,一旦逼急了的話,這些官兵說譁變就譁變,可不是鬧着玩兒的,當初的四川總兵鄧玘在樊城便是因爲手下兵將譁變,逼得他跳牆逃走,結果摔死在了牆下。
黃得功深知帶兵之道,知道這種情況下只能由着衆兵,只得不情不願的停止了攻城,遠遠的在城外於守城的刑天軍部衆對峙。
劉耀本其實打的也很艱難,他手頭上每個火銃手來的時候不過只帶了四五十顆紙殼彈,因爲冒雨行軍,一些紙殼彈還受潮報廢了,能用的銃彈數量很有限,三天打下來,便基本上彈藥告罄,不得不令諸兵就地取材,利用繳獲安慶府的火藥另外蒐集鉛錫之物,自行補充彈藥。
這也幸好是比較原始的火槍,要是後世的步槍的話,那麼劉耀本估計現在就已經抓瞎了,自造彈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此一來,才補充了一批彈藥。
先打怕了韓、光美之後,劉耀本便轉頭盯住了城東的黃得功所部,當得知這次又是黃得功率部過來的時候,劉耀本聽罷之後便笑了起來,他們和黃得功還真是有緣的很,自數年前第一次碰上黃得功,和黃得功交手之後,到現在他們已經和黃得功過招不止數次了,這個黃得功還真是有點小強的本色,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如果換作其他人的話,早就只要聽到刑天軍的名號,就望風而逃了,可是這個黃得功還真是有勇氣,居然又一次帶兵找到了門前,難怪有人送他外號黃闖子,還真不能不佩服他的頑強和勇氣。
於是劉耀本在六月十九這一天,留下了部分兵力繼續盯着城西的韓、光美所部,而他又一次故技重施,率領了一個半戰兵營殺出了西門,直撲向了黃得功。
黃得功也正好是經過了一番動員,又是許以重賞又是好生安撫,好不容易纔調動起來了一些士氣,出營列陣想要再攻安慶府,結果沒想到守軍卻突然間開門殺出了城,朝着他撲了過去。
於是黃得功便趕緊調整部署,迎戰劉耀本,這兩員大將便各顯神通,在安慶府城東展開了一場廝殺,黃得功雖然報仇心切,但是何乃手下的這些池州兵不給力,已經交手麾下官兵便當即大潰,僅剩下了黃得功身邊的幾百老部下還留在黃得功身邊,立即便被劉耀本給包圍了起來。
黃得功這個絕望呀!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兵將兵敗如山倒一般的潰退下去,真乃是欲哭無淚,手持雙鞭連續打殺了幾個逃兵,但是也沒有阻住這些潰兵,眼睜睜的看着數千官兵就這麼如同一盤散沙一般的潰逃而去。
他手下的家丁拉住黃得功的馬繮,勸黃得功也趕緊逃走,但是黃得功仰天大笑了起來,這通笑聲之中透露着一種強烈的苦悶和不甘,顯得情緒異常的複雜,黃得功大叫道:“今日如果我黃某再敗走的話,又有何面目立於人世之間?朝廷又如何放得過我黃某?與其逃回去被朝廷逮殺,到還不如死在這裡!爾等都自行逃命去吧!我黃某今日就死在這裡好了!”
說罷之後黃得功便催動戰馬朝着劉耀本殺奔了過去,而他那些老部下們部分人不願死在這裡,掉頭逃離了戰場,而也有幾十個忠心耿耿的家丁留了下來,跟着黃得功殺向了多於他們數倍的刑天軍。
本來火銃手要開火一舉擊殺黃得功和他手下的這幾十個官軍的,但是被劉耀本下令阻止住了,劉耀本下令將黃得功這羣人圍在了中間,黃得功果真是一員猛將,揮舞着雙鞭左突右殺,連續擊殺了十幾個刑天軍的部衆,而他手下的那些家丁也鼓起餘勇,跟着黃得功好一番拼死拼殺,但是終因兵力懸殊,而且刑天軍善於結陣而戰,使得黃得功最終戰馬被捅翻在地,摔在地上之後被生擒活捉了回去,而他手下的幾十個忠勇的家丁,最終大部被當場格殺。
肖天健幾次都在劉耀本面前提起過黃得功,他對於黃得功這個人倒是很是敬佩,劉耀本也對黃得功頗有點好感,雖然兩軍陣前兩方各爲其主,殺的是不死不休,但是一旦生擒活捉住了黃得功之後,劉耀本還真就沒有下令殺他。
劉耀本下令爲黃得功包紮傷口,將其帶入城中善加照料,可是黃得功不領情,一再要求給他一個痛快殺了他拉倒,但是劉耀本都沒有殺他,而是將生擒回來的幾個家丁也還給了他,負責照顧黃得功,還在城中專門劃出了一個乾淨的小院子,安置下了黃得功,於是黃得功最終還是沒有能死成,卻成了刑天軍的俘虜。
黃得功所部全軍崩潰,黃得功也被生擒活捉的消息傳到韓、光美耳中之後,更是嚇得韓、光美心驚膽顫,什麼攻打安慶府,那都是虛的了,眼下他能保住自己的人馬不被這夥彪悍異常的刑天賊給幹掉,他就謝天謝地了,於是韓、光美立即便放棄了攻打安慶府,率兵撤往瞭望江縣一帶,放棄了攻打安慶府的行動。
而此時九江府也傳來消息,說坐鎮湖廣的羅汝才率部開始從鄂州一帶順江而下,直逼九江府,於是韓、光美屁股都沒在望江縣暖熱,便趕緊登船朝着九江府趕了回去。
至此安慶府之危也就解除,丁啓睿再也沒有能力派兵重新奪回安慶府了,劉耀本這支人馬定在安慶府令整個南直隸的官府都如鯁在喉一般的難受,特別是九江府更是如此,東有安慶府的劉耀本再他們背後,西有羅汝才所部正在朝着九江府一帶進兵,使得九江府的韓、光美以及九江府的官吏以及官兵無不非常恐慌,軍心更是打散,不少官吏乾脆就提出放棄九江府直接退守池州抑或是乾脆就撤回南京拉倒,如此論調一出,更是讓九江府上下無不喪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