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軍在南直隸勢如破竹的攻城拔地,使得整個兩淮一帶和江南的豪紳巨賈們都陷入到了極度恐慌之中,特別是那些曾經參與過找人謀刺肖天健的商賈們更是惶惶不可終日,他們到現在也都已經看清楚了朝廷和官軍的虛弱,這麼多官軍愣是拿邢天軍沒有一點辦法,在南直隸戰場上,邢天軍可以說是所向披靡,打得官軍節節敗退,現如今僅差一步邢天軍便攻到了南京城下,於是南京城之中大批士紳巨賈們紛紛開始收拾自家的細軟行囊,逃離了南京,抑或是逃往松江府,抑或是逃往杭州,更有甚者乾脆便直接跑到寧波府,直接乘海船逃往了兩廣,總之這些豪紳們對官軍能否守住南京,基本上已經不報以太大的希望了。
不過還是有一些人捨不得偌大的產業,不惜拿出巨資助餉,希望丁啓睿能守住南京,將邢天軍阻在南直隸之外,這也使得丁啓睿難得的獲取到了一批銀餉。
丁啓睿辭官不成,只能繼續幹下去,在肖天健率軍攻下池州的時候,他便將孫應元這個手中眼下最強的軍將給調至了南京,並且將近萬餘徐州軍也調到了南京城,增強南京城的守禦。
南京乃是大明留都,其不論是戰略地位還是政治地位乃至是經濟地位無疑都異常重要,眼下可以說是僅次於北邊的京師,而且大明最富庶的地區也在南京周邊,所以它的得失不管是對於大明還是邢天軍來說,都無疑也是極爲重要的,肖天健率部來攻南京城,也正是因爲這些原因,更何況南直隸又是京杭大運河的起點,一旦佔領這裡的話,今後邢天軍北上,便可以通過大運河,將各種物資源源不斷的運往北方,供給邢天軍的兵馬使用,所以南京城的得失,已經可以說是大明和邢天軍之間生死存亡的一場對決了。
丁啓睿深知南京的重要性,當然朝廷也給予了最大的重視,雖然崇禎眼下已經無兵可調,來馳援南京城了,但是崇禎還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下旨給丁啓睿,放權讓丁啓睿眼下全權負責南直隸以及江西、福建兩廣的軍務,希望儘可能的減少對他手腳的束縛,讓丁啓睿能將南京城守住。
另外崇禎也沒有將全部希望都放在丁啓睿的身上,在京師考慮再三之後,還是着令傅宗龍離京,並且從京營之中調派了一萬兵馬,又從京輔一帶和宣大一帶拼湊出了兩萬人馬,交給傅宗龍,令其率軍進攻河南洛陽。
現在邢天軍的核心基本上都在洛陽城中,包括賊酋肖天健的家眷盡在洛陽城中,另外還有邢天軍的後勤部也設在洛陽,賊酋肖天健正親自領兵南下攻打南直隸,所以河南相對來說兵力便比較空虛,如果傅宗龍這一次不負衆望,能領兵攻至洛陽的話,那麼賊軍便必定不能坐視洛陽被破,只能撤兵返回洛陽,這也是一個攻其必救的辦法,如此一來,便能解南京之危。
崇禎直到這個時候還心存着最後的一絲幻想,認爲他還是有機會力挽狂瀾於既倒的,雖說隱隱之中他也能預料到,這樣做成功的可能性極小,但是情勢所迫之下,他不得不進行這樣的嘗試,哪怕是不成功起碼他也盡力了。
傅宗龍接旨之後便只能義無反顧的按照崇禎的要求去做,在京城外面的京營點齊了一萬兵馬,殺牲祭旗並且崇禎還親自到城外爲傅宗龍和一衆將士送行,聲勢搞得非常隆重,感動的傅宗龍和那些官兵們無不涕淚橫流,誓要拼死攻入河南。
可是感動歸感動,感動之後還是要回到現實之中的,這糧餉總是要給的,可是京師之中眼下糧餉皆缺,崇禎也知道沒糧沒餉是不可能讓官兵出去給他拼命的,皇上不差餓兵嘛!所以崇禎又是在京師好一陣折騰,這才湊出了二十萬兩銀子給傅宗龍,並且着令戶部想辦法給出徵兵將湊出了一些糧秣,雖然不足數,但是剩下的讓傅宗龍沿途自行想辦法解決,各地官府配合給他們提供糧秣供應。
說白了就是老子就這麼多錢糧了,你傅宗龍拿着去辦事吧!不夠的話你自己想辦法好了!傅宗龍明知糧餉並不夠用,可是無奈之下,也只能咬着牙接了聖旨,帶兵離開了京師,朝着河南方向開去。
而楊國柱受命之後,也還算是遵旨辦事,從宣大再一次抽調出了七千人馬,派往了京輔跟隨傅宗龍出戰,而這次他派出的人卻也是邢天軍的老對手,不是旁人,正是當初在邢天軍手下連戰連敗的山西大將許定國,許定國丟了潞安府之後,後來被連降數級,成了一個參將,但是山西大部丟失之後,許定國卻還是帶了幾千人馬跑到了宣大,歸在了楊國柱麾下聽命,前段時間又被擢升爲了副將,這一次楊國柱選來選去,沒有合適的人選,最終只好將許定國派給了傅宗龍。
許定國不情不願但是也沒有辦法,只能領兵離開了宣大進入到了京輔之地,趕到了保定府和傅宗龍會師在了一處,另外京輔各地也奉旨抽調了一萬來兵將,派到了保定府跟傅宗龍會和在了一處,總算是拼湊起了三萬人馬,在傅宗龍的率領之下朝着河南開去。
這次的行動崇禎從六月便開始安排,但是等傅宗龍離京出發行至順德府的時候,卻已經是七月間的事情了。
坐鎮順德府的馬科得知了傅宗龍率部南下的消息之後,不得不出城迎接傅宗龍,並且進入傅宗龍的大營之中進行謁見,傅宗龍早就知道這個馬科不是個東西,當初他們不敢動馬科,是因爲馬科擁兵自重,生怕逼反了馬科,現如今他帥大軍南下,在離京之前,崇禎便和他密議過如何處置馬科的事情。
所以傅宗龍見到馬科之後,表現的很是親熱,連連表示馬科坐鎮順德,使得賊軍不能北犯,聖上對他頗爲滿意云云,馬科本來是很有點提心吊膽的,生怕傅宗龍追究他拒不奉旨攻打邢天軍,並且逼降了白廣恩之事,當看到傅宗龍這麼說之後,便放心了下來,不由得變得又開始驕橫了起來。
傅宗龍對馬科的驕橫視而不見,而且對他十分客氣,說要見一下馬科的手下部將們,馬科不疑有他,於是便派人將麾下千總以上的軍將招到了傅宗龍的帳中謁見傅宗龍,傅宗龍絲毫沒有表現出異樣,對這些馬科麾下的部將們也是褒獎了一番,並且在營中賜宴,派人陪他們痛飲一番。
馬科和麾下部將們欣然受命,便在傅宗龍營中和傅宗龍所帥諸將痛飲了起來,可是沒成想席間傅宗龍突然翻臉,下令將馬科抓起來,京營大將周遇吉當即衝過去將馬科掀翻在地,按倒綁縛了起來,接着傅宗龍便當即請出了聖旨,當衆宣讀了馬科的罪責,下令請出尚方寶劍,當即將馬科問斬。
馬科麾下的部將們也被解除了武裝,一個個的看押了起來,馬科連連喊冤,但是這個時候局面已經被傅宗龍控制,不多會兒時間便被推出去砍了腦袋。
馬科麾下的部將們一個個看着馬科血淋淋的人頭是噤若寒蟬,接着傅宗龍便又安撫了一番馬科麾下的部將們,令其今後便在他帳下聽令,另外令周遇吉接管馬科的兵馬,於是便將馬科麾下的一萬多人也併入到了他的麾下。
馬科麾下的兵將雖然不服,但是高壓之下也不敢造次,只能聽命於傅宗龍的調遣,但是連夜間還是有不少兵將直接當了逃兵,要麼換了平民衣服避入到了鄉間,要麼就乾脆三五成羣的朝邢天軍轄地之中逃竄,投降了邢天軍。
負責黃河以北防務的是邢天軍大將刁正,傅宗龍在京師一動他便得知了消息,立即開始在彰德府一帶佈防,並且從懷慶府、衛輝府抽調人馬入彰德府佈防,但是兵力上卻和傅宗龍的兵力很是懸殊,兩方兵力比大致在四比一左右,而且刁正還要在大名府一帶和衛輝府等地留守部分人馬,所以兵力便更是懸殊了許多。
七月二十三,傅宗龍率部從順德府出發,命許定國率領本部宣大兵將攻打彰德府,但是他本人卻率領周遇吉以及京營還有馬科舊部,繞過彰德府突然攻向了彰德府西面的涉縣。
刁正本來將主要兵力都放在了武安縣和彰德府一帶佈防,沒有料到傅宗龍居然會從西面山區繞路而行,在涉縣一帶刁正並沒有放置多少兵力,僅僅是隻有不到五百人鎮守涉縣,所以他在彰德府雖然和許定國交手一戰將許定國打的大敗,可是等他擊敗了許定國所部之後,傅宗龍卻已經拿下了涉縣。
涉縣的守軍僅僅只有四百多人,也就是沒有滿編的兩個連,而且還是隸屬於預備營的,戰鬥力相對來說比較差,結果四百多人力戰半天之後,涉縣被周遇吉率部攻克,四百多守軍幾乎盡數被周遇吉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