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五萬大軍和兩萬范陽軍再度集結,準備再一次進攻南岸。
這一次他們總結了上次失敗的教訓,決定兩條腿走路,一方面用皮筏子過河,另一方面搭建浮橋,實際上浮橋的模塊已經做好,就是將它一塊塊拼接起來,這樣造橋的速度就快了一倍不止。
而且回紇軍依舊選擇了第一次渡河之處,有兩個原因,一個是這裡的河道最窄,只有二十五丈,但水勢卻很平穩,另外,浮橋雖然已經被唐軍的船隻撞毀,但大部分木樁還保留着,這就省去了很大一部分打木樁的環節。
二十五丈,只有七十五米左右,弩箭都可以射到對岸,這次回紇軍決定搭建三座浮橋,以最快的速度將騎兵投入到對岸。
雙方已經打成了明戰,也沒法隱瞞,大規模軍隊集結就會立刻被對方發現。
在河對岸同樣集結了六萬唐軍士兵,由郭子儀統一指揮,郭子儀穩重的性格和老辣的手段在這一刻顯示得淋漓盡致。
他首先在河邊部署了一萬弩手,並臨時修建起一條長三裡,高四尺高的泥袋牆,士兵們可以趴在泥袋牆上射擊。
另外,郭子儀還部署了一條火雷帶,一但唐軍崩潰,還可以利用鐵火雷的爆炸來阻擋敵軍追擊。
當然,這條火雷帶也是儘量不要使用。
夜幕降臨,范陽軍三千名工事兵出動了,他們將事先搭建好的模塊放入河中進行拼接,由於河道寬度只有二十五丈,所以只要搭建五十個模塊就行了,一個模塊長度正好是六尺。
唐軍一萬弩兵可沒有閒着,箭如疾雨,鋪天蓋地向工事兵射來。
工事兵都爬在地上和甲板上,躲避着箭雨,不斷有人被射中,慘叫起來。
“皮筏子出擊!”
朱泚一聲令下,五千范陽軍士兵扛着皮筏子向河中衝去,一個個都跳上了皮筏子。
他們用的是中等皮筏子,一個筏子中坐五名士兵,三名士兵高舉盾牌,兩名士兵划船,皮筏子向對岸駛去。
一萬弩手立刻改變了目標,暴風驟雨般的箭矢射向水中,不斷有士兵中箭落水,也有羊皮囊爆裂,皮筏子傾翻。
不過二十五丈的河道太短,一千艘皮筏子只傾翻了三百餘艘,其餘都順利到岸,其餘士兵都大喊着殺上岸來。
郭子儀令道:“吹響號角,長矛步兵出擊!”
“嗚——”號角聲吹響。
在泥沙牆下蹲了一萬名長矛步兵,他們立刻站起身,手中長矛,黑壓壓的人羣迎面向敵軍殺去,雙方在岸邊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這時,弩兵的目標又轉向了正在鋪設浮橋的工事兵。
而唐軍也有三千工事在忙碌,他們在挖六條深溝,分別對準了六座浮橋,每條深溝寬達兩丈,長兩百步,溝壑裡面插滿了鋒利的長矛。
郭子儀的老辣就體現在這裡,夜色中,敵軍騎兵根本看不見這六條深溝。
時間一點點過去,第一批乘坐皮筏子上岸的士兵基本上被全殲,而浮橋也漸漸要完成。
郭子儀當即下令道:“命令弩軍和長矛軍退兵!”
“當!當!當!”鑼聲敲響,一萬長矛士兵和一萬弩軍如潮水般向後撤退,弩軍撤退到第二道防禦泥牆背後,他們換了箭壺,將普通箭換成了毒箭。
郭子儀又下令,“重甲步兵上!”
六千重甲步兵分成三隊,分佈堵住了三個出口。
登利可汗大喜,揮刀喝令道:“騎兵出擊!”
朱泚軍隊已經損失一萬五千人,但他沒有辦法,這個時候他躲過去,絕不會有好果子吃。他只得咬牙令道:“出擊!”
兩萬回紇騎兵和一萬范陽軍步兵分別向三條浮橋衝去,這一次的浮橋搭建得寬大結實,騎兵完全可以在浮橋上奔跑。
只有七十五米的寬度,三萬人轉瞬殺上了對岸,梆子聲響起,一萬弩手再度向衝上的敵軍射箭,他們從側面射箭,戰馬和士兵紛紛中箭。
這時,意外卻發生了,不少騎兵正奔跑着,忽然卻消失了,他們掉進了兩邊的深坑,鋒利的長矛將人馬刺穿。
很多騎兵發現了前面的深坑,大驚之下,急忙想勒住戰馬,卻被後面的騎兵猛然一撞,前面騎兵紛紛連人帶馬掉進深坑內,當即被長矛刺穿,氣絕身亡。
步兵也是一樣,不斷有士兵一腳踩空掉下坑內,或者慘叫着被後面的士兵擠下坑去。
但大部分人並沒有意識到兩側的危險,很多人都以爲慘叫聲來自被箭矢射中。
當然,箭矢危險更大,箭如雨點,士兵能躲過,但戰馬躲不過,不斷被淬毒的箭矢射中,毒性延後發作,大概一刻鐘後,戰馬就會中毒倒下。
騎兵如潮水般衝向前方,一羣羣騎兵落進了深坑,但還是大羣敵軍殺到通道口。
迎接他們的是犀利的重甲步兵,只見一把陌刀寒光閃爍,上下劈砍,立刻血漿四濺,屍體翻落,重甲步兵分工明確,有的負責斬馬腿,有的負責殺騎兵。
只聽見戰馬一片慘嘶,無數戰馬在奔跑中被斬斷了前腿,一頭栽倒,不等騎兵爬起身,一道寒光閃過,當即屍首分離。
騎兵源源不斷衝上浮橋,殺向對岸,浮橋是一條單行線,只能前進,卻無法逆轉。
但每條浮橋在奔出去八千餘人後,速度開始放慢,浮橋上擁堵起來。
登利可汗眉頭一皺,感覺有點不對勁,前面怎麼回事,浮橋出故障了嗎?
但又不可能,怎麼三條浮橋都堵住了?
登利可汗立刻喝令親兵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幾名親兵翻身下馬,延着浮橋邊緣向前奔去。
浮橋被堵塞就是一個重大信號,意味着敵軍主將要發現陷阱了。
郭子儀見敵軍上橋已經差不多,當即令道:“發射火箭信號!”
‘嗖!嗖!嗖!’九支火藥箭飛上天空,在空中格外赤亮。
在三座浮橋下方,忽然出現數十名水鬼,他們點燃了專門的防水火筒,一根根火繩被點燃,水鬼們立刻潛水逃走。
只片刻,三座浮橋發生了一連串的爆炸,火光迸射,爆炸聲如雷,三條浮橋被炸得粉身碎骨,橋上擠滿的士兵也被炸得血肉橫飛,數千人全部落水。
登利可汗驚得目瞪口呆,他其實知道唐軍有犀利的火器,但是他忘記了。
岸上的敵軍也一陣大亂,只見無數火油桶向他們頭頂扔來,緊接着燃起了大火了,岸邊更是燃起熊熊烈火。
萬分驚恐中,士兵們四散奔逃,卻無一例外掉進了兩側的深坑,被長矛刺穿身體,深坑內也燃起了大火,數千士兵在烈火中哭喊哀嚎,最終在無比痛苦中死去,
這一戰回紇騎兵被殺死、燒死、墜入深坑刺死、被鐵火雷炸死、掉進河中淹死,共計一萬八千四百餘人,而朱泚先後投入作戰的一萬五千范陽軍也是全部陣亡。
短短十天時間,朱泚手中就只剩下五千士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