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河谷和碎葉盆地一樣,是崇山峻嶺中的一顆明珠,伊麗河貫通東西,河流長達數百里,它的兩岸是一望無際的牧場和大片針葉林,再遠處是皚皚雪山。
在長達的千年的歷史長河中,伊麗河谷以它溼潤的氣候和豐美遼闊的牧場,一直是無數遊牧民族垂涎的寶地。
這裡主要生活着塞族和烏蘇人,但他們比較弱小,一直是以依附者的身份存在。
在開元天寶年間,這裡是突騎施人的大本營,他們趕走了塞族和烏蘇人,佔領了整個伊麗河谷。
天寶初年,唐軍擊敗了突騎施人,重新奪回碎葉,也奪回了伊麗河谷,使得碎葉盆地、碎葉河谷和伊麗河谷連爲一體,尤其伊麗河谷更是北庭前往碎葉的戰略通道,對唐軍極爲重要。
唐軍在伊麗河谷內修建了弓月城,駐軍三百,守衛這座河谷,之前被趕走的塞人和烏蘇人又重新返回,生活在這片豐美的土地上。
除了塞人和烏蘇人外,還有幾個稍小突騎施部落,已經威脅不到唐軍對伊麗河谷的控制,河中都督李鄴便同意他們生活在伊麗河谷的西部,和東部的塞入、烏蘇人相安無事。
但生活在北方的婆匐部葛邏祿人一直虎視眈眈伊麗河谷,只是懾於唐軍,他們不敢有動作,但葛邏祿人並不甘心,他們一直在耐心等待着機會。
碎葉城被攻佔,使葛邏祿人看到了機會,他們認爲唐軍已經在河中失勢,他們便毫不猶豫抓住這個機會,出兵伊麗河谷。
匍匐葛邏祿可汗叫做沙亞,是金山靈的四叔,他其實是奪了侄子的汗位,前年他率領軍隊和金山葛邏祿部大戰,結果兩敗俱傷,撤退回玄海。
沙亞急於恢復實力,遊牧民族恢復實力的最快辦法就是吞併其他小部落,這次他佔領伊麗河谷,吞併了三支突騎施小部落,實力有所恢復。
但沙亞並沒有高枕無憂,他在盯着北庭的動靜,如果北庭沒有動靜,那就說明唐朝對他佔領伊麗河谷默許了。
這天上午,沙亞可汗忽然得到探子消息,一支數萬人的唐軍隊伍正浩浩蕩蕩向伊麗河谷殺來,這讓沙亞大吃一驚,急忙下令集結兵力。
長子昆特力連忙勸道:“父汗,北庭哪有數萬人,這不一定是衝着我們來的,應該只是過境去碎葉!”
沙亞可汗想想也有道理,但他不敢大意,萬一唐軍直接把他們滅了怎麼辦?
就在這時,又有士兵來稟報,“有唐軍送來一封信,是北庭都督寫來的信。”
士兵呈上信,沙亞看了一遍信,他臉色着實難看,對長子道:“荔非守瑜讓我們立刻退兵回玄海,否則他就直接率軍攻打我們!”
長子昆特力有些害怕,對父親道:“不如暫時北撤,然後派人去長安向唐朝皇帝請求,請他允許我們在伊麗河谷放牧!”
沙亞可汗嘆口氣,“唐朝皇帝登基我們都沒有派人去祝賀,這個時候去請求,他們怎麼可能答應?”
次子薩巴特道:“父汗,以前葛邏祿和唐軍關係那麼好,李鄴都不允許葛邏祿染指伊麗河谷,現在更不可能答應,我們要麼和唐軍一戰,把他們擊敗,徹底佔領伊麗河谷,要麼就退回玄海,徹底對伊麗河谷死心!”
沙亞可汗搖搖頭,“到嘴的肥肉,怎麼可能再吐出去?”
“那就讓孩兒率軍和他們一戰,如果孩兒失敗了,父汗再率族人退回玄海也來得及。”
沙亞可汗沉思良久,終於點了點頭,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行呢?
他叮囑道:“千萬不要和唐軍硬戰,試探一下,不行就立刻撤退,要保證主力安全,我們還要和金山部作戰。”
“父汗請放心,孩兒只是試探一下,不行我一定立刻撤退!”
沙亞可汗當即將三萬軍隊交給了次子薩巴特,讓他率軍和唐軍試探作戰。
長子昆特力再三勸說,但沙亞可汗就是不聽.
入夜,沙亞可汗正摟着兩名葛邏祿少女躺在大帳內看一隊少女翩翩起舞。
忽然長子昆特力衝了進來,大喊道:“父汗,薩巴特造反了!”
沙亞愣住了,“你再說什麼?”
“父汗請聽!”
昆特力叫停歌舞,大帳內十分安靜,就聽見外面喊殺聲一片,殺亞騰地站起身,臉色蒼白道:“這是怎麼回事?”
“父汗,薩巴特拿到軍隊,開始造反了。”
沙亞氣得大罵:“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我簡直瞎眼了!”
這時,侍衛跑來喊道:“軍隊殺來了,可汗快走!”
沙亞急忙奔出去,翻身上馬就逃,長子昆特力騎馬緊緊跟隨,但跑了數裡,就被大軍團團包圍。
沙亞氣得大喊:“我是葛邏祿可汗,讓薩巴特出來見我!”
薩巴特躲在暗處,冷冷下令道:“亂箭把他們射殺!”
手下萬夫長一聲令下,數千騎兵亂箭齊發,可汗沙亞和長子昆特力都死在亂箭之下。
沙亞爲人刻薄小氣,搶到財物從來不分給手下,早就讓手下不滿,薩巴特事先暗中買通了五名萬夫長,在衆將們的支持下,薩巴特成爲了新的萬夫長,又下令將搶來的數百萬只羊分給手下將領,頓時得到了手下的一致擁戴。
一萬北庭軍已經到五十里外了,薩巴特當即率領四萬軍隊前去迎戰北庭軍。
荔非守瑜最初並不打算讓西征唐軍幫助自己,畢竟雙方的職責不同,更重要是荔非守瑜瞭解沙亞,他不會冒險,他會試探和自己作戰,一旦不利就會立刻撤回玄海。
但這時,荔非守瑜得到了消息,薩巴特發動政變,殺死了父親和兄長,奪取了汗位。
荔非守瑜立刻緊張起來,薩巴特和父親完全不一樣,他是個瘋子,荔非守瑜當即率軍後撤百里,又派人去向自己兄弟荔非元禮求援。
第二天,席萬里率領兩萬精銳騎兵來支援了。
兩軍匯合在一起,席萬里行了晚輩之禮,荔非守瑜可不敢小看席萬里,那可是後輩一代的領軍人物,是天子最看重的年輕大將。
“席將軍有什麼好的想法?”
席萬里微微笑道:“當然是和對方硬對硬,不過硬對硬之前把對方士氣挫折一下,效果會更好!”
次日上午,荔非守瑜接到消息,葛邏祿大軍已出現在西面二十里外,他立刻命令軍隊集結成大陣。
席萬里選的位置很有特點,他們選擇在低處,十里外是一個長長的斜坡,非常適合從上向下衝擊,這就是給薩巴特量身打造的衝鋒路線。
不多時,四萬大軍出現在十里外的高處,薩巴特望着遠方結成大陣的唐軍三萬騎兵,他頓時大笑:“我以爲他們要用陌刀軍呢!居然想用騎兵和我們硬對硬,那就讓他們嚐嚐草原鐵騎的滋味吧!”
他拔出戰刀大喊道:“草原的雄鷹們,讓我們展開翅膀將唐軍殺得血流成河吧!”
四萬大軍一起振臂高呼,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從高處向唐軍席捲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