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連成在聽罷了這個手下的建議之後,也想明白了這夥賊人的想法,於是立即點頭答應了下來,第二天一早,便下令拔營起寨,直奔沁河而去。
趙二驢正在爲這三天來,逗得這夥官軍四處亂轉感到得意的時候,卻聽斥候傳來了官軍試圖渡河而過的消息,頓時嚇了一跳,肖天健可是說過,要他把這夥官軍拖在沁河東岸,不許官軍大批渡河,否則的話決不輕饒於他,可現在官軍突然間放棄了他這一隊兵馬,作態要強行渡過沁河,那麼一旦讓他們渡過沁河的話,肖天健肯定饒不了他。
於是他這才趕忙起身,帶着部下奔着沁河方向追了上去,遠遠的在劉家堡附近,他看到了這夥官軍已經抵達了沁河,作勢要渡河而過的架勢。
於是趙二驢再也不敢怠慢,立即下令結陣,對着河邊的官軍大聲的吼叫了起來,以此吸引官軍的注意力,同時也干擾他們的渡河行動。
而馬連成率部來到沁河之後,看到沁河並非是一條大河,河面也不算寬,原來在這裡有一道便橋,但是已經被刑天軍給拆毀了,如果渡河的話,人馬倒是可以擇一淺水的地方淌水而過的,但是隨行攜帶的糧車輜重卻無法渡河,必須要搭建一道便橋,於是他便下令手下開始做搭橋的準備。
但是實質上馬連成卻一直在關注着他背後的方向,留意着那支耍弄他三天的賊軍會不會出現,果不其然這件事被他手下給料中了,就在他抵達沁河旁邊之後不久,一支賊軍便出現在了他的左後方的土坡方向,並且立即列隊,似乎有朝着他們逼了過來的意思。
這一下馬連成笑了,總算是把這夥賊人給逼了出來,於是他立即下令放棄搭橋,掉頭朝着趙二驢這夥刑天軍部衆便撲了過去。
“趙哨將,好像有點不對頭呀!官軍似乎是在這兒等着咱們呢!”趙二驢的副手楊成宗對趙二驢說道。
趙二驢擡手止住正在行進的部下,注目朝着這支官軍望去,果不其然這支官軍以很快的速度放棄了搭橋,而是開始結陣掉頭朝着他們迎了過來,而且還有二百多騎兵飛速從官軍陣中衝出,直朝他們撲了過來,壓根就沒搭建什麼渡河便橋,於是趙二驢一拍腦袋道:“他孃的!咱們上當了!這支官軍就是要逼咱們現身,好把咱們一下給包圓在這兒!撤!快快退守劉家堡!”
雖說刑天軍部衆很厲害,但是在這兒一馬平川的沁河東岸,以四百對三千,趙二驢不覺得自己是什麼猛將,可以率部將這三千官軍一舉擊垮,更何況這裡的地形對於他們很是不利,一旦被包圍的話,便連一點逃走的機會都沒有,所以穩妥的辦法就是要先找到一個依託,然後憑藉依託進行抵抗,如果他們在這裡被官軍包圍的話,即便是手下兵將很是驍勇,恐怕也很難脫困。
於是正在行進間的隊伍,隨即便掉頭朝着劉家堡方向急行而去,開始拉開與官軍之間的距離。
前文說過,因爲早年農民軍曾經在這一帶肆虐過,沁河沿岸許多村子都建起了村堡,以此來進行自衛,現如今陽城東面沁河兩岸的村堡基本上盡數落在了刑天軍手中,而莊內的大地主們也差不多被刑天軍殺了個七七八八,只有剩下的一部分大戶投降了刑天軍,才得以保全。
而這個劉家堡當初便是被刑天軍攻克的一個村堡,不過村裡面的大地主劉寶慶很可惜沒有能逃過一劫,當場便被自己的莊丁給砍掉了半個腦袋死在了莊牆上。
眼下劉家堡也是由刑天軍派出的保長所掌控的一個莊堡,官軍今日來此地渡河,劉家堡的鄉兵便第一時間發現了官軍的行動,派人通知了趙二驢,而這會兒趙二驢見勢不妙,於是立即便朝着劉家堡方向撤去,希望能進入劉家堡之內,據堡而守,在這裡擋住官軍的圍攻。
馬連成一看這夥賊軍要逃走,便立即派出麾下帶來的二百騎兵,朝着趙二驢一哨兵馬追了過去,好不容易纔釣出來這條大魚,馬連成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這夥該死的賊軍跑掉了,現在他可是對這夥賊軍恨的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生撕了這夥賊軍不可。
於是這二百騎兵立即便衝出隊陣,朝着趙二驢一哨人馬衝去,人腿再快,在短途之中也跑不過騎兵,即便是刑天軍的兵將善於長途奔襲也不行,很快這支官軍的騎兵便在距離劉家堡二里地的地方截住了趙二驢這哨人馬的去路。
看到已經來不及退入劉家堡的趙二驢到了這會兒也急了眼,立即下令就地結陣,緩慢的朝着劉家堡行進。
而那隊官軍騎兵,在截住了趙二驢這哨兵馬之後,立即便撥轉了馬頭,迎住了趙二驢這幫刑天軍部衆。
趙二驢眼看無法脫身,於是一咬牙叫道:“弟兄們!今天在這兒咱們跟這夥官軍拼了!說什麼也不能墜了咱們刑天軍的威名!速速結成空心方陣!”
於是三百七十多名刑天軍兵將,立即以趙二驢居中,結成了一個刑天軍特有的空心方陣,迎住了這夥攔路的官軍騎兵。
這種方陣兵力上可大可小,火銃手都被集中到了四個角上,而趙二驢麾下這哨人馬之中,火銃手數量大致在一百二十人左右,被平均分派帶了方陣的四個角上,每個角三十名火銃手,四邊則是由長槍手和刀牌手構成,每一面都有一個隊將負責指揮。
在方陣結成之後,趙二驢擡手喝道:“火銃手準備!”
面對官軍騎兵隊的兩個角上的火銃手聽令立即便開始裝填起了火藥,紙殼彈在刑天軍的推廣,對於刑天軍火銃手的裝填速度來說,有着巨大的幫助,使得他們在完成一次裝彈的時候,足足比官軍的火銃手裝彈速度提高了一倍左右,很快他們便全部完成了裝填工作,將鳥銃的火繩點燃,卡在了張開的龍頭上面。
火銃手們一個個鼓着腮幫,不斷的對着火繩吹氣,保持着火繩不會熄滅,做好了接戰的準備,而那些長槍手則一個個攥緊了長槍,凝神靜氣望向了對面的這夥堵路的官軍騎兵。
而這一次的情況對於他們這一哨刑天軍的兵將來說,無疑是非常險惡的,他們還從未試過被這麼多敵軍堵在一個無險可守的開闊地上,進退不得。
但是好歹趙二驢這個時候也激出了血性,大聲在隊中給部下們打氣,這些兵將們雖然緊張,按時卻並未驚慌失措,而是沉下氣靜靜的等候着官軍的到來,至於這一次能不能生還,現在已經不是他們關心的問題了,既然事已至此,他們即便是死,也要爲刑天軍拼出威風來。
“弟兄們給老子穩住,告訴你們,老子是刑天軍最早跟着將軍出來的人,什麼陣仗沒有見過?豈能怕了這幫官軍?將軍說了,只要咱們刑天軍的大旗不倒,便絕不會放棄!老子今天親自掌旗,看看這幫官軍能拿咱們如何!都打起精神了,今天定要這幫該死的官軍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說什麼也不能墜了咱們刑天軍的威名了!殺!”趙二驢親自一把從掌旗兵的手中奪過了那面刑天軍軍旗,高高的舉在了空中,厲聲大吼了起來。
隨着趙二驢的吼聲,這三百多刑天軍部衆,也都齊聲跟着怒吼了起來:“殺……”
“刑天舞干鏚……”趙二驢接着高吼道。
“猛志固常在!”三百多部衆們隨即便跟着叫道。
“刑天軍!”
“威武……”
這三百多人的吼聲,如同大地驚雷一般,在沁河東岸炸響,驚得那些攔住了他們去路的官軍騎兵一個個面色一變,他們沒想到這支賊軍居然意志如此之強,眼看要被他們堵住了去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卻居然沒有一點混亂的跡象,反倒更像是激發出了他們的兇性一般,不由得讓這夥官軍都有些面面相覷了起來。
帶隊的是一個劉姓千總,看罷了這夥刑天軍的表現之後,心中突突跳了幾下,臉上露出了乾笑對手下們說道:“我呸!不過只是一幫亡命之徒罷了!怕他們何來!現在我們兵力超過他們十倍之多,難道還怕他們插翅飛了不成?他們即便是再厲害,還能逃出生天嗎?老子就不信了!
都給老子打足精神了,這一戰終於逮住這幫賊人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跑了,這頭功咱們拔定了!不就是區區三百多賊兵嗎?給老子一陣沖垮了他們!殺光了他們!殺賊!”
跟着他的那二百餘名手下,聽到他們的官長這麼一吼之後,也都紛紛拔出了刀兵,振臂呼道:“殺賊!殺賊!殺賊!”
不過他們的吼聲顯然沒有刑天軍那樣整齊雄壯,不過好歹也振作了一下他們的士氣,畢竟騎兵對步兵,他們佔據了天大的便宜,按照他們的所想,一般情況下,在基本等量的兵力之下,他們騎兵都可以佔據絕對優勢,只需一個衝鋒,衝散對方的陣型之後,便可將敵人逐散,然後便可以開始一邊倒的屠殺了。
對於這一點,這些官軍的騎兵們沒有什麼好懷疑的,於是在他們吼罷之後,這二百官軍的騎兵們,立即便嗷嗷叫着,開始催動胯下戰馬,朝着刑天軍的陣列衝了過去。
而此時劉家堡內的村民鄉兵們也都聽到了莊外的動靜,早早的便在保長的率領下登上了莊牆,手搭涼棚朝着莊北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