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山下便響起了一片滾雷一般的炮聲,一顆顆彈丸呼嘯着飛上了山寨的寨牆上,重重的砸在了寨牆上面,所有刑天軍的兵將都立即矮下了身形,躲在了厚實的箭垛後面,一顆炮彈恰好打向了肖天健所在的位置,幾乎是擦着肖天健的身子飛了過去,轟在了肖天健身後的門樓上面,頓時揚起了一片碎石塵土,呼呼啦啦的落下的灰塵差點將肖天健和劉耀本給掩埋了起來,一個近衛當場中彈,身體立即便被撕成了兩段,被掩埋在了坍塌下來的土石之中。
幸好肖天健反應也相當迅速,及時將劉耀本撲倒在地,用身子護住了劉耀本,劉耀本這小子纔沒有受傷,而肖天健全身披掛着盔甲,雖然捱了幾下磚石,但是基本上也算是毫髮無傷。
鐵頭趕緊撲過來扶起了肖天健,肖天健灰頭土臉的站了起來,罵罵咧咧的抖了抖身上的灰塵,一把拉起了身下的劉耀本,看着劉耀本有點嚇白的臉,拍了拍他道:“戰爭沒有你想想的那麼簡單,你還沒有真的做好上戰場的準備,不過你們少年營勇氣可嘉,我很欣慰,你們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的學我們教給你們的東西,有朝一日定會派上用場的!這種事急不來,你應該明白我爲什麼要這麼安排!下去吧小子!帶着你的小弟兄們,遠遠的看着我們幹吧!希望你們能多從中總結一些東西!”
劉耀本聽罷之後也不再堅持了,雙腿一併立即點頭道:“遵命!多謝將軍指點!我們不再來給將軍添亂了!”說罷之後,他便蹬蹬蹬的跑下了寨牆。
肖天健轉身過來,推開了幾個擋着他的近衛,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笑罵道:“看來這些天官軍的炮手有長進了,今天一開炮就給老子來了個下馬威!呵呵!讓開,別擋着我,來人,傳令給炮隊的弟兄們,也別跟他們客氣,先還以顏色,再給我狠揍上來的那些官兵!”
不多會兒,山上的幾門中型弗朗機炮還有三門三磅和兩門六磅炮便紛紛也吼叫了起來,這些炮都被假設在了專門爲它們準備的炮臺上面,射角都很開闊,十分利於瞄準,而且各炮的瞄準手基本上都接受過了高肅的培訓,訓練相對於官軍來說是相當充分,又經過歷次大戰下來,在瞄準精度上跟官軍的炮手絕非一個檔次,雖然不敢說指哪兒打哪兒,但是對付成片的目標的時候,還是相當有些把握的,經過一番仔細的瞄準之後,刑天軍的大炮當即便對山下官軍的炮陣還以了顏色,數顆炮彈準確的落入到了官軍的炮陣之中,當場便掀翻了兩門官軍的二將軍炮,還打死了幾名官軍的炮手。
身處中軍的左光先氣的是青筋直跳,刑天軍的炮手比起他麾下的炮手們準頭不是差的一般二般那麼多,人家的炮打的就是準,這麼遠的距離下,居然還能準確的命中他的炮陣,而他們明明眼睜睜看着敵軍的炮臺,卻乾着急就是打不着,好歹打出一些炮彈,也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只能亂哄哄的朝着山上開火,至於打得着打不着敵軍,根本就是沒譜的事情,剛纔險些命中肖天健的那發炮彈也全靠的是運氣罷了。
如此一來,再加上敵軍火炮數量不如刑天軍多,精度上又不如刑天軍,所以炮戰一開始,刑天軍的炮手們便將官軍揍得是灰頭土臉,戰況呈現出一邊倒的局面。
這個時代官軍之中還沒有人有以炮戰壓制對方火炮的理念,而肖天健在這方面無疑又帶着刑天軍走到了時代的前列,炮戰一起,相對比較準確的壓制火力便把官軍的炮火給壓了下去,遭到刑天軍火炮反擊之後,這幫官軍的炮手們紛紛走避,不敢再進入到炮陣之中操炮反擊,以至於僅僅兩輪對射之後,官軍的炮陣便被打啞了下去,只剩下刑天軍的幾門大炮,還在不時的鳴響,對準剛剛集結在山口的官軍打了下去。
每一顆實心彈落下之後,都恰好落在官軍隊伍前面,雖然官軍這一次準備的相當充分,在集結的隊列前面架上了一排盾車,以此來抗擊刑天軍的火力,但是在這些炮彈面前,即便是厚重的盾車,也顯得是那樣的不堪一擊,當即便有三兩盾車被實心彈打得是四分五裂,躲在盾車後面的一些官兵當場不是被撞飛,便是被碎裂的木茬刺傷刺死,惹得首發的這羣官兵之中發出了一片的驚呼之聲。
這還不算,還有兩顆炮彈直接落在人羣之中,瞬間便在人羣裡面開出了兩條血路,炮彈疾飛之處,殘肢斷臂騰空飛起,人體碎肉更是到處飛舞,淒厲的慘叫聲頓時充斥了整個戰場,不過左光先這一次也算是下了狠心了,不單單是將手下的官軍押上了陣,就連大批隨行的鄉勇也在督戰隊的督促下,加入到了攻山的陣列之中,大部分鄉勇都負責推動厚重的盾車以及扛着厚重的木楯,負責爲主戰的官兵提供掩護,如此炮擊,對於這樣密集的隊形,雖然殺傷效果不錯,但是卻還傷不了他們的根本,兩條血衚衕存在的時間很短,立即便又被密集的人羣給填充了起來,傷者只能躺在無數人的腳下,發出着淒厲的慘叫聲,不多時便被生生的踩死在了地下。
在進攻隊形的後面是一隊凶神惡煞一般的督戰隊,每個人手中都提着一把雪亮的鬼頭刀,只要看到一個人脫離隊形,試圖後退,他們便立即揮起大刀,將臨陣脫逃者當場斬殺,逼迫着前方的兵將們不得不緩緩的朝着山門拱了上去。
這一戰不同於往日的進攻,左光先可以說是作出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一出手便將軍中精銳給押了上去,雖然刑天軍的炮火很是精準,連連擊毀陣列前面的盾車,打得躲在盾車後面的官兵們血肉橫飛,但是立即便會有新的盾車將缺口堵上,繼續朝着山上攻來。
不到二百步的距離,官軍卻在刑天軍的炮火之下付出了相當的代價,可是這一次卻未能像以前那樣,將官軍的隊形打散,大批官軍大聲的咒罵着,在督戰隊的督促之下,不得不你推我搡的朝着前面拱,一架架長梯如同蜈蚣一般,扛在他們的肩膀上,緩緩的在寨牆下面蠕動着,一步步的朝着寨牆靠近。
劉寶立足於一處隘牆之上,死死的盯着進攻的官軍人羣,眼看着官軍已經進入到寨牆外面六十步之後,才奮力大吼了一聲:“開火!”
一排火銃手當即便朝前邁出一步,將鳥銃架在了箭垛上面,在右手排頭的軍官的命令下,集體扳下了鳥銃的龍頭,只聽得一陣爆豆一般的銃聲之後,百餘顆彈丸噗噗的便打在了官軍人羣之中,騰起了一片血霧。
但是官軍畢竟這次做足了準備,在隊列前面放置了大量的盾車還有手持的木楯,有效的抵禦住了刑天軍慣用的排槍射擊,大部分彈丸都打在了盾車抑或是木楯上面,對於躲在後面的官軍殺傷並不算多。
看到此法有效,官軍立即便又囂張了起來,這一次出戰左光先說的明白,攻下此寨,凡是第一個攻入寨中之人,可賞銀二百兩,殺掉抑或是活捉賊首者,賞銀三千兩,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當兵的沒幾個不想賺這樣的頭彩的,所以今日一動手,官軍方面也表現出了超強的鬥志,面對着刑天軍炮火的猛擊,他們居然沒有像以往那樣潰亂下去,而是繼續朝着山門拱了過來。
當官軍隊陣進入到寨牆外五十步之後,大批官軍的火銃手和弓箭手也紛紛出列,朝着寨牆上開始反擊,無數箭支如同飛蝗一般的灑落向了寨牆上面,當即一些刑天軍的兵卒便中箭倒在了地上。
一個火銃手剛剛踏步到前排,正要放下鳥銃瞄準的時候,一支箭劈面飛來,正中他的面門,一箭便射入了他的眼眶之中,疼得他慘呼一聲,丟了鳥銃便倒在了地上劇烈的抽搐了起來,不多時便嚥下了氣,死在了寨牆上。
而軍官們則冷漠的看着這一幕的發生,繼續冷靜的高喝着:“瞄準!開火!”
又一排火銃手集體開火,將一批正在放箭抑或是放銃的官兵打死在了寨牆下面,接着軍官一揮手,一批准備好的輜兵營的兵卒們便立即搶上了寨牆,將寨牆上的那些傷亡的弟兄搶到了寨牆下面,死了的不說,就地擺放在空地上,傷員則立即被送往寨中的醫營之中進行救治。
可是官軍畢竟這一次下了狠心,雖然傷亡很重,但是卻並不像以前那樣,毫無撤退下去的意思,他們前方是刑天軍的山寨,後面是雪亮的大刀,不管朝哪個方向跑,都難逃一死,索性不少官兵乾脆就抱定了死拼的決心,一腦子該死逑朝上的想法,根本不去管自己身邊倒下的那些袍澤們,繼續朝着寨牆靠近了上來。
一時間寨牆下面如同開水鍋一般沸騰了起來,密密麻麻的官兵舉着盾牌遮擋着頭頂,靠在了寨牆下面,隨即那些如同蜈蚣一般的長梯便靠在了寨牆下面,緩緩的開始豎立了起來。
面對着這樣的人海戰術,雖然刑天軍排槍射擊佔據着很大的優勢,但是一旦當敵軍數量和意志超出了他們的射擊密度之後,這樣的排槍射擊便顯得有些單薄了起來,雖然一隊隊火銃手往復上前施放排槍,但是卻依然無法抵擋住官軍死命的朝着寨牆涌來。
當看着眼前大批官軍擠搡到寨牆下面的時候,劉寶也不由得對這樣的場面有點頭皮發麻,嘴裡面罵道:“奶奶的!還真是不要命了!這麼揍都揍不趴下他們,看來這次官軍是下了血本了!”
肖天健也依舊站在門樓處觀看着眼前的戰況,微微的嘆息了一聲,心道左光先到底還是一員能將,居然能將官軍的士氣調度到如此程度,爆發出如此的戰鬥力,如果今天不是他刑天軍駐防在這裡的話,換作一般的義軍恐怕到這個時候,就已經支撐不住了,可惜的是左光先這一次選錯了對手,偏偏選中了他刑天軍作爲對手,那麼今天便註定他要在這裡折戟沉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