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春季的大旱其實比起肖天健他們預料的還要厲害一些,這也暫時打亂了刑天軍繼續擴張的步伐,使得整個刑天軍的擴張行動都不得不暫緩了下來。
本着佔領一地,經營一地,鞏固一地的考慮,肖天健決定穩紮穩打,先將他眼下的根據地的基礎徹底夯實之後,再謀求更大的勢力空間。
而且以他對歷史的瞭解,讓他對眼下的情況有一種無奈的感覺,雖說目前他在陽城已經算是站穩了腳跟,但是以他的實力,還有目前各路義軍的實力,想要撼動眼下大明這顆近乎腐朽的蒼天大樹,眼下還是不太成熟。
而且大明眼下也並不乏有本事之人,遠的不說,光眼前就西有洪承疇坐鎮山陝三邊,現在又加上了一個孫傳庭坐鎮陝西,東南有盧象升坐鎮五省,還有數十萬官軍集結於中原腹地,大明氣血還遠沒有耗盡,而且通過太原方面替他蒐集來的近一年來各路義軍在各地轉戰的戰報,肖天健也從中看出來,時下各路義軍並沒有因爲這一年的縱橫轉戰,便發生質的變化,照樣還是各自爲營,不成章法的到處亂撞,根本還沒有形成氣候的表現,在朝廷調整了部屬之後,盧象升總督河南等省軍務之後,義軍便開始在河南站不住腳了,對上盧象升更是屢戰屢敗,先是號稱數十萬兵力的數路義軍集結於滁州城下圍攻滁州,結果被盧象升率領祖寬的數千關寧鐵騎殺了個大潰而逃,連營俱潰,被盧象升率部追殺出了五十里,朱龍橋至關山一路積屍填溝委塹,滁水爲不流,接着又是在朱仙鎮再次被盧象升追上,殺了個人仰馬翻,不得不一路狂奔向了南陽,以至於被盧象升漸漸的又被逼回了陝西境內。
而且通過年前年後的這段時間高迎祥和李自成等路義軍的表現,肖天健漸漸的感覺到假如繼續如此下去的話高迎祥的末日恐怕是不遠了,年後高迎祥和李自成還有滿天星、混天王、闖塌天等人各自率部回師陝西,也正是他們的行動,又給刑天軍爭取來了一個難得的喘息機會,使得洪承疇不得不又一次放緩對他刑天軍的進剿,轉頭回去對付他們這幫義軍。
而這一次洪承疇和孫傳庭聯手的話,以肖天健對高迎祥的瞭解,恐怕這一次高迎祥會凶多吉少了,不過肖天健現在只是一種預感,畢竟眼下他的出現,已經多少影響到了歷史的發展,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高迎祥的命運,但是從目前他收到的各種情報上來看,目前他對整個歷史發展的影響還沒有到那種翻天覆地的程度,至於高迎祥的生死,他倒也並不是十分關心。
但是同時他也知道,以他目前的力量,想要插手到河南陝西搶佔地盤的話,估計還是力有不逮,所以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先夯實在山西南部的基礎,等待時機再謀取更大的生存空間。
而和其它那些諸路義軍相較之下,雖然刑天軍在山西這一年見連敗官軍數仗,聲威大震,但是畢竟刑天軍主要活動區域還僅限於山西東南角一帶數縣之中,對於朝廷來說,刑天軍的威脅還遠沒有向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四處流竄的威脅更厲害。
故此雖然朝廷因爲多次剿撫不利,但是崇禎卻並未因此就降罪於洪承疇和吳甡,只不過是嚴令訓斥了一番罷了,就連這一次兵敗而逃的左光先、許定國、虎大威等主將,也並未因此被抓起來問罪,不過只是將他們申斥了一番,令其繼續留用,戴罪立功。
甚至虎大威兩次兵敗,損兵折將數千人之多,後來也因爲他力戰身負重傷,不但沒罪,反倒還受到了崇禎的褒獎。
如此一來,山西這邊便因此也暫時的又安穩了下來,隨着大饑荒的出現,各自都忙碌了起來。
這一次山西大飢來勢頗兇,從晉北到晉中一帶,開春之後,便再沒有下過一點雨,好不容易種上的一些糧食,根本無法成活,加上頭些年連年的旱災蟲災,老百姓手中根本沒有餘糧可供度日,頓時呈現出了饑民遍地的景象。
大批老百姓不得不棄了家園,踏上了逃荒的道路,以至於在山西出現了一股大規模的流民潮,原本還算是比較安穩的晉中一帶,頓時便被流民充斥,餓急了眼的流民可不管那麼多,爲了吃的,什麼都顧不上了,頓時山西各地都出現了大股的流民鬧事。
這些流民爲了活命,搶劫剪徑,圍攻富家莊堡,衝擊縣城糧庫,從進入到四月間之後,這樣的事件便在山西各地此起彼伏,鬧得各地官府都是人心惶惶,告急奏報雪片一般的飛入到了太原府吳甡的案頭之上。
爲此吳甡也顧不得刑天軍的事情了,光這些事情便將他忙了個不可開交,整日調兵遣將不斷的對各地出現的流民鬧事進行剿撫,使得山西在短時間之內,再也無力重新和刑天軍開戰了。
如此一來,洪承疇和孫傳庭忙於對付陝西的諸路義軍之事,而吳甡則忙於處理山西大飢之事,反倒是原本很受關注的刑天軍成了一個被暫時擱置起來的事情。
這也讓肖天健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趁着這個機會,在所佔轄域之中,一邊重新整頓兵馬,一邊大力拓荒、疏浚灌溉渠道引水抗旱。
經過近半個多月時間刑天軍各部強力掃蕩之後,官軍遺留在刑天軍控制區內的那些小股的潰兵不是被剿,便是迫於壓力自行逃離或者走出大山之中,投降了刑天軍,使得這種混亂在比較短的時間內便得到了控制。
在刑天軍轄地之中,老百姓基本上早已對刑天軍已經是全心歸屬,所以這些潰兵想要在這裡盤亙下去,根本沒有他們生存的空間,再加上刑天軍在其轄地之內推廣的保長鄉兵制度,各鄉各村都成立起了自己的鄉兵隊,使得那些流散的潰兵根本就沒法生存下去,不是被殺就是被逐離出去,最終剩下的一些迫不得已只有老老實實的束手就擒,被刑天軍收攏起來,該殺的殺,該遣散安置的安置,願意回家的放他們回家,願意留下跟刑天軍乾的,挑選精壯老實之人該收編的收編。
至於此戰之中,倒向官府的一些殘餘的有錢人,刑天軍這次也沒再對他們客氣,查出一家,便直接滅掉一家,其原有土地立即便被分配給了百姓,基本上將轄地內的敵對勢力又給清掃了一遍,當然誤殺的也不能說沒有,但是爲了根本,這一次肖天健冷血下來,只要有所懷疑的,便立即清除掉,雖說冤殺了一批人,但是對於以後他們牢牢控制這一帶,卻還是利大於弊的。
與此同時,各地的灌渠開挖疏浚工作也立即轟轟烈烈的開展了起來,好在刑天軍控制區內有多條河流貫穿,而且大部分良田都集中在河流兩岸,水源並不缺乏,付德明一系的民務官員受命下至各地,跟保長們聯合召集各鄉各村百姓,將灌渠分段劃分給各鄉各村負責,由保長監督施工,然後將整個灌渠連通起來,如此大幹了一個半月的時間,使得各地的灌渠基本上恢復了灌溉農田的功能。
除此之外,肖天健還着令部分無水源可引的鄉村,保長帶人選址就地開挖深井,以此來保證人畜用水,並且着令工兵營之中的木匠以及雙峰寨的工匠,集中力量打造一批水車,運赴各地進行抗旱灌溉。
如此一來,在四月中旬時分,刑天軍轄地內的大部農田都解決了抗旱的問題,基本上將糧種種入到了農田之中。
而且陳老漢親自帶着一幫熟練的田把式,將那些儲備的甘薯育成了秧,將紅薯秧發放給一大批農戶培植,種出了大片的紅薯田,有了這東西之後,只要能成功收穫起來,起碼這一年下來,刑天軍的糧食問題便可以得到極大的緩解了。
不過隨之而來的問題也很多,由於大批流民在得知刑天軍坐大晉南的消息之後,紛紛開始涌入到了刑天軍控制區之內,尋求刑天軍的庇護,以求能在刑天軍轄地之內求到一口飯吃,使得刑天軍在進入崇禎九年的四月之後,人口呈現出了爆炸式增長的勢態。
原來剩下的那些餘田也很快便被分配完畢,使得刑天軍無法再接受安置更多的流民進入到他們的轄地之中。
更加上這些流民來的時候,一個個都窮的是一清二白,單單是解決他們吃飯的問題,便讓付德明這個民務官愁得差點掉光了頭髮,不得不找到肖天健向肖天健求助。
肖天健當見到了付德明之後,也不由得被風塵僕僕的付德明的狼狽嚇了一跳,短短半個月時間沒見到付德明,付德明居然便整整瘦了一大圈,整個人幾乎都脫形了一般,長衫鬆鬆垮垮的掛在他的身上,感覺着好像一風便能將他吹倒一般。
於是肖天健趕緊將付德明讓入到了屋中,立即安排人給付德明準備飯菜,讓他邊吃邊說。
付德明也不跟肖天健客氣,他也知道肖天健這個人平日裡並沒有什麼架子,於是抄起筷子便大嚼了起來,肖天健還趕忙親自給他倒上了一碗水,讓他邊喝邊吃,付德明一邊吃一邊對肖天健說道:“將軍,近日涌入我們轄地中的流民是越來越多了,如此下去,我們恐怕實在是承受不了呀!現在各處都還是春荒期間,養活這麼多人,我們手中的那點糧食早已就不夠用了!這件事將軍還要給卑職想想辦法纔是!如果不行的話,那麼也只有看着這些人活活餓死了!”
肖天健點頭道:“慢慢吃,邊吃邊說也行!看來近期付先生是辛苦了呀!你也要注意身體纔是,萬一你累倒了的話,我可就少了一個大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