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三天開戰之後,羅立真就像肖天健所預料的那樣,全身披掛了起來,身上穿了兩套鐵甲,連臉上也戴了一個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猙獰鐵面具,親自來到了軍前,手中拎着一把精鋼打造出來的大刀,站在隊列前面對着他手下的兵將們吼道:
“弟兄們都給我聽了,當日俺姓羅的答應了大帥,三天之內取下黃得功的人頭,今天期限已到,假如今日還拿不下黃得功的人頭的話,那麼我這個師長就不幹了!今天都給老子聽了,誰要是不賣力的話,就他孃的不是我羅立帶出來的兵!這一仗回去之後,他孃的你們都跟老子一起回家找個地方上吊拉倒!只要老子還站着,你們就跟着老子朝前衝!即便是老子死了,你們他孃的也記住,老子只會朝前倒下去,你們繼續給老子朝前衝,給老子報仇,把黃得功的人頭拿來祭奠老子!都聽清楚了沒有?”
聽罷了羅立這番話之後,他麾下的兵將們一個個都打足了精神,一起振臂狂呼了起來,在刑天軍之中頓時顯現出了一派殺氣騰騰的景象。
黃得功也早已登上了營中的望樓,看着在營外集結起來的這支刑天軍,心中可以說是憂心忡忡,當聽到他們的吼聲之後,更是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攥住了他的心臟,眼看着刑天軍就要再次開始發動進攻了,他也站在望樓上對着下面的官兵們大吼道:“今日一戰乃是決定你我生死之戰,賊軍這三天來,一鼓作氣、再而衰,到了今天便是三而竭的時候了!只要頂住今天一天,不論官職大小,本官都將會重重有賞!殺賊!”
這些官兵們一個個看着黃得功,摸了摸昨日晚間到手的銀子,一個個咬了咬牙,也被多少激起了點血性,紛紛跟着高呼了起來:“殺賊!殺賊!殺賊……”
隨着炮聲再次響起的時候,羅立把鐵面具拉了下來,站在隊前振臂高吼了一聲:“殺呀!”說罷之後,左臂擎起了一面鐵盾,大踏步的便朝着官軍大營衝了過去,而他身後的那些刑天軍的部衆們也都紛紛喊啥震天的緊隨其後殺奔了出去,如同一股巨浪一般的拍向了殘破不堪的黃得功的大營。
而黃生強今日也更是賣力,親自跑到一門炮後面,去退開了瞄準炮手,自己親自瞄準,然後蹦起來狂吼道:“給老子開炮!轟死那些王八蛋呀!”
幾十顆炮彈呼嘯着飛出了炮膛,暴雨一般的灑落在了黃得功的大營之中,騰起了一股股的硝煙,這些炮彈既有破壞營柵用的實心彈,也有一種剛剛配發到炮營之中不久的鏈彈,這種鏈彈是由一個半空心的兩個半圓形的彈體扣合在一起,兩片彈體之間連接着一條鐵鏈,被用鹿皮包裹着塞入炮膛之中,直接把大炮拉到營柵前面,抵近官軍大營朝着營柵開炮。
鏈彈飛出之後,便會分開,旋轉着呼嘯着飛向營柵,所過之處幾乎是摧枯拉朽一般一掃而空,被鏈彈命中的營柵一下便被拉倒一片,更有躲在營柵後面的官兵被鏈彈帶中,當即便像是被巨斧腰斬了一般,攔腰抑或是齊胸被切成兩段,噴灑着鮮血委頓在地。
鏈彈的使用對於刑天軍來說是一種創新,靈感來源自然還是出自肖天健,因爲這幾年來,刑天軍的炮隊發展很快,可是雖然裝備了開花彈,但是開花彈的啞火率很高,而實心彈殺傷力又只能靠着跳彈才能發揮一定的作用,用來攻堅倒是還行,但是對於營柵的破壞還有大批敵軍的殺傷力還略顯不足,於是他靈機一動,想到了船上用的那種鏈彈,於是便下令炮作專門鑄造一批鏈彈,供應給八磅炮和六磅炮使用,這一次也是刑天軍第一次拿出鏈彈攻擊敵營,一經使用便效果非凡。
被鏈彈連續轟擊的幾處營柵,可以說立即便被打得倒伏了下去,連帶着躲在營柵後面的官兵也殺傷了不少,可以說是爲羅立等刑天軍部衆們立即便開出了幾條通道。
羅立看到官軍營柵一破,便立即狂吼着指揮着手下部衆們分開朝着這些豁口處衝殺了過去。
黃得功也被刑天軍這種鏈彈的威力給嚇了一大跳,眼看着幾處營柵被刑天軍大炮轟開,自己手下的官兵死傷慘重,大批刑天軍正在朝着這些豁口衝來,慌忙之中立即下令把手頭上最精銳的家丁派了上去,堵在了幾處豁口的地方。
刑天軍的部衆們如同巨浪一般的拍打在了這幾個豁口之處,重重的和營內的官軍撞在了一起,頓時喊殺聲響徹了天地之間,所有人到了這會兒都幾乎陷入到了瘋狂之中,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瘋狂的將手中的武器朝着對方招呼了過去,頓時在營柵處騰起了一片片的血霧,不管是肖天健還是黃得功,這會兒神經都緊張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側的孫應元也知道今天恐怕黃得功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再也顧不得太多,當即親自點齊了兵馬,鳴響了號炮之後,便從城西大營裡面傾巢而出,殺入到了戰場之中。
而此時負責監視孫應元的劉耀本也被嚇了一跳,這會兒司徒亮的騎兵營已經被派出去攔截項城方向趕來的官軍了,而這裡只剩下了他一個教導營負責盯住孫應元,可是沒想到孫應元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親自率兵傾巢而出去策應支援黃得功,一旦要是讓他率兵殺至城東的話,那麼羅立立即便會腹背受敵,這場仗即便是不敗,估計也沒法取勝了!
於是劉耀本一咬牙便下令道:“給我迎上去,攔住孫應元!即便是戰至最後一人,也不許放孫應元一兵一卒到城東去!殺!”
教導營有着鐵骨營的稱號,這稱號可不是白給的,目前爲止,他們營還是刑天軍唯一一個有這麼光榮稱號的營,再加上營中骨幹多爲少年營出身,各個別看年紀都不算大,可是卻骨子裡面都有一種狠勁兒,而且因爲教導營也算是肖天健直領的一個近衛營,所以他們這個營不論是兵員素質還是訓練程度乃至是裝備質量,都在刑天軍之中屬於最好的。
別看他們人數遠遜於孫應元的人馬,可是營中兵將們卻絲毫不怵,聽到劉耀本的命令之後,隨即便緊隨着劉耀本朝着孫應元的兵馬衝了過去。
“賊軍今日騎兵不在!休要怕他們什麼!隨本官殺散這支賊軍,本官回去重重有賞!殺賊呀!”黃得功騎在馬背上揮舞着一杆長槍,大聲的對手下官兵們吼叫道。
孫應元手下們這兩三天真是受夠了刑天軍的氣了,每次出營都被刑天軍的騎兵兜住一通亂殺,打得他們屁滾尿流的逃回營中,損失了不少的弟兄,今日看到賊軍騎兵沒有來,倒是那支人數沒有他們多的步軍迎了上來,於是也都來了精神,一個個高呼着殺賊,便潮水一般的朝着劉耀本的鐵骨營殺了過去。
李進德看到了城西方向的情況,立即對肖天健說道:“大帥!孫應元居然率領全軍殺了出來,眼下只有劉小將軍的一個營,還是速速派兵支援他一下吧!”
肖天健冷着臉朝着城西方向看了一眼搖頭道:“不必!現在我們留下的兵力不多,要防備着城內守軍趁機出城逆襲,沒有多餘的兵力給他派,傳令劉耀本,給我擋住孫應元,不得靠近黃得功大營!”
李進德有點擔心,但是還是遵從了肖天健的吩咐,派人立即擊鼓鳴號,揮動令旗傳下了肖天健的命令。
只聽得城西方向不多時便響起了一陣陣的排槍聲,緊接着便傳來了官軍人馬的慘嘶悲鳴的聲音,劉耀本不用等肖天健的命令,便率部迎頭攔下了孫應元的兵馬,一排排的火銃手隨即便開始朝着孫應元的兵馬打去。
孫應元目瞪口呆的望着這支刑天軍步軍,他想不到的是在他們看來如同雞肋一般的鳥銃居然在刑天軍手中如此犀利,黃得功早就說過,刑天軍火器最爲犀利,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此言非虛,這種鳥銃齊射的方式,雖然並不鮮見,但是刑天軍卻將其威力發揮的淋漓盡致,短短几十步的距離,刑天軍的鳥銃施放似乎綿延不絕,雖然火銃精度還很有限,但是在這樣排槍密集射擊之下,卻發揮出了巨大的殺傷力,衝在前面的官兵雖然披有甲冑抑或是舉着盾牌,可是在這些刑天軍的“鳥銃”發射的彈丸之下,都如同紙糊的一般,每一排銃響之後,前面的官兵都會倒下一排,中彈者疼得是滿地打滾,發出的慘叫聲更是如同瀕死的野獸一般,聽到人耳之中令人渾身發怵。
頓時整個孫應元的隊伍便被打得爲之一遏,不得不急忙停下腳步,紛紛想要後退免得成爲下一輪賊軍齊射的犧牲品,如此一來孫應元的兵馬立即便開始混亂了起來,前面的人想要朝後退,後面的人擠着他們不敢後退,數千名官兵馬上便擠作一團。
孫應元大吼着傳令手下軍將約束手下兵卒,下令讓軍中僅有的數百騎兵從側面繞過去,衝散這支賊軍。
數百官軍的騎兵得令之後,立即便呼嘯着從後面衝了出來,紛紛拼命的壓低身形,伏在馬背上跟着軍將在戰場上兜了個弧形,朝着劉耀本的隊陣衝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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