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在陣角集結的火銃手們,這會兒也都加入到了戰團之中,用他們手中卡着短刃的火銃,奮力的朝着衝向他們的韃子兵捅去,雖然他們沒有長槍手的長度優勢,可是在加掛了刺刀之後的火銃手們,已經不是以往明軍火銃兵那樣的虛弱了,他們起碼擁有了一定的反擊能力,而且火銃加掛了刺刀之後,便成爲了一支短矛,和揮刀的韃子兵對撼,並不吃虧多少,往往突刺的時候,動作要比揮刀劈砍的韃子還要更早的刺中敵人,所以交換比並不比韃子兵低多少,甚至在這樣蝟集的戰陣之中,還有相當的優勢,密集的火銃手擠在一起,就是一片短矛林,韃子兵武技即便是強過他們不少,可是卻無法徹底發揮出來。
更何況刑天軍的火銃手的刺刀多爲三棱刺,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兵卒掛裝的是短劍形的刺刀,一旦這些三棱刺捅入敵人的身體,便立即會造成巨大的傷害,空氣隨即便會進入到敵人的傷口之中,大量的鮮血立即便會從傷口裡面噴射而出,極短時間內便可以瓦解掉一個韃子兵的戰鬥力。
相反韃子兵多用的是刀,劈砍在刑天軍兵卒身上,會被刑天軍的甲冑阻擋一下,反倒是殺傷力不如刑天軍火銃手的刺刀。
戰場上有一種說法,射敵三箭比不上砍敵一刀,砍敵三刀比不上刺敵一槍,而對於士卒來說,挨一箭可能有甲冑的防護,屁事沒有,挨一刀的話可能開一個口子,但是不至於要了人命,但是身上軀幹要是挨一槍刺入的話,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基本上就可以說決定了一個兵卒的命運,那就是死亡,這也充分的說明在戰場上最怕的就是被敵人用槍刺傷,而韃子這一次短兵相接的拼殺之中,卻吃虧也吃大了,因爲刑天軍刀牌手的比例很低,長槍手和火銃手在短兵相接的時候都是以刺殺爲主,韃子兵空有一身的格鬥經驗,卻無法發揮出來,結果是雙方近戰的交換比同樣是讓韃子兵落在了下風之處。
杜度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兵將潮水一般的不斷的拍打着這支賊軍的大陣,可是始終卻不見這支賊軍大陣出現潰亂的情況,倒是他麾下的建州勇士們,不斷的倒在對方的長槍之下,更讓他不理解的是那些賊軍的火銃手似乎也都變成了長槍兵,居然能頂得住他麾下的兵將的衝擊,而且還不落於下風。
到了這個時候,杜度真的絕望了,這支賊軍到底是怎麼訓練出來的?爲何有這麼強的戰鬥力呢?
這個時候突然間刑天軍的炮陣連番的又一次轟響了起來,而這次刑天軍的炮兵們不再使用實心彈了,每門炮的炮膛之中,都裝入的是成包的小指頭肚大小的鉛子,大炮轟鳴起來之後,炮口裡面的鉛子如同噴射出來的暴雨一般飛入到了衝向他們的那些韃子兵陣中。
二十幾門三磅炮輪番開火,居然也有點像是火銃手所用的三段擊一般,形成了綿延持續的火力,而且大炮用散彈開火所產生的殺傷力,抵得上幾百支甚至上千支火銃的齊射威力。
一個個面目猙獰的韃子兵在這從彈雨面前,頓時便一片片的渾身噴血倒飛了出去,衆多韃子兵被打得是滿身窟窿,像是人肉篩子一般的癱在了地上,死的是不能再死了!
連續的炮擊就如同滾湯潑雪一般的將密集的韃子兵擊殺,頓時便在韃子兵的陣中打倒了一大片,這一下不管是杜度還是韃子兵們,都真是承受不住了,他們雖然彪悍,可是他們到底還是一種會思考的動物,不是他們不怕死,而是恐懼被他們壓制着沒有爆發出來罷了,現如今當他們遇上了比他們還要兇殘的敵人的時候,他們的恐懼才被釋放了出來,他們再也不能保持他們的強悍,一個個等着驚恐的雙眼,開始停下了腳步,當看到刑天軍的炮口指向他們的時候,他們也怕了,於是開始後退了起來,不多會兒時間,韃子兵便開始崩潰了起來。
杜度幾乎是狂吼出來的下令道:“鳴金收兵!收兵!快點收兵!……”
而羅立和李信二人此時也都偷偷的擦了一把冷汗,對視了一下之後羅立才吼道:“殺呀!衝上去給我殺呀!騎兵出擊!李兄弟,這兒又交給你了……”
杜度這會兒早已沒有了開戰時候的那種鎮定了,這場交鋒哪兒還是打仗,根本就是單方面的屠殺,他旗下的弓手幾乎被掃了個七七八八,作爲旗中精銳的披甲兵們在衝上去之後,更是被殺的一塌糊塗,遠戰被人殺,近戰也沒佔到便宜,什麼時候大明出了這麼一夥強人,將他們清軍引以爲傲的強弓勁弩還有勇冠關內外的搏殺能力打得這麼慘。
這一下他的鑲紅旗算是完了,杜度這會兒哪兒還去考慮他們背後那些擄來的子女財貨呀!在刑天軍的犀利打擊之下,他旗下的兵將早已經不復開戰之初的那種奮勇了,整支兵馬都開始陷入到了恐慌之中,在刑天軍大陣的擠壓之下,大軍已經開始陷入到了崩潰,大批清兵正在爭先恐後的朝後逃竄,什麼驕傲,什麼奮勇,這會兒早已都化爲了烏有,所有人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離開這支可怕的敵人遠一點,再遠一點,永遠都不要再碰上他們,這些刑天賊不是人,他們比猛獸還要兇悍,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抵擋的。
杜度驚慌失措的下令趕緊收兵,可是這會兒的他已經亂了方寸了,作爲一個沙場老將,他居然慌的已經忘了這會兒收兵,敵軍可能會放棄如此好的追擊的機會嗎?可是爲了保住他鑲紅旗的骨血,杜度這會兒什麼都顧不上了,一心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帶着剩下的旗人有多遠跑多遠,反正是不能再打下去了。
看着韃子開始潰敗,羅立一如既往的撂攤子帶騎兵出擊,李信苦笑搖頭,下令道:“全軍追擊!能殺多少殺多少!殺!”此時的李信經過這近一年來的歷練,已經開始迅速的從一個初出茅廬的書生成長爲了一員合格的戰將,而且他在軍中地位比較超然,是肖天健帳下的參議,不隸屬於任何人手下,而且足智多謀,近期跟着羅立經營黃河北的衛輝府和懷慶府,多次親自領兵出戰,所以很快便獲得了軍中上下人等的信任。
而羅立這個都統是個戰爭狂,動不動就親自衝鋒陷陣,這段時間實際上李信要比羅立更多的直接指揮作戰,所以兵將們對於這個也已經習以爲常,聽到李信下令,號手隨即便吹響了手中的銅號,尖利而且激昂的進攻號聲頓時便在刑天軍之中響起。
所有兵將同聲大吼着:“殺奴……”便開始大踏步的朝前衝了上去。
數千韃子兵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掉頭開始逃竄,而刑天軍的一營騎兵在羅立的率領下緊追其後,什麼狗屁韃子無敵,這會兒都是笑話,打敗仗的韃子兵比起明軍強不到哪兒去,同樣都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顧頭顧不住屁股,把後背都丟給了人家隨便砍,騎兵迅速的便踏過了跑在最後的韃子步甲兵,在他們之中愣是踏出了一條血路,大批步甲兵被他們戳翻,砍倒,踩死,於是更加亂的不成了樣子,本來這些韃子兵逃跑的時候還跟着他們旗主的織金毒龍大旗跑,可是被騎兵這一衝,他們便再也顧不上方向了,四面八方的潰散而去。
而羅立也懶得跟這些步甲兵糾纏,踏破他們的陣之後,便穿陣而過,率領騎兵營直朝杜度的鑲紅大旗撲了過去,羅立好不容易撈着了這麼一條大魚,這一次貪心不足想要連杜度也拿下,率兵直撲杜度。
而杜度到了這會兒也慌的是一塌糊塗,撥馬就走,同時下令讓蒙古鑲紅旗的蒙古兵攔住這支刑天賊軍的追兵,而他則率領本旗的人馬,頭也不回的便朝着東面逃竄而去。
率領蒙古鑲紅旗的是蒙古一等甲喇章京布顔代,布顔代這會兒也慌的要死,本來想要率本部蒙古兵一同逃走,可是沒成想杜度這混蛋居然要他殿後堵截刑天軍的騎兵,無奈之下他又不敢抗命不尊,只得帶着麾下的蒙古騎兵迎向了羅立的刑天軍騎兵營。
如果是放在平常的話,以刑天軍的騎兵營對上這些蒙古騎兵,不見得能打得贏他們,可是今天情況卻有些不同,這些蒙古兵們此時早已是士氣大跌,早沒了死戰的決心,兩強相遇勇者勝,刑天軍的騎兵們這會兒可是正在士氣最高漲的時候,一個個悍不畏死的便殺入到了布顔代麾下的蒙古騎兵之中,拼命的和他們砍殺了起來。
而李信則揮師追擊,以一個戰兵營充作散兵負責追殺韃子潰兵,另一個戰兵營則保持隊形,隨時做好應付韃子兵反撲的準備,在這一點上,李信比起羅立這個都統更要合格一些,因爲戰場上瞬息萬變,不能不做兩手準備,可能會因爲些許的失誤,便導致已經到手的勝利果實再一次丟掉,甚至可能造成難以估計的損失,李信不敢大意,行事要穩健許多,這也是肖天健將他派給羅立的一個重要原因,某種程度上羅立是個拼命三郎,是個將才,不是個帥才,而李信的穩健卻恰恰彌補了羅立的不足,兩個人雙劍合壁,發揮出來的戰鬥力絕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
(今日鳴謝一醉人、辣死神、LUDA三位弟兄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