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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夫子跪在肖天健面前,痛哭流涕,一把鼻子一把淚的將前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稟報給了肖天健。
原來這幾日肖天健盡起精銳帶隊離開之後,老營那邊便交給了靳夫子暫時打理,靳夫子倒是很用心照料老營,安排人手幹這幹那,前天中午的時候,靳夫子眼看一些人無事可做,於是便親自招呼了一些青壯到後山砍柴打草,剛剛他完沒有料到的是就在他帶人離開不久,便聽到老營那邊傳來了一陣悲呼慘叫的聲音,靳夫子便趕緊帶人朝回跑,想要看看老營發生什麼事情了。
但是待他們翻過山坡之後,遠遠朝老營望去,入目的卻是滿眼的慘狀,足足有二三百各色人等,突然間蜂擁入他們的老營,其中少量人身着官兵服飾,大多數人都是一些鄉勇打扮,這些人手拿刀槍劍戟,衝入老營之後逢人便殺,見人便砍,追殺的老營中的人四處奔逃,但是卻無法躲過他們的追殺,而且這些官兵鄉勇們還在老營四處放火,將老營那些剛剛搭建起來的窩棚全部點燃,一時間燒得老營濃煙滾滾火光沖天,老營裡面留守的人更是被殺的屍橫遍地慘不忍睹。
靳夫子當場便嚇傻了眼,帶着幾個人伏在草叢之中,捂着嘴大哭了起來,並且他們還看到老營的那些女人,很快也被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鄉勇們抓了起來,就地按在地上剝光了衣服,輪番糟蹋了起來,女人們痛哭哀求之聲傳出了很遠。
靳夫子帶着幾個人心知無法可施,只能眼睜睜的趴在遠處草叢中看着這一幕幕慘劇的發生,卻沒有半點辦法。
後來那些官兵鄉勇折騰了半天之後,殺光了所有老營裡面的人,這才抄了老營的東西,離開了老營,出山而去,靳夫子帶人一直等到天黑纔敢摸下山,回到老營裡面。
可憐老營裡面的人幾乎被當場殺絕,連其中的孩子也沒放過,只有一個年輕女人尚有一口氣在,那女人臨死之前告訴靳夫子,這些人少數是汧陽縣的官兵,其餘大多是李家莊的鄉勇,然後求靳夫子轉告肖天健,請肖天健一定要給他們報仇,話未說完,這個女人便氣絕身亡,臨死眼睛都沒合上,睜着眼帶着悲憤不甘的死去了。
靳夫子還特意小心的告訴肖天健,就連那個胡月娥這次也李家莊的人給糟蹋之後殺了,死的很是慘不忍睹,因爲在老營的女人之中,那個胡月娥算是最有姿色的一個,所以受的罪也最大。
“掌盤子!靳同無能,沒替您看好家,請掌盤子責罰!”靳夫子一邊哭一邊說,說完之後跪在肖天健面前請罪道。
這靳夫子說來也算是運氣夠好了,上次他被沙二寶綁了肉票,肖天健便帶人把他救了出來,這一次老營遇襲,他又剛好不在老營裡面,這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如果當日他也在老營裡面的話,弄不好這會兒也成了一具屍體了。
肖天健皺着眉頭沉默半晌,他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胡月娥的身影,雖然他對胡月娥並沒有感覺,只當他是一個普通關係的女子,對她也沒什麼慾念,可以說完全沒看上她,但是好歹這胡月娥卻對他很有想法,很是小心的伺候他,給他親手縫過衣服,還幫他做過襪子,這點肖天健對她還是承情的,本想以後有機會,把這個胡月娥介紹給手下的人當個老婆,也省的胡月娥總是掛念着他,可是萬沒想到短短几日,這個女人便被人給活活禍害死了,成了陰陽兩隔之人,聽罷了靳夫子的話之後,肖天健心裡面很不是滋味,一時間恨得有些咬牙切齒了起來,如果他們這些男人有罪的話,那麼胡月娥這樣的女人又有何罪可言呢?爲什麼這些人卻要如此連他們這些女人孩子都不放過呢?這仇還真就不能不報。
他同時也在想爲什麼李家莊會和官府勾結,屠了他的老營,思來想去,這件事的起因也只有前段時間沙二寶那件事跟李家有關,根據這段時間石冉他們收集的情報來看,僅僅憑汧陽縣官兵的實力,官府是不敢輕易出來大規模剿匪的,而這件事的主導一定是那個李員外所爲。
“該死的欺我太甚!此仇不報誓不爲人!我定於那姓李的沒完!靳夫子,這件事怪不得你什麼,要怪只能怪我太過大意了!你起來吧!下去先休息休息,這件事我自會定奪!”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後,便讓人將靳夫子暫時帶下去休息。
好歹這一次靳夫子和那個會點文墨的羅穎傑都命大福大,剛好躲開了這場災劫,回到了他的身邊,這好歹讓肖天健覺得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畢竟靳夫子跟他時間也算最久,跟個老奴一般的對他忠心耿耿,羅穎傑也算是小小的人才,一時間這樣的人手也很難找到,他們兩個能躲過這一災,讓肖天健多少有些安慰。
隨即肖天健便召集了手下幾個骨幹人手過來,並且對石冉問道:“你們回來路上可探聽到什麼消息了嗎?那官兵和李家莊的鄉勇可是有朝咱們這邊來的動靜嗎?”
石冉也是一臉的悲憤,老營的慘狀他和大牛等人也都看到了,這會兒恨的是咬牙切齒,重重的搖了搖頭咬牙答道:“沒有!小的這次回去路上沒碰到官兵和李家莊的鄉勇,想必他們在抄了咱們老營之後,已經各自回去了!
以小的看這次這件事,肯定是姓李的那個老王八指使的,這老王八在汧陽一帶勢力極大,據說他有個兒子早朝中爲官,鳳翔府一帶地界當官的都不敢招惹他們李家,汧陽縣官兵很少,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敢出城剿匪的,這種事大多都是地方豪紳來做,而這次正是李家的鄉勇乾的!
至於他們爲啥沒來這兒找咱們,小的也想不通,但是小的猜會不會是他們抄了咱們老營的糧財之後,便覺得咱們已經沒法子了,這才分了咱們的東西,各自回去了!我帶靳夫子他們回來的路上,派了一個弟兄朝汧陽縣城和李家方向打探消息去了,順利的話明兒晌午可能就會帶回來消息了!”
肖天健點點頭道:“嗯!石兄弟說的有道理!很有可能是這個原因!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原因沒有,大傢伙也都合計合計!”
這個時候馮狗子接過去了話茬開口說道:“掌盤子,這次他們沒來這兒的原因以小的來看,很可能還有他們沒做好準備來這麼遠的地方,弄不好他們抄咱們老營的時候,以爲咱們都在,並不知道咱們出來打範家堡了!
更何況這範家堡地處偏遠,豪紳之間也不見得都和睦,他李家即便是知道咱們來找姓範的麻煩,也犯不着來給姓範的幫忙,所以他們纔會抄了咱們老營之後,便打道回府了也說不定!”
衆人七嘴八舌的分析了一通之後,也只能總結出這麼多原因了,但是不管怎麼樣,這次李家在抄了他們老窩之後,暫時沒打算來這裡找他們一夥人。
這便給他們了一定的時間,來做好應對的準備,肖天健沉吟了一下之後,擡頭對手下幾個人吩咐道:“你們加快操練手下!範家堡此地並不宜久留,石冉再辛苦一下,明天一早你帶大牛幾個人跑一趟王天龍老巢那邊,打探一下那邊的情況!另外順路多招些流民回來,咱們眼下糧食足夠再招一些人手,不妨就做大一些!
暫時咱們還沒實力對付李家,就先拿下王天龍的老巢囤積實力!等咱們實力夠了之後,再一舉拿下李家莊,範家堡在汧陽一帶算不上太富,便囤有這麼多錢糧,想必李家莊定會比範家富得多,到時候拿下他們,咱們就發達了!”
衆人紛紛點頭同意肖天健的安排,雖然他們都恨得咬牙切齒,但是李家確實在汧陽一帶勢力極大,在他們眼中是一個龐然大物,暫時也奈何不得他們,所以只能先偃旗息鼓囤積實力再謀報仇的事情了。
就在肖天健和手下商議接下來該幹什麼的時候,李家莊裡面卻很熱鬧,在莊子的曬場上,李家莊開了幾十桌酒席,一二百鄉勇湊在一起,大吃大嚼,吆五喝六的喝着酒,好不熱鬧。
那個李逢田甚至親自還到曬場裡面給這次出去做事的鄉勇們敬了一次酒,顯得很是高興。
這一次他們跟着汧陽的官兵一舉抄了肖一斧的老巢,幾乎沒有什麼損失,還抄回來了不少的錢糧,雖然分給了汧陽的那個張把總了一部分錢糧,但是李家還是留了不少東西,而且還斬獲了幾十個杆子的人頭,對於他們李家來說,可謂是大勝了!
唯一遺憾的是他們這次前往肖一斧的老巢,未能堵住肖一斧本人和他麾下的主力,讓他們得以脫逃了,但是對於這個結果,李員外還是比較滿意的!
畢竟他聽說肖一斧手下不過只有幾十個人,這次卻貪心不足的冒然攻打範家堡,以他看來,簡直就是自尋死路,最起碼是肯定在範家堡討不了便宜的,他的老巢被抄之後,這幫杆子變成了無根浮萍,沒錢沒糧,自然也就散夥了,更何況他們和範家也算不上對路,根本不願跑幾十里路去給範家幫忙,所以這次帶鄉兵出去做事的家將便帶着手下返回了李家莊。
在李逢田眼裡,這也算是已經爲沙二寶報仇了,起碼也震懾了附近的杆子們,讓他們知道他李家是惹不得的人物,算是讓他出了這口惡氣,以後看看誰還敢不敢捋他李家的虎鬚了。
於是這些鄉勇一回到李家莊,李逢田便立即拿出酒肉菜餚犒勞這些鄉勇,讓他們好好的放開吃上一頓,以後也好繼續給他李家效力。
經過頭幾年陝西一帶大亂之後,這李逢田也看出來不能只指望官府來保護他們如此大的家業,必須要有自己的實力,才能在這一帶立足自保,所以李逢田這些年來,便花血本招募了一批地痞無賴還有流民充入到他李家莊組織了一支李家莊的鄉兵隊,還將李家莊修築起了堅固的寨牆,差不多快成一個小城了,很是堅固。
眼下汧陽一帶誰不知道他李家惹不起呀!單單是他李家的鄉兵就足足有四五百人之多,加上李家的佃戶之中的青壯,李家隨便都能拉起千餘人的隊伍,一般杆子根本不敢打他們李家的主意。
所以在李逢田看來,這一次即便沒有弄死那個姓肖的,起碼也弄殘他了,料想那姓肖的絕不會再敢來冒犯他們李家莊了,於是他便不再關心這件事了。
可惜的是李逢田還是打錯了算盤,剛剛犒賞過手下的鄉勇沒兩天時間,很快他便聽到一個從外面回來的下人告訴他了一件事,頓時讓李逢田又大吃了一驚。
“什麼?那姓肖的居然打下了範家堡?這怎麼可能?那範家堡起碼也有數十個莊丁,加上佃戶,還有堡子,怎麼可能會被姓肖的那點人輕鬆灌進去呢?”李逢田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員外,這件事應該假不了,是一個從範家堡跑出來的莊丁說的!這件事說來也算是奇怪,姓肖的這次帶人去打範家堡的時候,剛好碰上了王天龍一路杆子,也去打範家堡,結果兩人居然在範家堡內訌,姓肖的幹掉了那個王天龍,吞了王天龍的手下,這才灌進了範家堡裡面!眼下那姓肖的有二三百手下了,這件事員外可不得不防呀!”那個下人趕緊對李逢田解釋道。
李逢田長長的眉毛跳動了幾下,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也不自主的彈了幾下,長長的指甲輕輕的敲在椅子扶手上,塌懵的眼睛裡面閃過一絲寒光,然後又放鬆了下來。
“這麼說我倒是小看了那個姓肖的了!沒想到他還真有點本事,連王天龍那夥人也能給吞了下去,看來這廝蛇吞象的本事還真不小,先是吞了沙二寶,接着又是王天龍!此人要是坐大下去的話,恐怕會終成大患!看來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才行!你去給周家和王家下個拜貼,我們商議商議此事該如何是好吧!總不能看着這樣的杆子在咱們地界橫行吧!”李逢田畢竟上了歲數,這沉穩的本事還是不小的,只是緊張了一下,便端起茶碗,輕輕的咂了一口,看似隨便的對下人吩咐道。
那個下人立即點頭答應,小心的退了出去,李逢田把茶碗放在桌子上,冷笑了一聲:“什麼臭魚爛蝦,也想在汧陽這地方坐大!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招惹我李家!這就修怪老夫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