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鳳陽府貌似一場大戰,但是實質上官軍兵力遠沒有刑天軍多,而且戰力也極差,兩軍只是隔河相望了幾天時間,並未真正的交手,在兩翼刑天軍兵馬渡過淮河之後,鳳陽府的官軍便直接崩潰,所以兩軍幾乎沒有發生什麼像樣的戰事,官軍便輕易的丟掉了鳳陽府,故此這一戰幾乎沒有什麼可只得一提的東西。
但是在刑天軍攻下鳳陽府的消息傳至了丁啓睿的耳中之後,對於丁啓睿來說,無疑便如同五雷轟頂一般,上一次高迎祥和李自成、張獻忠之輩攻下鳳陽府,崇禎可是大發雷霆,事後爲此追究責任殺了不少的官員,這一次他坐鎮南直隸,卻還是丟了鳳陽府,天知道朝廷會不會下旨逮問他這個督臣,治他一個坐失中都的罪名,砍了他的腦袋。
所以聞訊之後的丁啓睿可以說是火燒屁股一般的便從九江府躥回了南京城之中,立即查問鳳陽府一戰的情況,當得知朱大典棄城而逃,跑到了廬州之後,更是氣的他連斯文都顧不上了,破口大罵朱大典是個廢物,乃是一個禍國罪臣,當即寫奏疏派人送往京師,彈劾朱大典,要求皇上逮問朱大典,順便將這個坐失中都的罪責推到了朱大典身上。
但是責任是責任的問題,鳳陽府被破,就必須要想辦法收回來才行,畢竟鳳陽府乃是大明中都,皇帝老子的老家,朱家的祖宗陵寢所在,不同於其它地方,丟了就丟了,這裡絕不能就這麼丟掉,於是丁啓睿坐鎮南直隸,令大將黃得功率領兩萬大軍,在監軍萬元吉的率領下立即調集廬州一帶的官軍,集結起總共三萬大軍,開始北上鳳陽府,但是丁啓睿也知道,僅憑黃得功和萬元吉這三萬官軍,是絕對不可能打得過刑天賊的這三萬多人馬的,去了也是給人家送菜,搞不好這三萬生力軍也會折損在鳳陽府。
所以他在調派黃得功和萬元吉兵進鳳陽府的時候,又令徐州方向守將孫應元領一萬大軍趕往鳳陽府,從側後方面夾擊刑天軍,這還不夠,他接着便又令此時坐鎮滁州的監軍孔貞會提兵一萬,趕往鳳陽府匯合萬元吉,夾擊鳳陽府。
在調動了這麼多兵馬之後,丁啓睿還是覺得沒有把握,於是接着調遣淮安府一路人馬,出淮安府匯合徐州兵從泗州一帶直撲鳳陽府,夾擊刑天軍。
這一次丁啓睿可謂是下了血本了,幾乎將整個南直隸北部的兵馬都調動了起來,嚴厲訓令諸將,不得擅自後退,務必要將鳳陽府克復,將賊軍至少趕回宿州一帶,擋住刑天賊繼續南下威脅南京城,誰如若膽敢臨陣退縮,定要將其逮問。
這樣的訓令不可謂不嚴厲了,他讓所有南直隸的官員們都明白,如果鳳陽府拿不回來的話,那麼大傢伙都沒有好果子吃。
各地諸將得令之後,也都深以爲然,因爲他們也都知道鳳陽府的重要性,一旦無法克復回來的話,朝中的皇上肯定會再一次龍顏大怒,少不了又要逮問殺一批人來追究責任,於是各部得令之後,在四月底的時候,紛紛點齊了兵馬,浩浩蕩蕩的殺往了鳳陽府。
而這個時候朝廷也得知了鳳陽府再次被克的消息,崇禎急得是嚎啕大哭,跑到太廟之中跪在列祖列宗的畫像面前,再一次給自己下了一道罪己詔,同時怒急的崇禎接着下旨,將逃到廬州的巡撫朱大典罷官逮問,送往京師問罪。
這些動作崇禎做的是一氣呵成,少有的迅速,可見的崇禎時下已經徹底急眼了,除了逮問朱大典之外,崇禎還嚴厲呵斥了丁啓睿以及在廬州坐鎮的監軍萬元吉,令其戴罪立功,立即收復鳳陽府,否則的話,也將對其追責。
崇禎的這種嚴厲的態度,無疑也給南直隸諸官敲響了警鐘,他們眼下要麼就繼續陽奉陰違,等着被逮問殺頭,要麼就只能拼命去將鳳陽府奪回來,於是在肖天健攻下鳳陽府之後,整個南直隸都徹底被牽動了起來,一路路官軍紛紛朝着鳳陽府殺奔了過來。
就連京輔一帶的官軍和山東的官軍,這個時候也徹底又被牽動了起來,在順德府坐鎮的馬科和白廣恩接到聖旨,令其率部攻打彰德府,以此在北方牽制刑天軍的兵力,而山東總兵劉澤清同時也在濟寧接到聖旨,令其立即出兵進擊歸德府,同樣在刑天軍背後牽制,爲南直隸的兵馬爭取時間。
這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整個大明幾乎都在這個時候又被攪動了起來,就連四川那邊,四川巡撫邵捷春也下令調派蜀將張應元出川,順長江而下,進逼荊州,試圖從西南方向,對刑天軍施壓,迫使刑天軍放棄對南京用兵。
其實這個時候,崇禎已經不再考慮能否重新奪回鳳陽府的問題了,他之所以連連調動兵馬,其實只爲了能拖住刑天軍,迫使刑天軍放棄攻打南京也就知足了。
表面上來看,似乎朝廷控制的地盤還很大,起碼山東、河北、陝西、四川、江西、浙江、兩廣、雲南等地還在朝廷控制之中,刑天軍只不過僅僅是控制住了山西、河南、湖廣三省,但是湖廣的陷落,使得朝廷失去了非常大一個財源與糧食供應的基地,此消彼長之下,刑天軍卻獲取到了一大塊富饒的地域,使得刑天軍有能力養活更多的兵,同時也獲取了比較堅實的經濟來源。
到這個時候,朝廷方面的財政更是變得越發艱難了起來,爲了應付這樣大規模的戰事,崇禎在四月底的時候,再一次下旨宣府、大同、延綏、寧夏、甘肅、固原、臨洮、遼東、薊鎮,及保定、畿輔、山東、河北、南直隸各鎮增加剿餉六百萬兩,這麼一來,各地百姓的負擔也就變得更重了起來,消息一出各地便一片譁然,老百姓一個個破口大罵,只盼着刑天軍趕緊將這該死的朝廷和官府給掀翻拉倒,南直隸的百姓更是聞風而動,大批的逃往了刑天軍的控制區,投靠了刑天軍。
在刑天軍控制區和官府控制區之間,幾乎每天都有大批的百姓絡繹不絕的逃入到刑天軍的控制區之內,官軍試圖阻攔,但是卻怕遭到刑天軍兵馬的偷襲,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老百姓大批的逃離他們的地頭。
中國的老百姓都有戀土的情節,覺得土地就是他們的根,一般情況下,只要還能活,是輕易不會棄了土地,遠走他鄉的,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是實在被逼得沒法活了,所以寧可丟了自家的土地,也要逃離他們的家鄉到刑天軍的地盤上討一條活路,可見的在這種怪圈之中,崇禎已經徹底無法挽回了。
本來肖天健在攻下鳳陽府之後,原打算是立即發兵進攻廬州,在打下廬州之後,便沿長江而下直撲南直隸的,但是在他拿下鳳陽府之後,卻發現這麼做並不見得就是上策,鳳陽府的重要性這個時候凸顯了出來,朝野爲此是大驚失色,丁啓睿更是直接放棄了攻打湖廣,躥回了南京坐鎮,到處調派兵馬準備來克復鳳陽府。
於是肖天健馬上便在鳳陽府一帶調整了原來的作戰計劃,這一次他們打鳳陽府,沒有消耗多少物資人馬,付出的代價很小,各部基本上還都保持着完整的建制,甚至連補充都不用,反倒是收降了五千多官軍,繳獲了大批官軍丟棄的物資。
肖天健着令石冉立即就地以這批官軍降兵爲基礎,挑選出其中堪用的兩千人,又從其它諸部各營之中選派提拔起了一批精幹的兵將,補充到了石冉手下,又令其在投靠他們的民衆之中挑選出數千民壯,直接在鳳陽府組建起了一個師,暫時坐鎮鳳陽府爲以後接管南直隸提前做準備,石冉的這些兵馬,很顯然眼下還不能作爲主戰軍隊使用,但是卻可以暫時先充作輔兵使用,邊打邊練兵,假以時日便可以逐步的接管刑天軍攻佔的地盤,使得肖天健不用一再分兵。
其餘的諸部也都被肖天健着令暫時停止朝廬州進兵,而是屯駐在了鳳陽府周邊,順應官軍的調整,給官軍來一個以逸待勞,等着他們自己送上門來。
對於羅立這個傢伙,一到鳳陽府便摩拳擦掌的對肖天健提議,將大名府南面的明皇陵乾脆給掘了拉倒,直接掘了他們朱家的祖墳,一是可以斷了朱家的龍脈風水,二是使勁的羞辱一下當今的朝廷,但是他這個提議立即便被肖天健給呵斥了一通,雖說他們刑天軍現在跟朱家王朝誓不兩立,但是罪不在朱家的祖先身上,對於死人他們要給予最起碼的尊重,否則的話雖說可以打擊當今朝廷,但是卻很可能一發不可收拾,最終得罪了天下人,要知道古人最忌祖墳被人給挖了,這麼幹是會損陰德的!
他肖天健在這個世上沒有祖墳可挖,但是朝廷對於李自成可不客氣,據傳前段時間新任的三邊總督汪喬年便在陝西那邊,爲了對付現如今盤踞在漢中一帶的李自成,派人跑到米脂找到了李自成的祖墳,把李自成家的祖墳給挖了,氣的李自成在漢中發兵,猛攻鳳翔府,非要幹掉那個汪喬年不可!
可見的古人是十分忌諱被人刨了祖墳這件事的,他肖天健自認爲不需要這麼幹,照樣也可以掀翻朱家王朝,所以在拿下鳳陽府之後,肖天健下令李栓柱的人馬撤離明皇陵,並且不許任何人去再破壞明皇陵,同時將在鳳陽府皇城之中俘獲的一批留守中都皇宮的太監,都盡數發到了明皇陵之中,給其食令其照看皇陵,就連鳳陽府城中的中都皇宮,肖天健也不入住,派人將其封存了起來,不予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