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被警察帶走了?難道說……她是害死小英的嫌疑犯?”
“那天晚上,鍾啓傳和花姐都和小英發生過爭執。鍾啓傳和小瑩吵架之後,就過來找我們喝酒,在你房間內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事發,這個你我都可以作證,所以他的嫌疑可以排除;最有可能對小英下手的就是花姐。”周富勇說道。
“等等!你爲什麼一口認定小英是他殺而不是自殺?你有證據嗎?”
“還記得那天我們到警察局去錄口供嗎?”
“記得,怎麼?”
周富勇站在一棵樹根之下,給自己點了一根菸,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才接着說道:“當時在警察局錄口供的時候,我注意到一份擺放在桌子上面的報告。”
“什麼報告?”
“小瑩的屍檢報告!”周富勇說道:“當然,那份報告只是粗略的,畢竟那時距離事發並沒有多久,詳細的屍檢報告還沒有做出來。”
“當時我趁那些人不注意,偷偷翻開那份屍檢報告看了一下,你猜裡面寫的是什麼內容?”
我瞪了周富勇一眼,沒好氣道:“別打啞謎,能一次性說完嗎?”
“我想想……那份屍檢報告的內容大概如下:死者從高空墜落,頭部遭到劇烈撞擊,面貌全非,四肢折斷;經檢查,發現死者頸動脈處有利物刺穿的傷口,體內血液在墜樓之前已經流失大部分,且身體有多處暗傷,手腕部位有利物割過的痕跡,已結疤……”
聽到周富勇的敘述,我不由得想起當初被鍾啓傳抱在懷裡的屍體,地上並沒有太多的血跡。
照道理說,正常人從高空墜落,與堅硬的地面相撞,肯定是鮮血四濺的情景,但當時的案發現場並不是如此。
也就是說,死者是在墜樓之前就被人殺死,體內血液流失大部分,最後才被拋屍樓下。
我長吁一口氣,問周富勇道:“所以你懷疑是花姐乾的?”
周富勇聽了我的話不禁搖了搖頭:“不單是花姐,那層樓上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兇手!”
在四樓住的人很少,包括我們在內只有四戶人。
我、周富勇、丫頭、鍾啓傳、小英、花姐和她那個剛剛上小學的孩子,還有就是那年逾六旬的謝大爺兩夫婦。
當時我和周富勇還有鍾啓傳都喝醉了酒,嫌疑可以排除,而丫頭身懷六甲,可能性也不大;徐姐那個小孩剛上小學,手無縛雞之力,排除在外;剩下的只有花姐和謝大爺兩個老人。
我記得當初第一個告訴我們小瑩跳樓的消息是謝大爺,他和花姐的嫌疑最重。
“我察覺到最近似乎有人在窺探我們,我猜可能是警察局的人,他們似乎也在查兇手。”周富勇蹙眉道。
“他們懷疑我們兩個?”我心中一緊,驚訝地問道。
“可能吧!”
周富勇沉重地點了點頭:“事情沒查個水落石出之前,在四樓居住的人誰都有嫌疑,他們的懷疑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他們不是把鍾啓傳和花姐捉走了嗎?”
“
據我所知,鍾啓傳在小英死後第二天就被放出來了,後來不知所蹤,而花姐也被放了出來!”
周富勇頓了頓,接着說道:“而且我得到消息,花姐打算明天就帶着孩子搬離這裡。”
“媽的,真是倒黴,竟然被我們遇到了這種事情。”我低聲咒罵,旋即對周富勇說道:“我看這裡也不是久住之地,我們還是找個地方搬了吧!”
“嗯!”周富勇點頭:“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最好還是搬走,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找房子。不過房子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找到合適的,估計還得在這裡住上幾天。”
聽到周富勇的話,我不由得對其豎起拇指讚道:“你這傢伙倒是想得周到,連退路都想好了。”
周富勇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是膽子小,誰知道那406室會不會突然鬧鬼?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我是無法再忍受下去了。”
我想起這段時間,周富勇每天晚上都粘着自己睡覺的情景就感到有些好笑,原來這傢伙是怕鬼,難怪一早就開始找房子,準備跑路。
“這樣也好,丫頭有孕在身,受不了驚嚇,不管有沒有那些髒東西,換個新環境也是挺好的。”
我對周富勇說道:“走吧,我們回去,丫頭自己一個人在租房估計也害怕得夠嗆。不管那小英是自殺還是他殺,這些事情都與我們無關,想那麼多也沒有用,我們管好自己就行了。”
“也對!”周富勇踩滅菸頭,灑然一笑:“鋒哥,我發現有時候你這傢伙也挺灑脫的,我真是有些羨慕你能擁有這樣的心態!”
我攤了攤手說道:“本性如此,想改也概不了。要我跟你那樣,做什麼事情都小心翼翼,步步爲營,那實在太他媽的累了。”
周富勇瞥了我一眼,沒好氣道:“你這是在罵我嗎?”
“沒有,我說的只是實話而已。你心機太重了,我發現自己有些時候根本就看不透你。”
周富勇呆了呆,搖頭笑道:“社會就是這樣,我能有什麼辦法?要想在這座充滿競爭的城市生活下去,我不得不這樣。那句話說什麼來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既然我們無法改變這些規則,只好努力地去適應,我與你不同,因爲我還要掙錢養我的父母。”
周富勇說完哈哈一笑:“說真的,我非常羨慕你,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其實我也一直想過這樣的生活,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再過幾十年吧!等我們都老了,頭髮都白了,在深山建一座小茅屋,然後泡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妞,隱居起來,那種日子想想都令人憧憬,嘿嘿!”
看着周富勇滿臉淫蕩的笑容,我不置可否:“有誰又能明白,那些看起來灑脫的人,他們的內心究竟在承受着多大的折磨,包含着多大的痛苦?”
夜空漆黑如墨。
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牛毛細雨飄灑而下,潤物無聲。
藉着巷道路燈昏黃晦暗的光線,可以隱約看到四周那些高大建築物的影子,很安靜,毫無人氣,整個天地彷彿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偶爾
有風吹過,颳起地上的垃圾或者枯葉發出異響之聲。
陰森的環境,令人心頭凜然。
我們的腳步聲在這樣漆黑的夜傳得特別遠,迴盪在天地間,久久不息。
很快,我們就來到所居住的樓房下。
不遠處有火光,火在風中搖晃,映照出火堆旁一張蒼老,爬滿皺紋的人臉。
看到眼前這種詭異情景,我和周富勇心中不禁一緊,停下腳步仔細瞧去。
那是一個老婦人,老婦人半蹲在地上。
在她面前有一個火盆,火盆內火光搖動。
老婦女手中抓着一把白花花的冥幣,一沓一沓地往火盆裡面添,神色猙獰,喃喃自語,似在念經。
那種情景實在是太駭人了,我和周富勇都被嚇了一大跳。
“那是……”
“那個老太婆好像是徐大爺的老伴,媽的!三更半夜不睡覺,她跑來這裡燒什麼冥幣?差點被她嚇死!”周富勇手掩胸口低聲咒罵。
我眉頭一皺,想起了什麼,沉聲對周富勇道:“不對勁,你看那老人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之前小英墜樓的地點,她這是在給小英燒紙錢。”
周富勇一驚,忽然失聲道:“我想起來了,今天是小英的頭七!”
周富勇話音剛落,周圍突兀地颳起一陣惡風。
老人身體一震,往天空拋了一把紙錢,雙手合十朝四方拜了拜,然後轉身,顫顫巍巍地走上樓梯。
“喂,老……”
周富勇想喊住那老人,但被我伸手捂住嘴巴:“別要管她,老人就是迷信!”
周富勇扳開我的手掌,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看着滿地散落的紙錢,不由得低聲罵道:“這老太婆也真是的,沒事跑來這裡燒什麼紙錢,真是夠嚇人的。”
我雙手合十對着火盆拜了拜,扭頭對周富勇說道:“走,快上樓!”
樓梯的燈光明滅不定,又想起剛剛老人那詭異的樣子,我們不由得加快腳步,幾乎是一口氣就爬上了四樓,來到405室門外。
我掏出鑰匙開門,這時一旁的周富勇突然失聲叫道:“不對!”
我被周富勇這突然發出的叫聲嚇了一跳,手中的鑰匙差點掉在地上,扭頭對後者罵道:“怎麼了?一驚一乍的想嚇死人啊?”
周富勇看着我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懼之色,抖聲道:“剛剛那個老太婆不對,她也是住在四樓,雖然比我們先上來一步,但她年紀大,手腳不靈活,我們剛剛一路跑上來,怎麼看不到她的人?”
“這不可能啊!難道她上樓的速度比我們還要快?”
我心中一緊,兩人不約而同地朝401室望過去,老人就是住在那裡。
此時,401室門戶緊閉,房內的燈光也沒有亮,哪裡有什麼老人?
我的聲音也有些發顫起來:“不可能,那老人上樓的速度不可能比我們還要快!”
周富勇吞了一口唾液,抖聲道:“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個老人根本就沒有上四樓……亦或者,她根本就不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