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臭氣熏天的地下水道內,此時一片吵雜,老鼠的叫聲,貓的叫聲,打鬥聲連成一片。
“快走!”我焦急地對陳雅婷催促道。
“那你呢?”
“我不走!”
“不行!要走一起走!”
陳雅婷說着,也不顧我的反抗,硬拖着我離開!
“你幹什麼?我要留在這裡與小胖並肩作戰!”陳雅婷的舉動令我有些發怒,顧不得臉頰上的傷口,便大聲呵斥道。
“勞鋒,你清醒一點好嗎?”陳雅婷根本不顧我的呵斥,大聲說道:“那只是你養的一隻貓而已,你犯不着爲它丟掉性命!”
只是一隻貓而已?
陳雅婷的話令我怒極而笑:“你見過這樣的貓嗎?你見過如此懂事,如此重情義的貓嗎?不!在我的眼中它並不僅僅是一隻貓,而是我的兄弟,生死與共的兄弟!”
陳雅婷自然不瞭解我與小胖之間的情感還有牽絆,在她的眼裡,小胖只是一隻寵物貓,雖然這隻寵物貓不顧性命危險來救它的主人,但它依然是一隻寵物,僅此而已。
剛剛短暫的休息,我的身體恢復了些許力氣,雖然不能夠自由活動,但要擺脫同樣受傷的陳雅婷,很容易做到。
正當我想甩開陳雅婷的手臂時,變故再生,那一直躲在鼠羣之中的鼠王,趁着局面混亂,竟然偷偷地潛過小胖它們的防線,再次朝我們撲擊而來。
“真是打不死的小強!”
我破口大罵,這鼠王的生命力實在是太強了,最先被陳雅婷打傷,後來又被我用匕首扎穿脖子,過了這麼久,竟然還沒有死,不但沒死,還有餘力對我們發動偷襲!
鼠王這次偷襲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等我們發現時,它已經撲到面前,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
“快走!”
危急關頭,我一把推開陳雅婷,手中還握着匕首,反手朝鼠王的下顎撩去。
就在我準備與鼠王同歸於盡的時候,又一條黑影從鼠羣之中竄了出來,它的速度太快了,快得我看不清它的樣子,便砰地一聲撞在鼠王的身體上。
鼠王的身體突然遭到撞擊,原本朝我撲過來的軌道立即偏離,險而又險地從我腦袋邊倒飛而過,撞在身旁的牆壁上。
喵!
將鼠王撞飛的自然是小胖,它趴在地上對着鼠王憤怒地吼叫着,接着在我不解的目光中朝我撲了過來。
小胖撞在我的身體上,雖然力量不大,但卻使得我蹬蹬地後退數步!
喵!
再次落地的小胖對着我叫了起來,聲音之中帶着一絲決絕之意,彷彿間,我似乎聽到了老肥的聲音:“老鋒,你還不趕快走?”
我呆了一下,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小胖竟然被鼠王巨大的身體壓在了身下。
我看得目眥口咧,大叫一聲就要衝上去幫忙,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人拉住。
“你幹什麼?放開我,我要去救小胖!”我對身後的陳雅婷吼道。
“喵!”
小胖畢竟不是普通的貓,它本來就是出色的獵手,血液中流淌着兇悍狂暴的基因,哪會允許一隻老鼠趴在自己的身上?
只見它怒叫一聲,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過鼠王的血口,扭動身體從鼠王的身下竄出,然後又閃電般折返而回
,一口咬住了鼠王的頸脖。
嗖!嗖!嗖……
密集的破空聲在密封的下水道內尤爲清晰,原來卻是小胖帶來的那十幾只貓已經陣亡,鼠羣見鼠王遇險,紛紛飛竄過來救援。
好漢架不住人多,好貓架不住鼠多,僅僅是眨眼間的功夫,小胖和鼠王便被鼠羣淹沒。
看不到小胖的影子,只聽聞鼠羣之中傳來它淒厲的慘叫聲。
不!
我想要衝過去救小胖,但卻被陳雅婷拉住。
“我們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淚水浸溼雙眼,我被陳雅婷拉着,如行屍走肉一般離開鼠羣。
大約在下水道內跑出去四五十米,我們看到下水道旁邊出現了一條半米多高的通道,通道斜向而上,隱隱地還有風從裡面吹出。
我此時雖然處於崩潰的邊緣,但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強忍着心中的悲痛,拉住陳雅婷指着旁邊的通道說道:“這應該是條出口!”
我讓陳雅婷先爬進去,陳雅婷搖了搖頭,擔心我趁她爬進去後,回去找那些老鼠算賬,並不同意。
無奈之下,我只得躬身爬了進去,陳雅婷緊跟在後。
通道四周的泥土被磨得結實而光滑,這應該是那鼠王挖出來的鼠洞。
這條通道並不是很長,大約只有十幾米,因爲身體有傷,我們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爬了出去。
夜以深,周圍有蟲子在鳴唱。
夜空之上,半圓的月亮朦朦朧朧,月光還沒有完全灑落大地便被黑夜消磨殆盡。
我們躺在出口處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久違的新鮮空氣。
大約休息了二三分鐘,力氣雖然恢復不少,但身體上的傷口卻越來越痛。
萬幸的是,那些老鼠並沒有追出來。
我深呼吸一口氣,掙扎着從地上爬起,打量周圍的環境。
我發現我們此時正處於一座山坡之上,遠遠地,目光透過樹頂,還可以看到遠處小區內隱藏在黑夜之中的樓房。
周圍的荒草很茂盛,在茂盛的荒草之間還可以看到許多的墓碑和墳頭。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裡應該是小區公園深處的那座小土坡。
“勞鋒,你感覺怎麼樣?沒事吧?”陳雅婷這時也從地上爬起來,心有餘悸地詢問我道。
我搖了搖頭,沒有答話。
兩人對視着,沉默了大約數秒鐘,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顧不得遍體鱗傷,連滾帶爬地滑落土坡。
“勞鋒,你要去哪裡?”陳雅婷看到我的舉動有些不解,急速從後面趕上來問我道。
對此,我並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對她說道:“你不是想要捉兇手嗎?快跟我來!”
我們兩人相互攙扶着,走出公園,回到我最先租住的那棟樓房下。
樓上的燈光都已經熄滅,之前我們追着鼠王出去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數個小時,那些聽到槍聲醒過來的居民,再次進入了夢鄉中。
當我們想要爬上樓梯的時候,從旁邊忽然走出兩個民警將我們攔住,原來是先前那些居民報了警,這兩人正在這裡蹲守。
陳雅婷與兩人熟悉,兩名民警看着狼狽不堪的我們,眼中不禁露出驚訝之色,詢問我們出了什麼事情。
我見陳雅婷認得他們,
心中擔心兇手跑掉,顧不上解釋,攀着扶手便爬上樓梯。
陳雅婷從後面趕上來,她想了想又折身走回去,從其中一個民警問過一把手槍,再次追上來。
我們奇怪的舉動令兩名民警面面相覷,最後也爬上樓梯,攙扶着我們。
在兩名民警幫助下,我們很快就爬上了四樓,我曾經居住過的樓層。
現在這層樓人死的死,搬的般,最後只剩下兩個老人在這層樓上住着。
在樓梯口處,我壓低聲音告誡三人不要說話,也不要發出響動聲,然後躡手躡腳地朝那兩個老人所居住的房間摸去。
兩名民警雖然不明所以,但因爲有陳雅婷在,他們並沒有輕舉妄動,三人略一沉吟,便跟在我身後摸了上來。
我們小心翼翼地來到那對老夫妻租房的窗戶外,房間裡面很安靜,那兩個老人似乎都已經進入了夢鄉之中。
房間裡面並不是絕對的黑暗,隱隱有紅光從裡面投射而出,屏息朝窗戶上瞧去,只見上面有一個蒼老的人影正在無聲無息地晃動着。
很顯然,裡面有人並沒有進入夢鄉。
此時已經是凌晨二三點鐘,如此深夜,裡面的人爲什麼還沒有休息,他到底在幹什麼?
我半端着身子,來到房門之外,發現木門並沒有關閉,只是虛掩着,不知道是不是裡面的人忘記關了,還是故意沒關?
身上的傷口令我感覺到極度的不舒服,但我還是強忍着不讓自己哼出聲音,伸手輕輕地把門推開一絲縫隙。
透過縫隙朝裡面窺探,只見房間內一片通紅,紅得詭異!
房間裡面有一張供桌,桌子上有供品還有香火,兩根蠟燭幽幽燃燒着,映照出供桌之後一座猙獰可怖的雕像,那是一隻夜叉。
在供桌前的地上有一張黃色坐墊,坐墊之上跪着一個人。
那是一個老人,一個身材拘僂的老婦人。
老婦人背對着我們,在她面前有一隻火爐,她此時手中拿着火紙正一把一把地往火爐裡面添着。
將手中最後一把火紙丟進火爐裡面,老婦人忽然從旁邊拿過一隻鐵籠子,籠子裡面關着一隻老鼠。
老婦人揭開籠子,伸手將老鼠抓了出來,然後在我們不可思議的目光中,一口朝老鼠咬下去。
因爲角度問題,我們看不清楚那老鼠是被老婦人活吞了還是怎麼着。
老婦人噁心的舉動嚇了我一跳,險些沒驚叫出聲,但是我不叫出聲,並不代表別人不會叫。
身後一個民警忍不住張嘴驚呼,雖然他及時捂住了嘴巴,但還是發出了聲音。
噓!
我急忙對那民警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扭頭再次朝房間裡面望去時,心中頓時一緊,再也忍不住地叫出聲音來!
只見那跪在案桌前的老婦人不知道何時轉過身子,一雙渾濁的老眼正在直勾勾地盯着門縫外的我們。
老婦人手中還捏着一隻老鼠,而她的嘴中卻有一條老鼠尾巴露出來,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看起來異常的可怖!
我見自己等人已經被發現,猛地一把推開房門,急聲對身後的三人說道:“快!快捉住她,她就是殺人兇手!”
身後的三人聽到我的話,愣了半秒鐘,兩名民警回過神來,急忙衝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