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合雙目開闔,一道道的銀白色的詭異光芒從他的眼睛*了出來,那一種顏色給人的感覺只有無邊無際的冰冷,似乎可以凍結天地。
同樣色澤的長髮在黑雲中獵獵飛舞,身邊無數道飛劍詭異的靜止,易合仰頭大笑,異常不屑的看向了身下衆人……“你們也想殺我?天大的笑話,你,你,你!就憑你們,也配過來殺我,哈哈哈……”
易合長嘯了一聲,一隻手在虛空中用力一抓!
他的身前一大片的空間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狠狠的抓了一下,無數的法寶坍塌成了一顆圓丟丟的金屬球,各種奇異的色澤,劍氣在裡面激盪衝突,易合只是揮手之間,就有數十柄飛劍融入到了那金屬球中。
“此妖孽厲害,還請大家不計前嫌,全力出手!”
“合力擊殺了這個妖孽!”
除去剛剛被易合抓成了一個金屬球的那些飛劍之外,其餘的飛劍一下子就凌厲了起來,一道道的劍氣足可以切金段玉,在易合的身上上下縱橫,發出了一陣沉悶的聲響,易合冷笑着朝着下面看了下去。
難道他們竟然不知道軍法嗎?
就像現在這樣的包圍攻勢,人數一旦超過了四十九個,那麼基本上不僅僅無法發揮出人數的優勢,反而還要幫倒忙——所以古人經常說大衍天數五十,四九缺一,就是這麼一個道理,可是現在易閤眼前的修士們顯然已經忘記了這麼一個最簡單的道理了。
易合的嘴角帶着冷笑,雙手連連揮舞!
他的身影如同閃電一般縱橫飛舞,眨眼之間就突破了一道飛劍佈置出來的屏障,狠狠*插進了一個人堆之中,大開殺戒。
先天純陽之氣一縷縷的從他的身體內飄散出來,這股力量就好像是和那業火紅蓮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一般,竟然是絲毫沒有排斥的結合爲一,跟隨着易合一路衝殺,逐漸的化爲了幾條觸手,隨意擺動。
只要易合一個小小的念頭,這些觸手就可以飛遁千米,直接將人擒拿格殺,端得是厲害無比,更加讓人無法想象的,是那觸手之上的熊熊業火。
一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易合手起手落,觸手飛舞,無數道生命頃刻之間化爲虛無,陰沉沉的天空中雷聲大作,四周更見陰風呼嘯,突然間,一道金光從西方的天空劃破,接着便是一輪菩薩金身出現在天空之中,和易合遙遙相對。
那菩薩腦後有一輪金光,頭上頂着白紗,眉心有一顆紫色的硃砂點,看起來竟然是觀世音菩薩了。
觀音開口道:“孽障,還要造多少殺業?”
易閤眼中兇光閃閃,銀白色的目光刺破蒼穹,身處於一片血色之中,無比猙獰……“你倒是說的好聽,天下間無數殺業你不去理會,卻偏偏來管我!憑什麼?這些都是該死該殺之人,他們要殺我,我等他們殺嗎?”
觀音道:“你休要強詞奪理,隨本座回去,饒你一死!”
“饒我一死?哈哈哈哈……”
易合的聲音緊跟着就是一冷,說道:“就憑你輕飄飄的一句話,饒我一死?今日我易合就站在這裡,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怎麼殺我!觀世音菩薩,好一個觀世音菩薩,我和你佛門,本無道理好講!”
易合對於佛門修士絕對談不上什麼好感,這裡原因不必說也都知道,要不是道濟和尚,他何苦來到這裡,受這些的罪?
易合身邊的地面上,隨着他怒氣的蔓延,一朵朵血紅色的蓮花綻放,花瓣打開,裡面銀白色的蓮子顯露了出來,璀璨的光芒卻給人一種無比灰暗的感覺,似乎那根本就是一片沒有生命的死地!
一朵朵妖紅的火苗輕輕的在易合的腳下舞蹈。
業火紅蓮,業火之中,紅蓮綻放,易合的身下更有一些屍體在業火的燃燒下成了骸骨,一個個的骷髏似乎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召喚,全部圍繞着易合懸浮起來……
這一刻,易合就好像是一尊邪神!
觀音道:“冥頑不靈!”
觀音看似慈悲,但眼中卻不見任何的表情,那種冷淡幾乎堪比天道。她手指朝着虛空輕輕一彈,就聽的嘩啦啦數聲響,虛空之中有一條條的鐵鏈憑空而生,朝着易合捲了過去,易合雙手一手按着一顆骷髏,快速的移動之間的位置。
鐵鏈呼嘯,一次次的穿插,竟然是追着易合不放,而那觀音更是將之間手中的楊柳枝擺了一下,一道甘霖從虛空落下,灑在那一片業火之中,竟然是發出了一陣難聽的嘶嘶聲,一大片的煙氣沖天而起。
一股鑽心的痛苦直入大腦,易合直挺挺的摔倒了下去。
觀音再次一彈指,鐵鏈嘩啦啦的捲起了易合遁入虛空,瞬息之間就沒了蹤影。
“怡和!”
白青苗對着天空大哭。
當易合還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並不能夠感受到那種感覺。因爲感情這個東西總是在無意之間纔會種下來,而且埋的很深。
可是無論白青苗如何的哭喊,易合終歸是走了,再也不會回來,觀音也走了,那天空中盤踞不散的黑雲還是跟着走了。白青苗有些失魂落魄的在幾名弟子的保護下回到了山門,而後更是閉關不出。
西方的極樂世界的化龍池底部。
一個無比寬闊的洞穴深處,一條條的鐵鏈深深鑲嵌進了洞穴的深處,一個人形被穿了琵琶骨,丹田,膝蓋等一切重要的地方,就那麼固定在了虛空中。而他的身下,則是一片金黃色的佛炎在熊熊燃燒……
數十名看起來年紀老邁的和尚圍繞在周圍,口中不知道唸誦着什麼經文,一道道金黃色的梵文從他們的口中噴出,深深的烙印在了那個人形的肉體當中。
這個人形,就是被抓回來的易合。
他自己早已經忘記了時間過了多久,他只是那麼木然的聽着這些老和尚的唸經,然後感受到這羣和尚將一句句的佛經打入到了自己的身體內部,可是他卻無能爲力……一縷妖紅的火苗依舊在他的身體內一個神秘的角落裡燃燒着。
業火滔滔,豈是人力可以感化的?
易合的口中無意識的呻吟着,他的元神盡數潰散,一身的修爲僅剩下了那一根碩果僅存的火苗,他的魂魄,元神,他的一切的東西,都融合到了那一團火苗當中,進行着最後的,頑強的抵抗!
自從他繼承了荒古時候的野獸血脈開始,他真正得到的東西在這一刻纔是真正得到了體現,那就是一種不屈不撓的意志,一種戰天鬥地的豪情,一種縱然身死魂消,卻依舊無法磨滅的精神!
這個精神頑強的支撐着他的生命。
那些老和尚不停的唸經,最終有一個人吐出了一口金紅色的血液,被幾個羅漢拖了出去,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又有一個和尚倒下了。
和尚輪流換,但是易合只有一個——他沒有辦法和對方玩兒那種無恥的車輪戰,他只能堅守那個代表了自己的全部精神意志的火苗永不熄滅。他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相信自己的意志不會畏懼一切的苦難!
易合無意識的哼哼着,似乎迴光返照似的抽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攪動的鎖鏈嘩啦作響,洞穴的牆壁中,更多的鐵鏈朝着他鎖了過來,整個人都給纏成了糉子一般。觀音菩薩一身白衣,從外間進來。
觀音道:“已經生生以佛法度化了九九八十一年,竟然毫無所得?”
九九八十一年的佛法度化,九九八十一年的堅守,易合竟然依舊守着自己最後的那一點火種,不見絲毫的動搖。
隨後觀音一走,前來度化易合的僧衆便多了一些。
此後又是九九八十一年,觀音再次來看,依然無果。
再八十一年,觀音復來,隨後,佛祖親來,以大*法力點醒易合,說道:“你的魔性竟然如此深重,到了這個時候,依舊還不可磨滅!”
“哈哈……好一個佛門,我說過,我們不死不休!”
如來道:“說不得,也只能讓你死了。”
易合此子,既然無法度化,那將之殺了便是最好的辦法。什麼慈悲爲懷,什麼佛光普照,一切不過都是一句虛言,靠着慈悲爲懷不能夠修煉出大*法力,大神通,慈悲爲懷不過是爲了欺騙信衆罷了。
易合的聲音乾澀而嘶啞,聽起來更有幾分厲鬼咆哮的味道。
如來一把硬生生的拍碎了易合的天靈,將之周身的穴道,經脈盡數拍成了粉碎,化爲烏有,而後吩咐僧衆將之裝進了一個符咒密佈的漆黑大缸之中,深埋到了地心的深處……
也許這樣,總應該死了吧?
天下間從此再無易合,天下間從此再無業火滔滔,紅蓮滅世,這個天下,依舊還是諸天神佛的天下,這個世界,也依舊還是諸天神佛的世界,下界的凡人不過螻蟻而已,仙界的亞特蘭蒂斯沒有了桎梏,也不過是螻蟻。
整個天地之間的格局就在這一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亞特蘭蒂斯被九位聖人聯合屠殺殆盡,凡人間的修真世界也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內被毀滅一口。所謂的人類,在這一刻全部都無聲無息的化爲了飛灰……
科技,修真,這個還來不及發展到更高層次的東西,一下子就徹底的毀滅了!
地仙界中一如白衣門此等潛力巨大,遺禍無窮之門派,亦被屠滅,白青苗等弟子慘遭凌辱,死傷殆盡。
恍恍惚三萬年後。
地仙界自然而然的發生了一些地質上的變化,已經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一個樵夫扛着斧頭,懷裡頭抱着一個黑色的大罈子興沖沖的從山裡朝家走,這一日也算是他的運氣好,竟然撿了這麼一個罈子,並且罈子的表面上還留着一些奇怪的字,只怕是有了不得的東西呢。
他心裡頭想着……“上次隔壁的王二就撿了一袋子銀子,得意賣弄了半日,我這次要是撿到了好東西,那還不氣死他?”
興沖沖的回了家,讓老婆出來迎接,之後就趕忙的扯開了黑色罈子上面的封口,就在那個樵夫揭開罈子的一瞬間,一道粉紅色的雲霧一般的東西就是沖天而起,在天空中顯化成爲一道虛影,而後轉瞬間就不見了。
樵夫老婆問道:“什麼東西?”
“好臭。”
這兩人再次一看那罈子,裡面已經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了。
樵夫的老婆罵道:“撿了個破罈子,裡頭什麼也沒有,倒是耽誤了半天的柴禾,你個死東西,你說咱們明天吃什麼啊?你個死東西!”
“吵吵什麼?剛你不也挺高興的嗎?”
“嗚嗚嗚……”
且不說這夫妻兩的一通鬧騰,那一團紅色的雲霧四處亂飛,不知不覺的就捲起幾道天地間純正的靈氣,貪婪的吞噬了下去。
而人世間三萬多年積蓄不散的業力更是盡數被那一團的紅霧吞噬了。就這樣轉悠了大概有一年多的時間,那一團紅霧竟然化出了一個簡簡單單的虛影,穿着無比的詭異,竟然是黑色的褲襪,熱褲,冷金屬色的半袖衫……
那個虛影目光呆滯的四處遊蕩,什麼地方的業力多,他就到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可以更容易的讓他修煉,他就去什麼地方。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那一團紅色的雲霧終於是在一百年的時間裡徹底化成了人形,他的眼中多了幾分靈動,腦海中一些殘存的記憶逐漸的出現……
他知道他叫易合,他知道很多人的名字,而且還都是女人,可是他卻忘記了這些人是什麼樣子,自己爲什麼會記得這些名字。他想要尋找答案卻沒有任何的方向,他憑藉着自己的本能在修煉、
他的衣服,也就是憑藉着這樣的本能幻化出來的!
這人世間的事情就是滄海桑田的變化着,重生了的紅色雲霧幻化出來的男子失去了自己大半的記憶,走進了一座城市,就在一羣人的圍觀中大搖大擺的進了一家酒樓,學人吃了東西后,轉身就走。
店小二連忙出來吆喝他:“你還沒給錢呢!”
“錢,是什麼東西?”
“你這人是誠心來搗亂的吧?看你這身打扮古里古怪的,不是瘋子吧?”
“你幹嘛罵人?”
“算了算了,和一個瘋子計較什麼!”
一個瘋子,招搖過市。
他一路上漫無目的的行走,不知道前路在什麼地方,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是有一種刻骨銘心的恨意卻越來越強烈,他的身體內彷彿燃燒起了一團火焰,就好像是一種永不熄滅的精神一樣——
那一種不屈不撓的精神,永存。
他走過了大山大河,他走過了沙漠綠洲,他翻閱了高山,他走過了草地,他一走六十多年,終於在這一天,他想起了自己是誰!
“我,是易合。”
這一種意識的覺醒,就好像是一個里程碑式的進步。緊跟着前塵的一點一滴紛紛出現在腦海中,讓他的頭腦一陣生疼。
默默的坐在湖畔,望着平靜的湖水,易合將曾經的一點一滴都回憶了一下,如果當初,他能偶忍下來的話,那麼也許現在的結局已經完全不同——可,如果這些都能夠忍下來,那麼易合還是易合嗎?
易合之所以是易合,就是因爲有些東西,他不能忍。
曾經的往事,已經三萬年。
如此的時代變遷,曾經那些輝煌過,存在過的都已經消失不見,現在的天下再沒有白衣門,現在的天下間再也沒有所謂的科技文明,再也沒有所謂的修真理論化,更沒有了亞特蘭蒂斯這個可以和仙人比肩的怪物!
因和果,是什麼?
易合唏噓着,感嘆着,他想這一世自己也許不會再那麼衝動了,他需要有足夠的力量,需要等到自己足夠強的時候,才能夠真正的逆天改命!
該死的不該死的,都已經化爲黃土,易合現在能夠做的,也僅僅是閉上眼睛,用自己最爲真誠的心發下誓言:
你們曾經沒有完成的,我會盡力完成。
你們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
天道不公,就讓我來葬天,滿天神佛,都將會爲了他們的錯誤而陪葬,讓那天,讓那地,爲了他們自己的過錯而去懺悔吧!
“我易合,回來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是蜘蛛絲一般的細,融化在了空氣之中,沒有任何人聽到易合說話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湖心突然出現了一條船,一個頭上插了三根簪子,穿着一身粉色宮裝的女子突然對着易合這裡喊道:
“喂,你的衣服真奇怪!”
這裡只有易合一個人,當然不會有其他人了。
易合笑了一下,以一個無比甜美的笑容迎上了對面的那個女子,風度翩翩的說道:“這位姑娘說的是了,既然姑娘和在下說話,那麼在下是否可以隨着姑娘一起遊湖呢?”
易合笑的很邪,腳下在水面上輕輕踩踏,轉眼就出現在了船上。
那女子道:“哇,你還是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恩,對,沒錯。”
那女子問道:“那你是什麼門派的高手?”
“無門無派!”